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风寺
林小白打完拳，才回到夙月阁，远远的就见元初扇缩着脖子坐在门口。
“初扇？你坐这儿干嘛呢？”林小白说着就一把拉起她。
一旁的灵芝闻言忙跪到一边，磕头道：“小姐，奴婢……奴婢并未轻慢初扇小姐。”
林小白惊道：“灵芝你这是干嘛？谁让你跪了？起来说话！”
灵芝仍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犹疑地觑着林小白。见此，青黛一把拉起她，厉声责怪道：“你这是干嘛！若是叫旁人见着了，还当是小姐如何欺侮了你！”
灵芝站了起来，躬着身子颤声道：“小姐，是……是初扇小姐执意不进门的，要坐这儿等您！”
“我当是什么事呢，我又没怪你。瞧你吓的，下去休息吧！”林小白挥挥手。
青烟推开房门，元初扇便跟着林小白进了房。
“知落姐姐，你这丫头胆可真小。”
“她啊，一直是这样子的。大概是我以前罚过她几次，有点怕我。”林小白猜测道。
“罚几次就怕了？难道你从前没罚过青烟青黛？我看啊，她就是胆小，动不动就跪的，瞧着累！”
“说正事，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林小白接过青烟递过来的常服，正要走到屏风后面。
元初扇连忙伸手制止，“知落姐姐，你今日可得穿得好看些！不能穿这套，太素了。”
“怎么？”林小白扭头看着她，“你约我去逛街？”
“不是啦！我是要去清风寺祈福，那上面有棵姻缘树，顺便……”说道此，元初扇害羞地遮住脸，“顺便求个好姻缘……”
林小白轻笑一声，又把衣服递给青烟，“求姻缘？你求什么姻缘？没记错的话，你小我两岁吧！我都还没及筓呢！你急什么？”
“哎呀！那也得趁早啊！那时候好男儿全被抢走了，就连李欣悦都定亲了。她也要过完年才及筓，跟你差不了几天。”元初扇说着气愤地拍拍桌子，坐了下来。“虽然那……陈珞石我也瞧不上，可即使是他，那李欣悦也配不上！”
林小白接过青烟递过来的衣裳，走至屏风后，边换便问：“李欣悦？她又怎么惹你不高兴了？”
“昨日我回府时，在街上遇上她了，若是旁的世家小姐我也就让道了。可那时赶巧有个瘸腿乞儿倒在路中间，她就命侍从把那乞儿扔到了一边。我听到她那丫鬟的声儿了，知道是她，我怎么可能会让道！所以就在路上僵持了许久，可叫人瞧了笑话。
“那陈珞石啊，早就在边上的酒楼看着呢！他说李欣悦是他的未婚妻，毕竟以前跟他关系也还不错，我就给李欣悦让道了。可现在我越想越气！想到李欣悦那副得意的嘴脸我就气！还有陈珞石！他就是头猪！”
元初扇说话的功夫，林小白已经换好了衣服，她走到元初扇跟前转了一圈，道：“怎么样？”
元初扇啧啧称赞：“不错不错，知落姐姐，你皮肤白皙，身形纤瘦，怎么穿都好看！不像我，动不动就胖肚子，每次赴宴前都得减肥……”
林小白惊奇道：“哦？那上次慎王妃诞辰宴你也是提前减肥了？”
“那可不，宴会前夕我都是空着肚子的，可馋死我了！宴会上，太子殿下又离我不远，我也不好大快朵颐，给他们留个举止粗鲁的印象。”说着，元初扇捏着肚子上的软肉。
“接着说，那陈珞石？我怎么没听过这号人啊？”青黛老跟她说这些世家小姐公子的八卦，李欣悦结亲的事，林小白也听青黛说过，可她好像记得男方不叫这名字啊！
元初扇支吾道：“他不叫这名字，可我就喜欢这么叫他。琭琭如玉，珞珞如石。陈琭玉，我呸，陈珞石还差不多！”
林小白默念两遍，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元初扇虽性情与林知落颇为相似，可人缘却比林知落好上不少。若说林知落是个绝缘体，那元初扇可就称得上是个万人迷了。
这京城中的世家子弟中鲜有跟她有罅隙的，只单单那礼部侍郎的嫡女李欣悦与她不对付，从小便互相攀比，什么都要争一争。这不，连亲事都要比了。
林小白了然，“所以你要我陪你去清风寺祈福？”
元初扇无辜地眨巴着眼睛，点点头。
林小白率先踏出房门。
元初扇犹疑道：“知落姐姐，你真陪我去啊？”
“废话！快跟上！青烟去备马车。寤生！”
站在院门口的寤生闻言，忙侧身行礼，“小姐。”
