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关于搭讪这件事
等到三人吃完火锅出现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林安双还在心疼那几个没有吃进肚子里的撒尿牛丸。
“你要这么想吃，你刚刚怎么不塞进去啊。”
“我要是能塞进去我能不塞进去吗！你以为这只是几个小小的撒尿牛丸吗！这对一个正在事业上升期的艺术家有多么珍贵你知道吗！你在乎吗！不，你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
面对林安双的日常发疯，何茹与白嫣只是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走吧回老家了。”
如果说她们三个人之间的纽带除了脑子都不太正常之外还有什么坚固的桥梁，那么就是喝酒这件事情了——毕竟就算是酒鬼也是需要伴侣的。
白嫣一边扫描门口的二维码一边用余光打量进进出出的人，身后的何茹与林安双对视了一眼，“又在寻找猎物了”，她们的眼神里写满了这样的一句话。
但白嫣显然是一个眼光颇高的人，只是视线来回扫了一次就不感兴趣的撇了撇嘴，踩着那双五六厘米高的长靴一甩头发就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晚上九点酒吧里的人已经算得上是爆满，哪怕是这样的小酒馆，音乐声嘈杂声还有筛子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混合着烟味与香水味道，朦胧的烟雾缓缓上升，像是一个跳着芭蕾舞的少女，然后从裙摆开始逐渐泯灭。
林安双很快就点完了酒，朝着白嫣勾了勾手指，后者就已经从包里掏出烟递了上去。
薄荷味道的爆珠被牙齿咬碎，白嫣一只手点燃打火机，另一只手护住跳跃的火苗，吐出口烟之后感受了一下风的流动方向，然后示意何茹起身与他们二人换个位置坐。
林安双坐在白嫣的身边，低下头来，借了个火。
何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二人，“无论看多少次，你俩坐在一起抽烟的画面，我都看不厌。”
白嫣笑了笑，“怎么，我是你的缪斯吗？”
“林安双才是艺术家，你要是，也是她的缪斯。”
“可别，她这样的缪斯我要不起，我怕她吃了我。”
白嫣笑出声来，花枝乱颤，包臀裙的方领大开露出她胸口处的纹身，黑色的大波浪长发映衬着白皙的皮肤，强烈的色彩对比确实如画一般美丽。
她坐在林安双的内侧，斜斜靠在墙壁上，暧昧的黄色灯光，余光看见何茹一下一下点亮手机屏幕，伸手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里。
“把手机给我，看什么呢，一个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服务员把酒放上了桌，何茹抬头扯了扯嘴角，也许是酒吧里的气氛太过喧哗，也许是空气里的酒精浓度太高，人一到这样的地方就很容易放大自己的情绪。
何茹软软趴在桌子上，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化着淡妆的一张脸像是撒着光晕一样美好，“可我就是喜欢他啊”
“你放屁的喜欢他，你是喜欢恋爱时候的自己，是喜欢喜欢他的你。”
连林安双都看不下去了，露出的小臂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倒了三杯酒率先把自己的一饮而尽。
“何茹，我知道你很快就能走出来，就像你之前失恋的那五六次一样，但你这每次失恋都要死要活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他不一样。”
白嫣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翻白眼。
何茹嘴巴里的这个“不一样”，白嫣与林安双也是知道的，不过就是因为大部分追何茹的男生都是看她表面的温柔宁静，被她那张与世无争的脸所欺骗和吸引，但如今的这个男朋友不是，他是在看见过何茹喝完酒发酒疯的那副样子之后喜欢上她的。
于是何茹就觉得人家是不同的，是喜欢最真实的她。
可哪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不一样来。”
林安双似乎是来了兴致，烟也不抽了，两只手一摊一副今天我必要听到什么优点的样子，对面的何茹清了清嗓子，坐直了身子，俨然是辩论赛的开场。
“能有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他不是喜欢我的外貌，是喜欢我的灵魂，不像别的男人一样，只觉得我应该是懵懂无知的小白兔——”
白嫣学着何茹的声音说道，语罢还嗤笑了一声。
她们三个对待爱情都是半斤八两的样子，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是一个恋爱狂魔，一个暧昧狂魔，还有一个恋爱和暧昧都觉得没意思。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抬眼却看见了一抹白色，在那样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白嫣住了嘴，定睛一瞧，这不是她的心动男嘉宾吗！！
林安双与何茹还在好奇这位平日里得理不饶人的主，怎么今日说了一句话就没了下文，于是顺着人的视线瞧去。
“长得还不错。”
开口的是何茹。
“是吧是吧！有眼光！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我的心动男嘉宾，灯光这么暗都这么好看——”
白嫣双手支撑着下巴，一双眼睛直直看着对方。
“别看了，口水流下来了。”
“美女是不会流口水的。”
林安双闻言做了个呕吐的表情，却也并没有反驳，毕竟白嫣确实担得起美女这两个字。
“喂喂喂别看了！不是说好今天来帮我解决情感问题的吗！”
“谁管你。”
