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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好难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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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岁安还是觉得丁斯时不太高兴。

    学校里没有卖奶茶的,于是她跑去小卖部买了两颗糖,草莓味的。

    体育课是几个班级混在一起到体育馆上的,除了体测那段时间,其他时候都水得很,基本上都是自由活动。

    绕着馆内跑了两圈,做完了热身运动,体育老师就喊了“解散”。

    乔岁安兜里揣了两颗糖,立马跑去隔壁二班哄人。

    丁斯时拿了颗篮球,在馆内中央的篮球场和同学投篮。

    她噔噔噔凑上去,丁斯时睨了一眼她,没吭声,身形一跃,长臂一掷,篮球脱手,在半空中划过,随后稳稳落进篮网里。

    一个标准的三分球。

    乔岁安又噔噔噔跑去把落地的球捡了回来,递给他,小心翼翼开口道:“我有两颗糖。”

    丁斯时:“不吃。”

    “……”乔岁安并不气馁,“是你最爱的草莓味哦!”

    丁斯时柴米油盐都不进:“不爱。”

    乔岁安:“……”

    没关系。

    她努力弯出一个微笑,刚要开口再接再厉,丁斯时眼神一凛,猛的揽过她的腰往边上一带,变故就在一瞬间,球擦着她的耳朵过去,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开了。

    丁斯时松开手退后两步,沉默地盯着她看,面无表情。

    “……”

    在他开口之前,她主动道:“我是笨蛋。”

    乔岁安变魔术似的,手腕一转,手掌摊开,两颗草莓味的糖在她掌上静静躺着。

    “吃糖。”

    丁斯时垂下眼皮,盯着糖没动,半晌,她手都快举累了,丁斯时才伸手接了过去,长指撕开包装袋,往嘴里一含,把包装袋丢进了体育馆楼梯边上的垃圾桶。

    乔岁安喜笑颜开,屁颠屁颠跟着他去垃圾桶边上,对着他脸瞧瞧,好奇:“你怎么没戴眼镜啊?”

    “不上课可以不戴。”丁斯时顿顿,又补充道,“眼镜店老板说的。”

    “这样啊。”乔岁安非常遗憾,“那可是我亲自给你挑的哎。”

    丁斯时立马低头,再度盯着她。

    乔岁安眨眨眼:“?”

    她感觉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讲,可是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唇角往下一抿像是在委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那颗糖被他用舌尖抵了出来,包在纸巾里,被他和纸巾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乔岁安茫然地目视着丁斯时离开的背影,心说:丁公主今天好难哄啊。

    后两节课老师一直拖课,乔岁安上厕所倒水都来不及,更别提去二班哄人了。

    而一放学,丁斯时又被学生会抓走了,只在桌上给她留了张字条,大致意思是让她自己回去,字迹落笔时锋利,透着一股冷淡感,她捏着字条默了默,直觉自己真的要完。

    十月霜降,深秋来得快了些,踩过枯黄时一片吱呀响,风也跟着凉了下来,萧瑟地穿过街道。

    没有丁斯时陪伴回家的路途寂寞又遥远。

    乔岁安背着书包走上天桥,人来人往行人匆匆,她忽见天桥边坐着个老奶奶,穿了身红色旧衣,头发花白,双手抱膝,头埋在手臂间,孤独又沉静。

    她身前用矮桌子摆了个小摊,桌角贴着付款码。蓝色毛巾包裹着几朵白色山茶,铁丝扎着花根,弯出一个小圆圈,圆圈里穿了根别针。花瓣用白色细绳笼在一起,风吹过时花香就这样散开来。

    乔岁安走近了,桌上还立着一个牌子。

    ——8元一朵。

    学生会给新生开了场会,主要是讲一些平时的工作与任务。丁斯时因此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家。

    他一边上楼梯一边拉开书包拉链,长指一勾,钥匙碰撞的声音哗啦响。

    丁斯时挑出开家门那把,一个抬眼,愣了愣。

    门把手上挂着个小袋子,里面放着一杯奶茶,全糖,珍珠,一本小册子,还有一个用小透明袋装起来的山茶花胸针。

    他先是翻了翻小册子。

    封面上是几个工整秀气的大字——

    保卫萝卜秘籍。

    下面又加了个括折号——

    “乔岁安独创,轻易不给别人的哦!!!”

    楼道的廊灯暗下又亮起,橙黄色光线落在他头顶,额前碎发挡住些许眉毛,他垂下睫毛,在眼下打下小片阴影。

    纸页摩擦的细碎声音轻轻响起,他捏着一角翻了页。

    片刻后,丁斯时又拆开透明袋子,将山茶花胸针拿起来放在鼻翼前嗅了嗅,清香溢满鼻腔。

    他从口袋里捞出手机,点开百度。

    白色山茶花的花语是——

    理想中的爱。

    他猜测乔岁安买时肯定没搜过花语,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好哄了些,但是他伸手轻轻抵住额头,叹了口气,哑然失笑,心想——

    笨蛋,就这样,他怎么对她生气啊?

    乔岁安咬着笔杆子在房间坐立难安,几乎要给摊在面前的数学作业跪下。

    乔妈敲了敲门,拿着碟水果进来,把盘子轻轻搁在桌上:“你今天怎么没去找斯时写作业啊?”

