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勾陈最近干活, 总会感到有些腰酸背痛。
“不应该啊，我很注重养生的。”他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一脸困惑。
只见刚下凡那阵儿，因为客栈还在装修, 勾陈没什么正事可干, 尚且维持着退休老大爷的健康作息。
客栈内测时期, 要操心的事多了起来, 但他也能十点钟准时睡觉。
然而自从客栈正式开业
十点半, 十一点, 凌晨，甚至还在继续往后退——起的是一天比一天早，睡的是一天比一天晚。
“”
这身体能好就怪了。
但即便知道了病因，他也不能歇着, 只能对这个不阻碍行动的小问题视而不见。
直到七夕节到来的前一天。
“排练的真完美, pv也发布出去了，关于顾客所填写的问卷调查的结果，就先按照这份方案来整改吧。”
勾陈召集众人开了个例会, 验收着各部门的成果，对未来规划提出关键性的指导意见, 并鼓励员工们再接再厉, 共创佳绩。
“七夕节并非法定节假日，那一天也不是周末，可以预想到人流量不会比平常高太多。但接下来，我们也肯定要忙一阵子了, 希望大家不要松懈。”
“放心吧，掌柜。积累了前几次的经验，如今的一切都有条不紊, 就让我们一起榨干情侣的钱包。”太真笑容得意，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勾陈则摇摇头，“凡事皆有意外，可以自信，但不能妄自尊大。最好还是再检查——”
话还未说完，男人就突兀地倒了下去。
头磕在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仿佛断了线的提线木偶。
当然，因为勾陈的脑袋很硬，他的额头连个红印都没留下，反倒是质地坚硬的桌子被砸出一个坑。
“这是怎么了？睡眠不足，意识断片了？”
蜃轻轻摇晃着掌柜的身子，怎么都叫不醒他。
反正会议都进行的差不多了，她想着让勾陈提前休息下也不错，便打算找个人把他抱回房。
“咦？”蜃无意间探了探男人的鼻息，惊讶地瞪大眼睛。
她连忙跟周围的神仙确认，“掌柜平时是不用呼吸的吗？”
“本体并不需要，但这具身体需要新陈代谢，应该是会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杨戬的神色从困惑转为凝重，立即上前摸了摸前辈的脉搏。
没有起伏。
所有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但因为勾陈身份特殊，也不是特别惊慌。
杨戬轻轻抱起前辈，让他平躺在地上。
太真掐着男人鼻子下方和嘴唇上方之间的皮肤，“是要掐人中吗？”
白虎变回原型，前爪踏在男人胸膛上踩奶，“应该是先做心肺复苏吧。”
蜃更离谱，用妖力聚集水汽并冻结，变出个冰棺，“还是先确保肉|身不腐为好。”
旁边的织女都开始用仙法召唤织机，现场织布了，“请放心，我一定会缝出最棒的寿衣。”
“”白泽嘴角抽搐，无语地看着这帮神仙瞎胡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是现场最靠谱的那个。
“我说啊，还是先想想勾陈突然掉线的原因比较好。反正最坏也就是被天庭召回去，不需要挂念他的安危。”
“没错。”二郎神态度镇定，面朝前辈单膝跪地，转过头来向白泽汇报观察结果，“躯壳很安定，不存在邪术作祟的痕迹，只是普通的灵魂出窍。”
“果然啊。”
白泽不知不觉就成了现场管事儿的，立即派腿脚快的小福去请后土娘娘。
凭着丰富的知识，他在脑内思考了很多种可能性，将最有可能的那一条说了出来。
“勾陈的实力太过强悍，本体不被允许下凡，所以才用了泥人作为替代，其弟紫微应该也是跟他一样的情况。只不过，信仰也可以化为神力的一部分，对修行有益。”
他点拨至此，杨戬瞬间反应过来，“因为前辈在网络上的名气越来越大，这部分人气被等比例换算成信仰，故而他的实力开始向本体靠拢了？”
“不会恢复的太夸张，但肯定聊胜于无。”
白泽掏出手机，随便在常去的网站上搜了个视频，并展示给各位。
制作这视频的up主是个剪辑大手，以前追过星，但自从墙头塌了一茬又一茬，已经沉寂很久了，粉丝叫苦不迭。
