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维克多在厨房做了简易的午餐，美味的玉米三明治。
夏加和他们三人围成一圈坐在甲板上，双手捧着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食物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当填饱饥饿的肚子时，幸福感便会油然而生，连眼前这幅诡异的画面也开始慢慢接受。
杰米几口吃完三明治后，还不知足。
“谁想要喝饮料？我去给大家拿。”杰米兴奋得仿佛在野餐，也不听人回答，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厨房，那里有他专属的零食库。
夏加看着他毫无担忧，依然乐观的样子，对他有些羡慕和钦佩。维克多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不出他心里想些什么。不过马叔似乎不太乐观，一改往常心平气和的笑脸，神情始终凝重。
待杰米拿回饮料，马叔作为一船之长发话了。
“大家吃好了吧，既然我们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那我们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杰米总是争先发言，每次都是最积极的，“从昨天到现在，我们暂时没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过分担心。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太清楚，这么大的事，维克多还是你先说吧，你主意比较多，先听听你的。”
维克多刚觉得杰米这次头起得不错，还想好好听听，结果马上就没下文了，还把话丢给了他，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挺厉害的嘛，你说！”
维克多平常挺稳重一人，一到杰米跟前就喜欢和他吵起来。
马叔总是那个劝架的，“好了好了，说正事呢，杰米也就鬼点子多点，维克多你赶紧说吧。”
维克多经过深思熟虑，分析道“我们现在大概有两步，为了方便理解，称这个世界为e世界，我们原来的世界为a世界。
一，等待麦德中尉，虽然我们意外先来到了e世界，但按计划是一起进入e世界，然后搜寻失踪的图灵更号，只靠科灵号和我们四人是很难开展任务的；二我们开始航行，寻找图灵更号的踪迹。作为穿越到e世界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可思议的，有太多不确定因素，如果单纯等待救援，可能最后弹尽粮绝，都等不到救援来那天。”
夏加听着也忍不住赞同起来，可这一通分析下来，发现如今的处境是如此艰难，这虽然是个选择题，但各有各的风险，竟无法判断哪一个是更优解。
马叔点点头似乎有了想法，“我倾向于等待救援，我们带的粮食省着点吃至少可以坚持四五个月，如果说穿越与暴风雨有关，现在正是特罗马克湾雷雨频繁的季节，相信麦德中尉会很快到来，据我所知，上将的儿子也在失踪船上，寻找图灵更号的任务，不会就此放弃。”
杰米不满地叫道，“啊，马叔，你常说敬佩20世纪，地理大发现时期，每一个冒险家探索新大陆的英勇事迹吗？现在这样一片海，你不想试试吗？”
马叔看到杰米天真热血的样子，有点恼怒地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可是来到了未知的世界，……”
“不过当时也是完全未知的海域”马叔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呢喃着低下了头，“看来我还是在害怕，害怕回不去，害怕见不到家人，夏船长在的时候，无论多么危险的任务，他从不害怕，他那么勇敢，那么自信。”
维克多和杰米、夏加看到马叔那么亲切和气的人突然变得犹豫，不自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纷纷开始安慰他。
夏加内心是非常感谢马叔的，每次看到他和蔼的笑容，心中都会安定下来，马叔是船长也是温柔的肩膀，让每个人可以依靠，可是现在这次事关几人的生死，他责任压力太过重大了。
杰米本是个爱冒险的小孩，但也懂得马叔的为难，有着家人深深的牵挂。虽然马叔经常说“大海是我家”，但谁不知他多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船长可是我们的主心骨，马叔你也是最棒的，夏船长不在她的女儿不是还在吗，就当她是科灵号的吉祥物，科灵号一定可以度过这一关的！”为了逗马叔笑笑，杰米也只能牺牲一下夏加了。
马叔果然被逗笑了，维克多突然看向夏加，仔细观察着她，她从昨天上船起，似乎完全不担心自身处境。
维克多突然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你都知道了科灵号的事情？”
夏加还没开口，马叔一脸理所当然，“当然了！夏加又不是傻子，而且佩德罗也不至于随便安排一个人上船。”
维克多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如果夏加知道了就不会上船啊，她明明一个身体纤弱，安静温和的女孩，何必选择这危险的工作呢。
维克多看着这个女孩，有些好奇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那你说说你的想法。”
夏加犹豫了一下，马叔也鼓励道，“没关系，从此你是科灵号的一员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做最坏的打算，不要期盼麦德中尉会来支援我们，船上带的物资也会有山穷水尽的一天，但我们还是得去完成搜寻图灵更号的任务。”