    “他有点事。”乔岁安心不在焉,盯着作业,余光又止不住向手机瞟过去。

    其实她对自己送去的东西还是很有自信的。

    乔岁安知道丁斯时在100关卡了挺久,45秒内消除一个大钱袋的额外任务实在磨人。

    但是不巧,乔某她虽学业上毫无建树,但在游戏上,从奇迹暖暖到音游,从开心消消乐到和平精英,甚至连微信各类小游戏,无一不精通。哪怕没玩过的,上手一局基本上也能出手感。

    谦虚点说,她就是游戏天才。

    呵。

    她出的保卫萝卜秘籍,不信拿不下丁斯时!

    手机屏幕亮起,乔岁安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微博提醒:“你关注的他/她发动态啦!”

    “……”

    乔岁安塌下肩。

    好么。

    微博消息底下,紧接着跳出一则微信消息。

    娇娇丁公主保持了他一贯的言简意赅:“带着作业过来。”

    乔岁安立马连人带书包,再卷着水果盘子,50米冲刺去了隔壁。

    乔妈只觉得疾风席面,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面前人已经消失了。

    乔妈:“……”

    丁斯时家门开着,乔岁安自觉换了拖鞋,关上门,端着水果盘子走进房间。

    丁斯时人正坐在桌前,脊背靠着椅子,修长指间夹了支笔,在指尖来回转动,旋出一阵残影。

    乔岁安一直觉得转笔很酷,追着丁斯时苦苦学习几年,一无所成。

    她感觉自己的天赋点非常不平均,例如舞蹈、游戏是超越满分的叠满状态,又例如体育、转笔是降到负分的宛若失智状态。

    ……大概是女娲在捏她时情绪不太稳定。

    她再走近点,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前。

    那处别了朵山茶花。

    漂亮又纯净,和他的气质很搭。

    乔岁安很高兴,心说:算哄好了吧?这波算哄好了吧?

    然后,她听见丁斯时开了口:“中午没抽的英语单词,现在抽。”

    “……”

    再见了您嘞!

    就这样,在丁斯时的紧盯模式下,乔岁安终于慢慢从重点班的倒数爬到了中等的位置。

    ——一个安全且不会被拉到平行班的位置。

    离期中考试还有两天,丁斯时给她整理了很多可能会考的题型、重要知识点,硬挤硬凑,愣是把所有都塞进了乔岁安的脑子里。

    她趴在桌上,长发未挽披在肩上,窗外秋风一吹,她垂眼,看见一根头发飘飘荡荡落在了地上。

    乔岁安摸了摸头顶,紧张兮兮跟丁斯时确认:“没秃吧?”

    “放心,没秃。”他扫了眼她那头乌黑茂密的长发,从手腕上撸下一根橡皮筋,朝她那边递了递。

    “不扎。”乔岁安严肃拒绝了这根橡皮筋,“我昨天刚看过一篇文章,说是橡皮筋对头发有隐形危害。我的头发很脆弱,禁不起折腾了。”

    他望着她那头又顺又直黑得跟泼墨似的头发,无语片刻,收回了橡皮筋,冷笑一声:“有本事明天上学,你也披着头发去。”

    “……”

    不过是还没有实现披发自由,一披就会被老师请去办公室喝茶的高中生罢了。

    离期中考试还有一天。

    乔岁安突然开始紧张起来,满脑子乱想。

    晚上11点钟,丁斯时刚洗完澡,踩着拖鞋,深蓝色毛巾顶在头上,湿漉漉的发梢露出来,水珠顺着脖颈往下滑。

    他拉开房间门,就看见一个人幽幽坐在他的床上,穿着身粉色软绵绵的睡衣,长发披散,手里抱了一本数学书,听见门口的动静,立马蹭一下站起来望过来。

    “……”丁斯时被吓了一跳,认清是那人是乔岁安之后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轻蹙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去睡觉?”

    乔岁安紧张兮兮地向他展示了数学书里头的页面:“函数,好难。”

    “……”丁斯时叹气,“你放心,才高一,不会给你考很难的,你在重点班,平时做的卷子难度都和平行班不一样,但期中考全年级一张卷子,出卷老师总得顾忌平行班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隔着睡衣布料推着她的肩往外走:“回去睡觉。”

    人到门口时,乔岁安又猛的扭回头,额头险些磕上他的下巴:“万一我这次被踢出重点班了怎么办?”

    丁斯时往后仰了仰身子,后退一步拉开了点距离,垂着眼,伸手将头上擦头发的毛巾扯下来,没看她。

    “不会,你上次班级测验,数学第二十名,英语第十七名,而语文一直是你的强项。重点班一共三十五个人,只有倒数五名才会进入流动机制。”

    他再叹气。

    “你慌什么?”

    “假如。”乔岁安还是焦虑,她再强调了遍,抬起眼可怜兮兮看他,“假如我真的被踢出去了,你还会管我吗?”

    “大小姐。”丁斯时脊背倚在门框上,清瘦手指捏了捏眉间,语气愈发无奈,“我什么时候真的不管你?”

    “有!”乔岁安声音渐小,委屈地嘀咕,“你初三就有段时间一直不理我,看见我就跑,也不跟我一起回家。”

    提起那段时间,他身子一僵,默了两秒,忍不住低低笑了声,才向她保证:“放心,只要你想,不会不管你的。”

    乔岁安总算安心了,磨磨蹭蹭往外走。

    “乔岁安。”身后那人突然叫她。

    她回头。

    向来稍微相熟点的朋友都会喊她“乔乔”,但丁斯时这人从来都是喊她全名。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他站直了身子,微垂了睫毛,目光落在她身上,喉头轻轻滑动了一下,神色沉沉的看不清晰,嗓音也跟着低下去。

    “下次别那么晚来我房间。”

    他视线下陷,落在她那身粉色睡衣上。

    “尤其是在洗完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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