好不容易盼到她再次出山，谁都没想到她所创作的第一个复健作品，竟然是个客栈掌柜。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勾陈隔三差五就登上个法制频道、美食频道，某一期的《风土百味》堪称是为他所拍摄的个人纪录片，平日里也经常在天地逆旅的官号露脸，剪辑用的素材可太够用了。
他上电视的频率甚至比不少没流量的明星都高，再加上才艺和颜值都不缺，能被人粉上简直再正常不过。
白虎盯着这视频可观的播放量，认同了白泽的观点，“确实。虽然凡人不知道勾陈的真身，但崇拜的对象总归是一样的。”
太真似懂非懂地点头，“也就是说，掌柜现在的躯壳，已经容纳不下他实力大涨的魂魄，所以就将他的魂儿给挤出去了？”
“可能性很高，至于补救的方法，我心里也有数。”
白泽不由得佩服起后土的先见之明，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后土娘娘与娲皇一样，都是五行属土的地母神，待会儿她老人家来了，就请她帮忙看看吧。”
灵魂存在质量，地府有着引力。
为了维持阴阳两界的平衡，保证厉鬼不害人，紫微大帝为酆都制定了严格的规则。
力量愈强者则灵魂愈重，反之则轻。
生者之躯可以中和魂魄的重量，为了能安稳地站在人间的土地上行走，身体是必要的。
普通的鬼魂轻飘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所以需要阴差去捉拿；厉鬼则很重，不需要特意去抓，就会自动沉入地底，只在极少数情况下，能靠一些特殊手段强行滞留凡间。
而到了勾陈这种级别，为了确保其不会在人间作乱，地府的引力对他而言不比黑洞小，魂魄离体的那一瞬间，立马就被拖拽下去了。
勾陈只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就到了一座眼熟的桥前。
瞧见了眼熟的泰媪，他客气地跟对方打起招呼，“好久不见了，孟婆婆。上次见面是在几千年来着？冒昧来访没准备礼物，还请原谅勾某礼数不周。”
孟婆自顾自地盛汤，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勾陈，“你这小子怎么又下来了？我们这儿可没你要找的人。”
“今天不是为这个来的。”在奈何桥前排队领汤的鬼魂数量很多，勾陈见状，顺手帮孟婆盛起了汤。
注意到汤的颜色跟记忆中一模一样，男人不由得问道，“您的汤怎么还是这个方子，难道这千年间都没换过吗？喝久了难免会腻味。”
老妪哼了一声，重复着盛汤的动作，对此不以为意，“反正喝完了就会忘了味道，说什么腻不腻的”
“这可不行，服务态度是很重要的。”
勾陈作为专业人士提出建议，“如果是失恋的死者，可以提供一碗酸酸甜甜的汤。职场失意的人，则该适当增添些苦味。”
他冲一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亡魂笑了笑，感叹道，“人生多意外与挫折，活着是最艰难的事情，能坚持下来的人都很了不起。”
“食之百味记录人间百态，至少在抛却前尘的那一瞬，还能品到活了一世的最后慰藉，这才不枉费来一趟人间。”
鬼魂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勾陈都有些应付不过来，难以想象孟婆平时是怎么自己处理的。
“而且口味增多了，大家在选择的时候，也能空出点时间。选择困难症一旦多了起来，死者们就不急着过桥，无形之中就能维持秩序。”
孟婆终于舍得用正眼看他，又很快将头扭了回去。
“真不愧是哥俩，说的话都差不多。”
“咦，北辰也来过吗？”勾陈忍不住发问。
“当然，跟你也就前后脚到的吧。”孟婆给他指了个方向，又随口嘱咐道，“回头记得派人把汤的改良方子送过来。”
“好。”
此刻的紫微，正额头青筋直冒。
他早就清楚在地府谈判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所以也提前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想到现状还是这么令他火大。
都怪这可恶的谛听。
作为地藏王菩萨的通灵神兽，谛听善听且能够读心，在《西游记》里的真假美猴王事件中，就靠这神通而出了名。
谈判讲究的就是个利益权衡，以及心理博弈。
