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派出所里的幸存者
而此时的集镇外，王青山见到张羽很久没有开口说话，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已经想到了让他们俩人进入集镇的方法。于是准备收拾东西，打算动身。
回过神的张羽看到王青山的动作不由得一愣。
“你干嘛呢？”
“羽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到进去的方法了，我已经准备好了，啥时候出发。”
张羽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外围那么多感染体你不怕么？”
“怕，怕得要死。但一想到我爸妈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也就不怎么怕了。”’
王青山面容坚定的说道，刚开始看到外围游荡着的感染体，王青山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恐惧。但在张羽控制黑影进入集镇的这段时间，王青山也在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进到集镇中确认父母的情况。哪怕是父母已经死亡，也要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家中，让他们入土为安。
“别急，我再观察一下情况。”
张羽明白王青山此时焦急的心情，但是没有办法。两人虽然也能从排污管道进到集镇内，但集镇的情况自己还没有摸清楚，贸然进入还是过于冒险。等到黑影侦测出一条绝对安全的线路，两人就可以动身出发了。
张羽原本计划晚上的时候借着夜色，让黑影爬到房顶，然后顺着房顶一路直奔派出所。因为集镇中心的房屋非常密集，每一户人家都挨得很近，一排排的屋顶紧靠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空中道路。不过想到此时街道上并没有太多感染体，还有将感染体吸引走的东西张羽也十分好奇，甚至他猜测是不是感染体发现了幸存者，所以前去追击了。
没有再拖延，张羽控制黑影从窗外爬出，一路上到楼顶，沿着楼顶向派出所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张羽注意到感染体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集。此时有感染体看到了房顶上被张羽操控的黑影，他们疯狂的朝黑影冲过来，却因为找不到上来的路，只能徒劳的在下方嘶吼。张羽看着眼前被感染体层层包围的派出所，以及派出所周围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算是搞明白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有一群幸存者躲在派出所里，凭借着汽油和手枪抵御着如潮水般的感染体。也不知道他们抵挡了多久，派出所的楼下、围墙外边，已经密密麻麻躺了一大堆焦黑的尸体。
派出所的三层小楼内，陈荣兴正在往手中的塑料瓶里灌汽油。汽油的存量已经不多了，物资也已经告急。今天早上原本他打算带几个到周围的小超市补充一些物资，顺便找几辆车再弄些汽油。但同行的几个人，由于缺乏经验，还没出派出所的大门，有人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一块铁片发出一阵“嘎吱”的摩擦声，这声音瞬间就将周围的几十只感染体全都吸引了过来。眼看感染体就要将其中一人扑倒，陈荣兴未加思考就掏出手枪“砰”的一枪，将感染体击退。然后带着几人疯狂的往后撤。一边撤一边将自制的燃烧弹往后扔。
不出所料，就在枪响没多久，密密麻麻的感染体从四周扑了过来，如果不是燃烧的汽油阻挡了感染体的步伐，现在派出所里的三十多个幸存者都得团灭。
“小陈怎么那么冲动，为什么要开枪呢，你看外面那么多怪物都被你引过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大妈，大妈的脸上一脸惊恐，显然被外面的感染体数量吓破了胆。
“是啊是啊，小陈，你不开枪的话，我们今天还是有机会再试一次的。”
“你开枪干嘛，明明跑回来就好了，你这一开枪又得再等两天才能出去了。”
…
人群中不断地有人附和，然而刚刚不小心踩到铁片的人与陈荣兴开枪救下的那人此刻都沉默不已，并没有为陈荣兴反驳。在陈荣兴的目光扫到二人时，两人偷偷地低下了头。