“这很难吧”，三人倒是都没想到夏加居然会这样说。
“是，可最坏的预期，往往会发生，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在陌生的环境下，第一：先探索，先解决生活必需的，比如水质，海里的鱼类，气象等。”
杰米看了眼那古怪的海水，一想到还要抓海里的鱼，吃下肚子，心里一种莫名的恶心，就涌上来了。
“当然，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夏加也不太想这样做，但是了解也是必要的，接着说道，“如果这里还是地球，天文气象对航海就很重要，时刻关注天气，如果这漫天的雾能散去，我们至少不会迷路。
虽然船上有关卫星定位联络等不能使用了，但我们还可以用最原始的方法，罗盘指南针等。”
马叔赞同地点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关于航海的天文地理知识都懂一些”。
“第二，最重要的是，所有航海人的共识，寻找陆地，以及寻找人类，”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寻得同一种族的人，也是很重要的。
如果见到一个和你说同样语言的生物，那还不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即使遇到恶意的人类，那至少证明，没有什么外星人怪物，毕竟人类的恶意，不也就是那些，贪婪，掠夺。
“所以我们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去通过这里的人类，人类留下的痕迹，了解他们的世界。第三嘛，”夏加叹了口气。
“虽然我们要做长久打算，但还是要寻找回去a世界的方法，既然之前图灵更号的那位客人，都可以回去，那么我们也可以，在我们万不得已的时候，回家，也是一种救命的方法。”
“另外，关于图灵更号，既然是同一个时空入口，那理应会出现在同一片海域，我们和图灵更号有着相同的处境，在这种绝境下，人的思维方式大差不差，如果排除它在外力干扰下，按照图灵更号的思维前进，说不定可以找到它的线索。”
三人听着夏加这一套完整的说法，都是佩服不已，似乎看到夏海言之前在船上时的模样。或许，夏加在这次任务前上船，对于科灵号和他们，都是极大幸运。
马叔是安定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为了大局，他有很多顾虑，就少了探索的勇气。维克多属于中间派，偏理性，做事谨慎细微，对于计划有着严苛的要求，不喜欢放任一点风险存在。而杰米，他像少年漫里的男主角，天不怕地不怕的，爱冒险，好奇心强，但没有规划，容易被影响。
维克多从未和夏加有过深入的交流，对于他来说，只是夏船长的女儿，一个很温和冷淡，眼睛神秘又明亮的女孩。
但似乎他们都不具有夏加的意志，破釜沉舟的勇气，与野心。
杰米不管这么多，他眼睛扫过维克多和马叔，他俩似乎都挺认可夏加的，那就好，杰米可不想在同一个地方待着。
“那我们……？”杰米问道。
维克多开始收拾午餐留下的残羹与垃圾，收回厨房，边说道，“先做第一项！”
“啊，是什么？”杰米问道。
马叔看着他，摇摇头笑道，“你听了个屁，不是先探索嘛！”
马叔也算放下心来，虽然一切未知，但听了夏加那番话，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不过他突然想起，那位回去的图灵更号客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位物理学的教授。
……
维克多和夏加开始用科灵号现有的工具，测量海水温度、含盐度、浮力、洋流情况等等，以及寻找最离奇的海面分层现象的原因。
而杰米在一旁钓鱼，用船上最大号的鱼竿。看着体型规模巨大的钓鱼装置，杰米钓得是心惊胆战，真害怕这海里的怪兽被他给钓上来。这活就应该马叔来干，杰米这小子没耐心。
可惜马叔还要找出他那套祖传的航海工具，以及航海行书，为保证在缺失现代航海科技下，依旧正常行驶。
科灵号本就是一艘在停止发动机驱动下，仍可以靠风力行驶的船，如果未来某一天船上的柴油消耗殆尽，就得靠风力洋流航行了。
现在虽无风无浪，但既然是海，总不会一直风平浪静。夏加看向这厚重的雾层，以及橘红色的天空，如果，一阵大风刮过，这雾消散，是不是可以见到这世界的蓝天与星辰。
维克多和夏加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海面情况基本了解。因为它独特的颜色，更能容易判断出它的特点。
这片海洋看似一眼望不尽头，奇大无比，但应该是一个内陆海，其特点和a世界的黑海特征很相似，是一个面积大并缺氧的海洋系统，大概在一两百米以下水层中已无氧存在。
上下层的海水含盐量不同，可能因为降水量巨大，或者汇集了一些较大河流的入海流量。淡水量远多于海面蒸发量，也因密度问题，阻止了上下水层的交换，致使下层海水严重缺氧。
因缺氧以及环境严重污染等复杂问题，形成了下层海水呈现深黑色。
不过这海面如此漆黑，看来海水情况有着更多夏加他们检测不出的原因。
“怎么样，你们有什么新发现吗？”马叔和杰米走来问道。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维克多也难得开起了玩笑。
杰米忍耐不了，“快说！先说好消息”，马叔也一脸紧张地看着维克多。
“坏消息是，这片海上降水量很大，预测暴风雨会很多”，维克多故意先说了坏消息，还在磨着俩人的耐心。
“然后呢，好消息是，我们离陆地也不远，这是内陆海。”
夏加看着马叔不再似初来e世界时迷茫担忧，由衷地感到开心，她自己也是，不再恐惧。
虽然一切皆未知，但探索一个新的世界不是也挺好的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