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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 心魔之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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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异国他乡的一片荒芜戈壁之上,一道高大的身影快速略过,笔直的冲向远方某地。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伴随着自身的快速奔驰,张洞微能够越加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冥冥之中的窥视。

    当他来到一片荒芜断崖前之时,那种奇特的感觉达到了巅峰。

    他知道,威胁就在此处。

    “出来吧,我来了。”

    “千年前的恩怨,也该有所了结了。”

    张洞微站在原地,脊梁挺直,身形如同出鞘的利剑,强烈的磁场之力弥漫周边,风起云涌,天象变化。

    轰隆隆!!

    在张洞微站立之处,干燥的天空之中积聚起了庞大的阴云,雷电翻涌,似乎随时会降下倾盆大雨。

    仙人之姿,天象相随。

    “那里是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高速路上,来往的车辆震惊的看着远方那奇特的一幕,发出了惊叹之声,并且拿起了手中的摄像设备拍摄照片。

    山谷之中,张洞微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不停的震荡与回荡。

    “恩怨?啧,你就是这么看待当年的事的么?如果不是我们,你又怎么会有机会能够见到现在的世界,能够仍旧沐浴这人间的阳光和微风,能够仍旧感受血液的流动和生命的脉搏?”

    “你现在所享有的一切以我们为基石,但你却认为这是仇恨?”

    与此同时,一道冷笑声响起。

    这个声音,仿佛来自山谷的四面八方,又仿佛就是从他的脑海之中冒出来的,显得无比的诡异和难以琢磨。

    辨认不出方位·······

    张洞微的双眼微微眯起,以他对磁场的敏锐感知,居然无法分辨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如果有可能,我会选择堂堂正正的死在那个年代。”

    张洞微眯着眼睛沉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

    听到张洞微的话,那个声音忽然狂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不,你不会的,即使重来一百次,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要欺骗自己了,一直以来,立场、坚守、道义?这些都是一戳就破的谎言,它们以最偏执和愚蠢的形态,在阻止你真正认知自己的内心。”

    “它们让你以为,你的选择纯洁无瑕,无比高尚,但实际上呢?我,已经看透了你真正的内心。”

    那个声音再次平静的响起,近在耳边,张洞微知道那个人就在这里,但却根本无法分辨出对方真正的所在。

    “你在喜悦,不是么?”

    “你在留恋这个世界,或者说,你在留恋那种生命所特有的未知和悸动,那每一次清早醒来的晨光,那血脉喷张的灼热,那喜怒哀乐的杂陈!你希望长久的留存在世界上,永远拥有这种只属于生命的感动,不是么?”

    “其实,你早就可以解脱了,你有千万种方法在遇到我们之前自我了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你没有,你在眷恋。”

    “你用一个个‘仁义’‘道德’的理由来麻醉自己,来自我安慰,但仍旧无法掩盖这个事实。”

    “你在对自己说,我想看看这个新的世界;你在对自己说,我想将自身的技艺进一步传承;你在对自己说,你要与我们清算千年的恩怨······在这一条条持续不断的自我暗示之中,你一直让自身这个‘隐患’存活到了现在。”

    “听起来多么伟大与光辉啊,但是,就像人类自古至今都在用仁义和道德来粉饰罪恶与自私一样,你的那些用于自我暗示而满足自身私欲的大义,是多么的肮脏和可笑?”

    “我已经看透你了啊,一个自以为是的伪君子,一个委屈求存的可怜虫!正视你的内心啊!看看你的大脑、肌肉、血脉,都在因为生命的悦动而喜悦。”

    “所以我说,即便让你重来一百次,你还会是和现在一样的选择!!”

    “因为,这就是真正的你!!”

    那个声音充满了肆意的狂笑,混杂了不屑、鄙夷、怜悯等等诸多复杂的情绪。

    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汇,都仿佛是最锋利的利剑,不停的刺入张洞微的身体,让他的内心变得千疮百孔。

    就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寸思维,都买被对方无情的拆解。

    是这样的么?似乎是这样的?

    对方说的,似乎并没有任何的错误。

    我为什么没有自我了结,为什么在明知自身是一个巨大隐患的前提之下,仍旧用一个个理由在欺骗自己,没有立刻终结自身这错误的生命,反而一直拖延到了现在?

    我到底在喜悦着什么?又在留恋和渴望着什么?!!

    那就是真正的我么?!

    呼哧!!呼哧!!

    不知不觉之中,张洞微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这一刻,他那坚定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居然出现了动摇。

    就与上千年前,那个未知的声音出现之时,如出一辙。

    他的心,存在破绽。

    所以,他始终无法达到周元觉那样的绝对巅峰。

    在对方的能力和直击心灵的话语影响之下,他内心的破绽被深入剖析,越来越浮现。

    上千年前,噩梦博士正是看中了张洞微心中的破绽,才选中了他。

    在亲自诱导他堕落之时,噩梦博士遗留下了这一破绽,并将之深埋在张洞微的心中。

    当相应的言语与血脉磁场的压制相结合,这种破绽就会被无限放大。

    但张洞微终究是张洞微,在将要混乱和沉沦的那一刻,他强行压住内心的暴动,四目寻找声音的源头。

    不找到对方的所在,他将必输无疑。

    对方对他的控制,强得超乎他的想象。

    “想要找到我么?你看错地方了,我不在他处,我就来自于你的‘心’啊······”

    那道诡异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张洞微清晰的感受到了身影的来源。

    那道声音,居然是从他的胸膛处传出的!

    他猛地低下了头。

    他的胸膛处,居然裂开了一道黑色的口子。

    无数由阴影构成的枯槁手臂猛地从这道口子之中伸出,抓住了张洞微的身体,猛地一拉。

    一阵天旋地转之感传来,张洞微的神色略微恍惚,双目再度清醒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未知的境遇。

    周围一片灰黑之色,到处都像是笼罩着朦胧的灰雾,景象还是山谷,但这山,已经全都由森然的白骨所堆砌,释放着森冷的白光,乌鸦的叫声萦绕在天空,一切都仿若置身于噩梦之中。

    这一次,在远方的一处山谷处,张洞微终于看到了一个人影。

    西装革履,如同社会的顶层精英,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英俊的脸庞上挂着笑容,轻轻的对他行了一个绅士般的见面礼,开口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七摩罗之一,心魔之魇,灰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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