第97章 幕后之臣
众人交换着眼神，一个脸颊瘦削的男子率先端起酒碗，细抿了一口玉冰烧，入口的甘甜，吞咽至喉的微辣，没有一点酸味，味道淳厚延绵。
不可多得的好酒。
他复杂地看向陆阳，这种好酒竟然只要几百文就可以买一斗，就算是庆丰园以及烟雨楼最好的酒也比不上玉冰烧。
“你觉得味道如何？”
陆阳看着那个人问道。
瘦削男子没有吭声，而是着迷似的又喝了几口酒，他抿着嘴角，端起虞美人，喝上了一口。
香滑绵延的口感之中夹带着一种茶香。
他吧唧着嘴，沉陷进去。
“王生，怎么样呀？”
其他脚店的掌柜问道。
王生没有搭理，尝遍陆阳端上来的酒，除了玉冰烧以外，还有三种，最便宜的酒不过九十文一斗，这种酒的口感简直碾压同价格的其他酒。
其他人纷纷主动端上酒碗。
当众人尝到玉冰烧等酒的味道后，神色精彩起来，他们轻吁口气，盯着坐在他们眼前的陆阳，不知眼前的年轻人是以何等的方式酿造出了如此琼浆玉露。
“你们要是觉得酒不错的话，我们可以谈谈。”
陆阳满意地看着王生等人。
众人交换着眼神，试探性地问道：
“陆公子，你确定这些酒只要几百铜钱？如此好酒，你就算出价十两银子，也会有人来买。
这玉冰烧要比庆丰园里最好的剑寻春还要好喝，剑寻春每斗千钱，你卖那么便宜？”
“没错。”
陆阳点头。
玉冰烧等酒主要打开中低端市场，大部分百姓都喝得起。
仙人醉等酒则是只在谪仙居售卖。
王生等人明显意动，只是心中有不少顾虑，淮阳城中的酒行长期控制在十大商家的手中，其中庆丰园和烟雨楼就是十家之一。
酒行是由官府主导，在这十大商家的背后自然有官府的人。
大梁政府为了牟利，规定酿酒者必须向政府购买酒曲配额，这笔钱叫做曲钱。
十大商家手中掌握着大量的配额，拥有着绝对的售酒资格。
庞大的利益里，十大商家和朝廷官员的关系极为复杂。
他们这些脚店老板只有卖酒的权限，完全看十大商家的脸色生存，更准确地说他们是害怕官府的人。
民不和官斗。
这是亘古的道理。
“陆公子，你可知大梁境内的酒水为何如此低廉？”王生也是谨慎之人，委婉地说道：
“呵呵，庆丰园卖的酒够多了吧，可也没赚多少钱。淮阳城有七十二家正店，能盈利的店家只有十几家，部分酒户蹶产以偿。
凡是能赚到钱的商家，我们得罪不起。”
陆阳自然是知道大梁国的酒水市场极为畸形。
政府经常不顾酒水的消费力，大力生产酒曲，将其摊派给酒户，收取大量的曲钱，酒户只好拼命酿酒，市场中的酒太多自然卖不出去，只好低价售卖。
这是一种生产过剩的状态。
城中的十大商家掌握着市场的大部分份额才能赚钱，酒楼赚到的大多数钱都到官员手中了。
陆阳觉得大梁国目前正处于外忧内患，内部土地兼并严重，节度使手握重兵，外敌突厥多次进犯。
如此下去，北方的战火势必会进一步蔓延。
战争会摧毁旧有的秩序。
没有中央朝政的干预，酒水生意简直就是一本万利，哪怕官府抽走大部分利益，他只要占领的份额足够多，也是赚钱。
陆阳看了眼王生等人，知道这些人是在害怕十大商家背后牵涉到的关系网。
“酒是好酒，在淮阳之外的金陵、两江以及京都等地，陆公子所酿造的酒皆能运过去，姜大人应该能帮你这个忙。”
王生喝着酒，意味深长地说道。
陆阳听出言外之意。
王生是想让他去找姜明帮忙。
那个老狐狸倒也愿意为老百姓做实事，安置了不少灾民，可对方还私底下开设青楼赌坊，谈不上是一个清廉的好官，只能说是一位有能力的官员。
“你们先回去吧。”
陆阳揉着眉心，知道要想卖酒，必须得到朝廷的默许。
商户的咽喉终究被庙堂捏着。
“那我们先回去了。”
王生等人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酒。
“各位要是喜欢我酿造的酒，可以带点回去喝。”陆阳很是慷慨的说道。
“多谢陆公子赠酒。”
王生几人连忙拱手道谢，各自拿着一坛子酒离去，在下楼前，王生脚步一顿，偏头看向陆阳，说道：
“我就静候陆公子的好消息了。”
“嗯嗯。”
陆阳点了点头，目送着王生等人走远后叹了口气，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苦酒，烦躁地揉着眉心，唏嘘地说道：
“娘子，你可知十大商家背后有哪些官员？”
许瑶紧拧着眉头，她常年跟在太公身边做事，多少了解一点，“忠训郎朱大人，苏宪司，张仓司”
陆阳越加头痛。
这背后涉及到的官员还不少。
其中宪司和仓司有监察之责，就算是姜明面对着这两位官员，也会有所顾忌。
酒水市场有太多的油水了。
“相公，太公曾想扩宽酒水上的生意，只是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许瑶叹了口气，太公终其一生，耗尽心思也无法真正地入局，“要是没有官府的支持，就算我们酿出好酒，也不好使。”
“我去姜府一趟。”
陆阳亲自去后厨，将前几日灌好的香肠切了数截后，又动手炒了几道好菜。
“我陪你去吧？”
许瑶提议道。
“不用了。”
陆阳摇头。
谈事少点人更好一些。
陆阳拿好酒菜，钻入马车之中。
片刻后，马车停在姜府。
姜明似乎知道陆阳要来，让下人直接带着陆阳走入书房。
“陆公子，你不厚道呀，昨夜将我丢在郭府。”姜明正练着字，头也不抬对陆阳说道。
“呵呵”
陆阳讪笑了几声，将饭菜放下。
“我这字写得如何？”
姜明停手问道。
陆阳凑过去瞅了一眼，比他的字好上不少，赞许道：
“姜大人写得一手好字，在下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