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雨
相对论说如果和一位漂亮的女士独处，你也会觉得一天的时间很快。可假如让你坐在火炉边上，即使几分钟那也是度日如年。
但不管我们是否接受，时间总是不紧不慢却又坚定的向前走着。
在极端的环境里，人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时间来到十一月的尾巴。
有了政府的救助，定期投放物资，虽然依然吃不饱，但也勉强能够活下去。
十一月底的最后一天。
苏城市政办公室。
叶小天不时地看一下手表，又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看外面的天。一个上午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行为。
秦时安叩门进来时，叶小天正在电脑上查看一些民生物资的数据。
国家重要的职能部门是不能停电的，有备用的发电机，但这些只能临时救急。
后来军队又送来一批柴油发电机，政府部门才能维持正常的运作。
“书记，这是新的物资存量报告。”
秦时安上前将报告放在桌上，又退后站好。
“市内所有的物资能被控制的，都已经控制起来。粮食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饮用水早已告罄。现在地下水位下沉超过150米，取水实在困难。”
“报告我等一下再看，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
叶小天将报告放在一旁待处理的文件中，视线从屏幕上移到对方脸上，“备用水不能动，还是按照先前的标准送水。”
“书记，我们还不能确定会不会真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小天挥手打断，“上面通知如果今天不下雨，那么明天开始动用备用水。但是如果真的会有暴雨洪涝，那这些备用水以后还能派上用场。你那边收集的救生设备有多少了？”
“缺口很大，如果真的会爆发洪涝，可能数量远远不够。”
秦时安心中满是自责，工厂不再生产，光是市面上能够找到的实在太少。
“我知道了。”
叶小天视线转回到屏幕上，语气有些萧索，“尽量吧。”
“是。”
…
下午三点。
方宁正在房内刷着经典老电影，感觉到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她放下ipad跑向窗边。
没记错的话，暴雨正是从今天开始的。
原本晴朗的天空开始乌云密布，远处灰蒙阴沉看不清楚，天越来越低沉，像双无形的黑暗之手，将整座城市压缩在掌下…
异象很快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他们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天空，眼中亮起的光仿佛能灼穿天空，心中的惊喜再也遏制不住。
“难道盼了两个月终于要下雨了？”
“老天开眼了！”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和期盼。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们，不过片刻，酝酿足够的云层开始倾倒其中的雨水。高速的雨滴从天空坠落，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的灰尘。
大雨很快变成了暴雨，雨水将防爆玻璃打的啪啪作响。
“下雨了！下雨了！快下去接水啊！”
楼道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许多人这才从下雨的惊喜中清醒过来。
水，有水了。
人们带上盆、水桶甚至是空瓶子，反正一切能够装水的工具都带上，然后一窝蜂地向楼下涌去。
缺水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下雨了，不趁现在存满水，谁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
万一后面还是高温呢？
方宁也拎了一只水桶出门，楼道里全是鬼哭狼般的嚎叫声。
陈志强夫妻带着水桶，正跟门口的小女孩交待：
“媛媛，待会你就把门关上，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除非听到爸爸跟妈妈的声音，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是爸爸妈妈不开门。”
女孩小小的的脸上透着坚定，估计是这段时间让她长大了不少。
两人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蓬头垢面，跟方宁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的下楼。
这段时间两家稍微走的近了一点，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毕竟谁敢保证对方是什么好人呢。
2102室的两人更是凄惨。
钱景元再也不复白领精英的模样，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异味从方宁门前经过，女人满脸麻木跟在钱景元身后。
走出去不远，女人还回头疑惑的看了方宁两眼。
方宁来到楼下时，地上已经摆满了接水的容器。容器接满水后，立刻有人上前取走送回家，然后再换上新的容器继续。
方宁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放下水桶，站在一旁等待。
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突发奇想，跑进大雨中洗澡，还不忘一声大吼：
“哎，老婆，你回家帮我把沐浴露跟洗发水拿过来，我要洗澡。”
对呀，洗澡！
业主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断水后快两个月没洗澡，大家身上早就脏的跟乞丐一样。
一时底楼仿佛成了一个大浴室，到处是白花花的人影。
辣眼睛～
男人们脸皮厚，直接脱掉全身衣服，就穿着内裤站在大雨中边搓灰边聊天。
“真是爽啊！我从来不知道在雨里洗澡这么爽！”
“哎，你们快看，我的灰能搓成球。”
“卧槽！你怎么这么脏，离我远点。”
“去去去，老子这是男人味，你懂个屁！”
女人们没那么豪放，穿着衣服在雨中清洗自己的身体，解开早已打结的头发，打上洗发水揉搓。
其实雨水砸在身上很痛，但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这点痛。
等到清洗掉身上厚厚的的泥垢、污渍，业主们感觉自己又恢复了人样。
欢声笑语一片，更有甚者，有人直接回家搬出一大堆衣服出来洗。
雨越来越大，雨水连成了线，温度也开始下降，短短一会功夫就降了十几度。
但这会外面还是很热，站在雨里也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提着接满水的桶回到楼上后，方宁靠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网上关于暴雨的信息又刷爆了。
人们都以为这次暴雨过后，气温会迅速恢复正常，社会秩序将重新启动。
好多人已经做好回去上班的准备了。两个月没有工作，心里早就慌的不行。
小区群里也被暴雨的信息刷屏，其中夹杂着少数的求助信息。
例如用化妆品换零食吃，毕竟吃了这么久的压缩饼干谁都受不了了。
方宁不想再看了，关了手机。
丸子靠过来，方宁无情的推开，无语的看它着快一米高的体形。
能抱着的软绵绵毛茸茸的才叫宠物，丸子现在比自己都重了。
这算哪门子的宠物…
哼！方宁赌气不想理它，故意转过头去，无视它想要靠上来可怜巴巴的眼神。
喵～
“啊。”
方宁一声惊呼，整个人被埋进柔软的毛发里，鼻子里充斥着猫咪沐浴露的味道。
丸子巨大的身体将她压在身下，低下头伸出粉嫩的舌头想舔方宁的脸。
“别！”
方宁惊恐的挡住自己的脸，开玩笑！猫的舌头上有倒刺，被丸子舔一下自己岂不是毁容了。
虽然知道这只是丸子在跟自己打闹，但自己的小心脏可受不了啊。
饭后。
方宁拉上百叶窗，又拉下加厚的窗帘，这才打开节能灯。清冷的灯光填满整个房间。
百叶窗加上窗帘，不用担心光线会泄漏出去。
虽然小区里装了太阳能发电板的人家也不少，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藏就藏着。
暴雨仍在继续，方宁即使没有去看，也能感觉到暴雨携带的千钧之势，恨不得将整个世界浇沉一般。
听着窗外的雨声，方宁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小小的卧室就像是《圣经》里诺亚方舟，正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中。
前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