然而自己的想法都被泄露的一干二净，就没法采用各种各样的心理战术，自然会落入下风。
尤其过分的是，这可恶的神兽还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让人社死的精神攻击。
“你最喜欢哥哥，下凡刚接触网络，就偷偷定制了哥哥的等身抱枕，每晚都要抱在怀里才能安心入睡”
紫微羞红了脸，捂住脑袋痛苦地怒吼，“住口啊啊啊啊啊！！！！！”
到头来，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反倒消磨了自己的精神气。
他甚至觉得跟玉帝讨价还价，都比面对谛听要来得轻松。
“是不是改变下策略比较好呢，和谈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远离了谛听的读心范围，紫微终于不用刻意在脑子里想些乱七八糟的杂念，立即严肃地分析起现状。
与天庭相比，地府如果落后，对人间造成的不良影响无疑会十分恶劣。
一旦留在阳间的阴魂增多，森森鬼气就会对活人的健康产生危害，严重的话，甚至会像几千年前的大战一样，令地表生灵涂炭。
地府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可想要改变，却无从下手。
现代的纸币面额太大，令地府的经济彻底瘫痪。
紫微想在两界之间修地铁，研发app，光是完成这两项任务，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物力。
如果仅仅是钱财方面的问题，那倒是还好说。等回到天界，紫微自掏腰包就能轻松搞定。
关键是管理地底的那帮老头子都太安逸了，思想过于封建老旧，很难劝说他们支持新制度的改革。
毕竟工程浩大，其中牵扯到的利益实在太多了，新岗位所要安插的人手也很麻烦，处处都需要打点人情，搞不好还会令地府伤筋动骨。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纵使是紫微大帝，也不能强令这些地府的管理者为自己做事。
更何况，紫微的行动还未受到天帝的支持。在远离权力中心的地脚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地府神个个都是人精，深知这种时候只要一致对外，拖到紫微回天庭，他就拿自己等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根本的问题是难以服众”
知道了病源却没法根治，这点着实令他头疼不已。
“这种问题解决起来很简单啊。”
突然响起的勾陈的声音，把紫微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来看望我那个在背地里相当努力的弟弟。”
勾陈并未在意对方的隐瞒，只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道，“北辰，别把事情想的太复杂。自古以来，仁厚者方能得民心，但强硬者才能定天下。”
他低头望向一身冕服的弟弟，挂在腰间的佩剑。
玉乃是最为重要的礼器，而紫微的剑，也是并未开刃，不具杀伤力却能彰显其尊贵身份的玉剑。
“在人间要遵守人间的规矩，可天上和地下，向来讲究个弱肉强食。高压与武力的手腕，不利于社会长久的发展，却很适合在尚未摸索出正确的治理方针之前，用以稳固民心。”
武神亮出了他的万神图。
此图可震慑群灵，记载了神祇不愿透漏的秘辛，若用来攻心，效果不亚于谛听。
更何况这东西对于勾陈来说，最大的作用是当定位器。如果得罪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武神套麻袋胖揍一顿。
“放心做你想做的就好，谁敢不服，为兄帮你揍他。”
紫微目瞪口呆，习惯了勾心斗角，都没想过还有这么简单粗暴但有效的方法。
想通之后，他立即竖起大拇指，高呼道，“哥哥万岁！”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混了个全勤_(:3」∠)_
从下月起就要随缘更新了，提前祝小可爱们国庆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