“你去跟祖母说一声，就说我去清风寺给她祈福了，今日晚间便回府。”
“是。”说完寤生便唤了灵芝守着，朝宜家院走去。
林小白一行人走至府门口，却见林未语也在那儿站着，像是在等人。
“姐姐？”林小白惊喜道：“姐姐这是在等什么人？”
林未语侧身看向林小白，轻声道：“并未等别的什么人，只是要去清风寺，偏绿叶摔了一跤，脏了衣裳回去换了，好一会儿了，也该出来了。落落这是要同初扇小姐去哪儿？”
“那可巧了，我正好要陪初扇去清风寺祈福，正好一起！”林小白对林未语很有好感，是以，对她言语多有亲近之意。
林小白看到元初扇嘟着嘴，耷拉着眼睛，便掏出几颗糖果递给她，朝她安抚一笑。
“姐姐，你等绿叶，我们等马车，正好两不耽误。”
“听闻今日众多僧人聚集清风寺辩经，谈论佛法，我便也想去看看，但求能消除堆积多日的烦心事。”想到什么，林未语眼里带笑。
“还有这事儿？那我们正好一并看看。”
绿叶出来没多久，马车也备好了，一行人便上了马车，前往清风寺。
到了山下，山路颠簸，自然坐不了马车，一行人只得徒步上山。
林未语瞧着瘦弱，可身体素质倒不错，气息沉稳，不曾喊累。
反倒是素来活蹦乱跳的元初扇此刻耷拉着脑袋不住喘声道：“知落姐姐，什么时候能到啊？”
林小白抬头看了眼直入云霄的石阶，撑着大腿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拟新！”
拟新不知从哪儿闪了出来，单膝跪地。
“你先带她们飞上去吧！这些侍从就让他们在山下客栈等着。”只留了几个贴身丫鬟。
“是！”说着拟新便揽着元初扇飞了上去。
“哇！好高啊！啊！美人姐姐，慢一点啊！”元初扇的声音逐渐远去。
不多时，拟新便飞了回来，一并带走了那些丫鬟。
“姐姐，你可受得住？”
“毕竟是将门出身，我平日里也不乏锻炼，这天阶虽多，可还是能走完的。”林未语仰头看向石阶深处，眼神坚毅。
林小白扭头看向青烟二人，道：“那你们呢？”
“奴婢陪着小姐。”二人齐声道。
林知落从前便会些武功，轻功又好，初来时，还有马甲线，身材好的不得了。后来林小白瘫了两个月，成天吃吃喝喝，那马甲线就没了。虽说近些日子每日同老夫人进行一个时辰的晨练，可也只是保持身材，没让它继续胖下去罢了。
而听青黛说，丫鬟小厮不准私自习武，可因着林知落喜武，便也常拉着她们一道练，因此，她们二人都会些防身功夫，身体也比其他丫鬟好些。
想到此，林小白也便不管她们了，只低头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
到了寺里，因辩经还未开始，元初扇便拉着林小白去祈福、求姻缘。
毛笔林小白自然是不会用的，可大概是林知落的缘故，才拿起它就下笔如有神了。
元初扇凑近了些，偷偷看向林小白笔下的纸，“知落姐姐，你写的什么？”
林小白用衣袖挡住白纸，道：“不告诉你，不然就不灵了！”
林小白自然是不信这些的，可见元初扇遮遮掩掩，十分在意的样子，也就顺着她装作很在乎的样子。
想着便扭头看向一旁的林未语。
只见她笔势灵活，未有丝毫停顿，不过几秒，便写完吹了吹，折起来收进了香囊。
林未语指尖抚过香囊上的刺绣，眼神是林小白从未见过的温柔。
“姐姐求的也是姻缘？”
“姻缘树不求姻缘求什么呢？”闻言林未语似乎有些感伤。
“看样子姐姐是有心上人了啊！”
林未语不发一言，只轻轻一笑。
林小白便也不再追问，只偷笑着看元初扇小心地拉紧香囊，垫着脚尖系在树枝上。
枝叶茂密的姻缘树上挂满了各色香囊，有色彩鲜艳的，更有饱经风霜，失了本色的。
香囊随风摇曳，伴着树叶，哗啦作响。
林小白见冷风呼呼的，便把香囊递给拟新道：“你给我挂的高些，可不要挂在细枝上，容易断。”
拟新飞身上树，几个回转间，香囊便稳稳的挂在了枝头，只瞧得元初扇瞠目结舌。
林小白满意地看着树上的香囊，扭头看向林未语，“姐姐要不要也这样？”
林未语摇摇头，“只挂在边上就足够了，婚姻之事，强求不得。”
说完她缓步走至树下，抬手将香囊系在了头顶的树枝上。头顶后仰，藕臂微露，却叫人觉着心头怅怅。
系好香囊，林未语仍仰着头，眯着眼睛看向天际，呢喃道：“一切尽人事，听天命，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