陈荣兴有些愤怒，却没有开口解释什么。这几天如果不是他拼死将警局的感染体清空，这一帮人连落脚之处都没有。若不是他及时自制了燃烧弹、又叫人堵住警局的楼梯口、窗户，这群人也早就被感染体屠戮一空，哪还会有命在这里理所应当的指责自己。有些心烦的陈荣兴来到三楼的窗边，将手中的仅剩的所有燃烧瓶狠狠向下一丢，升腾的火焰将还在挣扎的感染体彻底吞噬。很快密密麻麻的感染体变成了一具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仅剩的一些，在面对被火包围的三层小楼，也停下了脚步，开始在周围游荡。
“小陈啊，刚刚那些人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只是被吓到，没有其他意思。”
一位面容和善，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走到陈荣兴的面前。他是集镇派出所的所长，刘建林。他在这里待了20多年，丰富的阅历早就让他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本事。对于所里刚来没多久的小伙陈荣兴，他还是比较看重的，小伙身手不错，人也比较机警，只是陈荣兴为人处世方面稍微迟钝了一些，还有他非黑即白的处理方式，在集镇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更是行不通。
陈荣兴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领导。立马挺直了身体，向陈荣兴解释道
“报告所长，我没有放在心上，警察的义务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我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因为我开枪救人而指责我。”
陈荣兴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显然还是觉得有些委屈、
“小陈，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理性的。不要因一些无知的人质疑自己，就放弃这份崇高的事业。你要坚信，救人是没有错的。”
刘建林语重心长的说道，对待每一个人，他拥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向陈荣兴这样对警察这份工作抱有高度热情的小伙，不能让他感到心寒。
“嗯，我知道了，所长。”
陈荣兴也听出了刘建林话语里的安慰，这让他感到有些温暖，虽然还是感到有些烦躁。不过陈荣兴还是将心情调整完毕，想要看看等会儿有没有机会再试一次，出去收集物资。只不过这一次他想独自一个人走。
说回张羽这边，张羽看到冲向派出所的感染体都被烧得差不多了，但是四周还是围着密密麻麻的感染体。
“得想个办法先将感染体引走。”
看着停在黑影面前不远的一排汽车，以及路边一家卖鞭炮（乡下小镇依然还有放炮仗的习俗）的商铺张羽心里有了主意。
他从房顶上找到几块石头，瞄准了远处的汽车就是猛的一扔。
石块和汽车接触发出“嘭”的一声，将周围几只感染体吸引了过去。张羽赶紧操纵黑影进入商铺，顺手拿了个打火机，然后将里面的一箱短柄的鞭炮抗在肩上，重新爬回了屋顶。
拿出火机，点燃了爆竹。张羽飞快地将手中的鞭炮丢向一辆汽车，但他预想的汽车警报声没有响起，不过爆竹发出的“啪啪啪”成功吸引了街道上游荡的感染体，不少感染体向爆竹声发出的地方跑去，不过爆竹很快就放完了，感染体闹腾了一会儿又陷入了平静。
张羽继续向前爬了一段距离，将手中的爆竹点燃，就开始往车顶扔，一连扔了四五次。爆竹声混合着“滴滴…滴滴…”刺耳的汽车警报声响起，围绕在派出所的感染体瞬间被吸引了一大半，向着发出警报声的汽车扑去。张羽见到效果如此之好，继续控制着黑影每隔一小段距离，就用鞭炮激活一次汽车警报，很快感染体就被引出派出所所在的这条街，冲到了其他地方。
张羽看着下方乌乌泱泱的一大片感染体，这数量少说也得有个一两千只。这些有部分是从警局吸引过来的，但更多的是从各条街道以及两边的商铺汇聚而来。感受到感染体恐怖的数量，张羽连忙控制黑影向派出所跑去。
派出所外的大火已经熄灭，陈荣兴连忙推开窗户，一股混杂着烤肉味的腐臭气息铺面而来，他赶忙用手捂住鼻子。刚刚那一连窜有规律的汽车警报声将附近的感染体都吸引走了，那肯定不会是偶然，附近有其他的幸存者。他想趁这个绝佳的机会尽快出去收集物资和汽油，顺便看下能否和其他幸存者取得联系。
就在他顺着三楼的排水管向下爬时，远处一道身穿黑衣黑裤，头戴黑色摩托车头盔的身影跑了过来。陈荣兴向下一跳，稳稳落在了地上，然后迅速掏出了手枪指向面前的神秘人。张羽控制着黑影拿出刚刚在路边杂货铺顺过来的笔记本和笔，当着陈荣兴的面写了起来。
“你是张羽那小子的朋友，叫老黑，还是一个哑巴。之所以跑到这里是张羽想看我是不是还活着。刚刚是你帮我们引走感染体的？”
见到黑影点头，陈荣兴十分兴奋，想要上前给黑影一个狠狠的拥抱，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见黑影缓缓退后半步，拒绝了陈荣兴的热情，然后在纸上写道。“对不起，我不搞基。”
