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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另辟蹊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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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个相嘉荣命中注定要在不惑之年才可翻身,如此算来,得了祁时见赏识,正好是迈向京城的第一步也说不定。

    何歧行从旁看着热闹,也倍感意外。他跟蒋慎言刚刚才耳语了几句相嘉荣的命势,这话还热乎着呢,转头就见此人被提点。应验得也忒快。他知蒋慎言得无余山人真传,有那么两下子,可没想到会灵验到如此地步。

    正出神,被牛英范的招呼给扯了回来。

    “问你话呢。”牛英范愁眉苦脸瞧着他。今天他就没有一件事顺利,沮丧得连生气都没有力气了。

    “啊,是,您问什么?”何歧行还敢再问一次。

    牛英范长叹一声,无奈重复道:“让你说说三月十八罩子铺那个案子呢,那具残尸的验尸不是你来验的吗?”

    “是我,可是书手已经记录在册了啊?”何歧行差点就说出“你不会自己找来看吗”这等无理莽撞的答复来。

    “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随便说,能不能记录的都行。”

    看来牛英范是真的被对方的威胁给震慑住了,打算脚踏实地地好好干活,正经缉凶了?

    何歧行不好打击了他的积极,只得想了想,说道:“暂能确定死者生前是个水行的,刨坟毁尸之人下手利落,多半是个练家子的,从断指的腐败程度与死者相合可以看出,损毁尸体的人与杀害宁兴学宁大人的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个人。”

    “什么?同一个?”牛英范突然惊得跳起,但他这反应才是让众人诧异的原因。

    “怎么,您没看案情记录?”何歧行知道这个牛英范怠工,但他没想到对方会怠工到如此地步,过去六七天的案子了,甚至还牵连了顶头高官,他竟然对此仍旧一无所知,都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程度了。

    牛英范觉察自己失态失言,暴露了自己平日的惰怠。身子旁侧甚至不用偏头细看都能感受到祁时见投射过来的刺人目光来,几乎要把他扎穿了。他赶紧轻咳一声,为自己找台阶脱困道:“现在想起来,啊,是本官近日过于忙碌,一时忘了,忘了。”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身子因为这一遭险些又被冻得透心凉。牛英范连忙又裹紧了自己的小棉被,自己替自己在心里捏了把汗。

    如此,他才算是明白,为何那个挟持他的贼人要看重那个无名残尸的案子了。原来他是在找杀害宁兴学的凶手啊?可他也问了叶府叶元正之死的凶手,那是不是就代表,这几起案子都是同一人所为?因此他才特别关心?

    牛英范突然觉得自己醍醐灌顶,发现了不得了的大秘密。

    “殿下殿下,”他忍不住急赶着向祁时见邀功,“那贼人会不会有什么根据断定了宁方伯之死跟叶元正之死,是同一凶手呢?故而才特意向下官问讯这几起案子的细节?”

    祁时见虽然厌嫌眼前这个昏庸无用之人,但不得不说此次他被冷水一浸,脑子倒是活络了,正说出了他心中的揣度来。

    由此可知,那却水悄声回城,也不是一味地如老鼠一样躲藏,还是做了些“实事”,有所收获的。

    如果有什么能把宁府与叶府的案子联系在一起,那这些时日内所发生的种种案件,皆可串联了。这无疑对他们抽丝剥茧寻觅真凶有天大的好处。

    祁时见沉下心思来,正要回应牛英范对他寄予希冀、期待夸奖的眼神,旁边却有人忽然高高举手,吸引了众人视线。

    牛英范脸色刚刚见好,又倏地铁青了三分,从棉被中伸出手去拨那人高举的干瘦手臂。“相嘉荣你一个连案情都不详知的白丁,瞎凑什么热闹?”

    对方却坚持道:“小人有话要说。”

    “不准说。”“你说吧。”

    牛英范一听祁时见竟应允了,委屈地瘪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两相意见冲突,自然是要听位高者决断。相嘉荣喜滋滋,放心大胆地开口了。“这几桩案子在城中闹得人心惶惶,小人略有耳闻。以小人之见,问题还要从根本解决,才是上上之策。这几个受害者,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大官,一个是豪商富贾亲信的管事,一个是籍籍无名的落魄水行,此三人身份差别堪比天壤,凶手为何要对此三人行凶?”

    “自古以来,谋害他人性命之人必是有所图谋,可此三人能让他图谋什么呢?其中背后定是有尚未挖掘出的秘密有待查寻。”

    “敢问诸位,如果这三个身份让诸位大人随意构想,诸位会以何种形式将他们串联在一起?”

    这个看待问题的视角十分有趣,引人沉思。头一个表现出兴趣盎然的,就是蒋慎言。相嘉荣话音刚落,她就紧赶着回说:“水手银!富商通过水行行账向大官行贿水手银!”

    “甚是有理!”

    这蒋相二人一个敢说,一个敢接,吓得牛英范听了直摆手,余光还得频频偷瞄观察祁时见的反应,急忙示意道:“诶这话可不敢随便乱说啊!”

    牛英范惊得脸又白又红来回变色。“蒋姑娘,不,蒋天师,您就别听这楞头瞎煽动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屋里嘴上没把门的不止相嘉荣一个,“宁方伯德高望重,叶家亦是一行之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无凭无据,可不好随意安排啊。”

    蒋慎言可不觉得这是信口胡说。她觉得这个相嘉荣的观点有意思极了。如此正好相合莫名出现在刘佳香铺的宁兴学的暗账,更凑巧与叶泰初供述出的跟神秘人交易的赃银去处万全吻合,而追根究底,那个无名残尸的自戕也与行贿撇不清干系。

    一直以来,她都是追着香药的线索走,却屡屡受挫。搞不好还真是她疏漏了,从一开始就走了歪路。或许自始至终,这些案子的关键都在“水手银”三个字上也不一定。

    相嘉荣给她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这如何让她不兴奋呢?哪还能再听得进牛英范的“劝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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