她潇洒的掏出包里的镜子，借着头顶那盏暧昧的黄色灯光为自己补了一个口红，转过头去眼巴巴瞧着林安双，眼皮上的水蓝色偏光在灯光的照射之下一闪一闪的，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很完美。”
白嫣满意点了点头，顺便对着即将炸毛的何茹抛了个媚眼，“乖，姐姐要到心动男嘉宾的联系方式就回来，别太想我。”
林安双站起身来给她让了位置，白嫣站起身往下拽了拽自己的裙子，将头发顺到身后，只留下几根头发顺着领口滑落进衣内。
端起桌上的酒杯，款款而去。
“先生一个人吗？”
女人的声音是故意轻柔的娇气，红唇往上的直鼻是恰到好处的高度，不似男性硬朗，自带了几分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润，她大约也是喷了香水的，身上传来玫瑰花的独特味道，并不浓烈，如花园里开得正好的鲜花一般吸引蝴蝶，再往下，她的胸口位置有着一颗黑色的痣，在白皙的皮肤上美得惊心动魄，几根发丝粘在皮肤上，比画卷上的裂缝更让人心痒。
沈清煜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画面，白嫣拿着杯子的手微微弯曲，手指上的肉长得恰到好处，如水葱般的手指。
“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这是沈清煜脑子里出现的第一句话。
“在等朋友。”
他缓缓开口，就好像脑子里方才的画面与想象从未出现过，就连眼神都没有轻易的波动。
白嫣在他的对面坐下，“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我叫白嫣，嫣然一笑的嫣，你呢，你叫什么。”
她很少在酒吧与帅哥搭讪的时候询问名字，但看见沈清煜抬头时，那张清瘦的脸，薄而淡色的唇，她忍不住想问，想问一问有着这样一张脸的人会叫什么名字。
“沈清煜。”
如她所想的好听。
白嫣不出声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唇与齿之间的触碰是道不清的暧昧。
“很好听。”
她笑了，然后对面的沈清煜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什么？”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和你很搭，嫣然一笑。”
白嫣有些愣神，她不是第一次听见这句话，可由这样一张脸说出来，原来差别会如此之大，她想着这就是美色误人吧。
手中杯子里的酒是淡淡的粉色，她举起酒杯来，“我玩游戏输了，你可以赏脸跟我喝个酒吗。”
“我没有点酒。”
白嫣终于想明白了心头一直缠绕着的违和感是什么，沈清煜的身上带着的，是一股矜持的公子感，这与她从前接触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这样的人仿佛生来就不该出现在这儿的。
但她并没有放弃，这是仰头喝掉了杯子里一半的酒，眼睛依旧直直地看着对方，“现在这杯酒是你的了。”
她将酒杯放在人的面前，透明的杯身上那艳丽的唇印是如此显眼。
她在等，等沈清煜是如何的反应。
如她所愿，沈清煜拿起了酒杯，在唇印的对面，将其一饮而尽。
白嫣这才又笑了出来，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对面的男人，因喝了酒而有些酡红的脸看上去少了几分难以接近，她舔了舔嘴角残留的甜意，手腕处的玉镯随着动作滑落到了小臂处，眼中含泪的可怜模样。
“你在等什么朋友呀，该不会是异性朋友吧。”
“不是。”
沈清煜的话很少，却并不逃避人的视线，比起白日里白嫣见到的样子，酒吧里的他似乎还多了几分禁忌模样，就像是落入地狱的神明，依旧是白色的衬衫，不染一丝尘土，她忍不住想要探知，这样正经的人如果衣衫不整，又会是什么样子。
“你的话这么少，一定没有女朋友。”
“你猜对了。”
白嫣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都说喝完酒的人看只狗都是漂亮的，但白嫣觉得这句话没有道理，她这样爱美，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再也找不到一个人比他更好看了。
“那你呢。”
“什么？”
“你的话这么多，有男朋友吗。”
沈清煜学着她的样子，也用手撑住了下巴，这张桌子并不算大，这样一来，二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便小了很多，算得上是呼吸可闻。
白嫣像是被吓到了，嘴巴微张着眨了眨眼睛，懵懂模样，与方才那风情万种的女人毫无关系，露在外头的右耳因戴了耳环坠的发红。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沈清煜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垂下眼帘来瞧她，哪有刚才那清冷的样子，白嫣这才发现，原来他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你有梨涡哎。”
“是。”
“藏着醉人的梨花酒吗。”
她歪着脑袋，头发从肩膀上滑落。
“你喜欢梨花酒吗。”
沈清煜伸出手来，将她那滑落的头发扣至耳后，这样冒犯的动作由他来做却没有一点点不妥的地方，或许是因为他甚至都没有碰到白嫣的耳垂。
“喜欢。”
沈清煜的笑容更加明显，而那一个小小的梨涡里的梨花酒，似乎真的可以醉人。
白嫣又明白了，为什么会有烽火戏诸侯。
“我朋友要到了。”
她这才清醒过来，“那，加个联系方式吧。”
白嫣拿起手机晃了晃，终于得偿所愿，离开的时候狐狸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稀奇，你竟然会给女孩微信。”
白嫣没走多久，沈清煜的对面就坐下了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见的就是白嫣那摇曳的背影，调侃着开口哪曾想回过头沈清煜的神情危险。
“不是吧，不会真给你找到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