陈荣兴一脸黑色，随后又见黑影刷刷刷在纸上写道“先去拿物资，进去后再谈。”
陈荣兴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收集物资，于是两人迅速来到外边的超市。一股脑的将货架上能吃的东西统统装到两个巨大的纸箱里，两人一人负责搬一个，不多时便回到了派出所楼下。
回来的路上，陈荣兴在路旁的车边上拿着瓶子装汽油，遇到了一只游荡的感染体，在陈荣兴惊诧的目光中，站在一边的黑影一手托着箱子，一手拿起斧头朝感染体劈去，仅仅一斧，感染体就被砍翻在地不再挣扎。此时陈荣兴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这老黑好猛。”
张羽在看到陈荣兴不辞危险的孤身从派出所走出，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来找物资的，看到陈荣兴没死，张羽也十分开心，忍不住跟他开了几个玩笑。他没有把老黑就是自己的异能这件事告诉陈荣兴，也不是不信任他，他不知道派出所内究竟有多少人，也不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他是异能者会有什么想法。人心难测，这是张羽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陈荣兴站在派出所楼下，向上面轻声的呼喊“老周、老周赶紧把绳子扔下来。”
三楼的窗户被打开，探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的脸，此人叫周永康。集镇里的居民，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跑到派出所里避难。运气比较好，在派出所的人员也发生感染的情况下，他找了间杂物室躲进去，没有被波及。后来看到陈荣兴将整个派出所都肃清之后，才偷偷的跑了出来。
周永康看到陈荣兴身边多了个带着头盔的陌生人，也没有多问。将手上的绳子丢了下去。同时转身喊了几个人，几人用力将箱子拉了上来，周围人看到纸箱上装的全是吃的喝的，顿时一窝蜂的朝纸箱扑去，生怕晚了就吃不到了。
“慌什么，一个个跟饿死鬼一样，后面还有一箱呢，以后所有的物资由我统一发放，不同意的就自己出去找。”
关键时刻，所长刘建林站了出来。陷入混乱的人群顿时一怔，随后悻悻的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而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以为刘建林没看见，拿起东西就打算往衣服里藏。
刘建林走了过来，轻声的劝解“大姐，这些东西都是救命粮啊，交给我们所里统一管理，至少能多活几个人啊。”
几个大妈却是不管不顾，抱着东西不撒手。其中一位大妈不断地说自己有低血糖，平时得多吃点东西维持。长时间不吃东西的话，容易晕厥，甚至会出现生命危险。其余几个大妈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低血糖，也需要吃东西维持。刘建林顿时没辙了。只能强硬的表示，如果在这么僵持下去，以后想要吃东西就自己出去找。有两个大妈明显被刘建国严厉的语气吓到了，不情不愿的将东西放了回去。剩下两位则是软硬不吃，无论刘建林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导，大妈表示想要把东西拿出来，没门。
又一箱东西被拉了上来，人群之前被刘建林喝止过一次，这一次没有在扑上来。而那几个私拿了东西的大妈看到又有物资上来了，有些蠢蠢欲动，想着物资已经这么多了，自己现在拿一些应该没关系吧。
陈荣兴和黑影紧跟着两个纸箱爬了上来，看到李建国在两个五六十岁的大妈面前不停的劝说着，让她们交出私藏的食物，他俩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在看到陈荣兴从外面回来，又带回了两大箱物资，人群中不断有人赞叹道，
“不愧是小陈啊，真能干，还没有女朋友吧。等过阵子安全了，我把表姐家的外甥女介绍给你。”
“陈哥，厉害啊，居然能搞到那么多吃的。”
“小陈啊，果然关键时刻还得靠你。”
…
一句句赞美的话，却没有让陈荣兴心中生出哪怕一丝欣喜之情。说话的还是之前指责他的那群人。他有些理解所长之前找他说得那些话，人不一定理性的，但一定是健忘的。一滴水再怎么干净，在进入到社会的染缸之后，总会染上其他的颜色。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否是正确的，自己救人究竟有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