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冷汗瞬间从背上冒出，许愿跟收回视线的杨旭对视一眼，走了几步，没了桌椅的遮挡，通风口对应的地面暴-露在她面前。
横纹扇叶的白色正方形挡板掉落在地上，一看就被暴力破坏掉了。
两个人同时沉默下来。
讲台是铁制的，固定在地上，上面带有锁孔，保护着里面的电脑。
旁边两个战士已经绕过讲台一圈绑好了绳索，开始往氧气瓶上缠绕。
他们怕窗框不足以承担人体的重量，会有意外发生。
许愿挪到窗旁往外看了眼，水涨得很高，而且湍急。
窗户打开，雨声传进来，第一个氧气瓶被放了下去。
许愿看着那个通风窗口，感觉心跳很快，这种感觉在王灿停下车查看车祸时就很明显。
“不能直接抱着速降下去？”许愿看着绳索荡在空中，下面人解开，拉绳上来传第二个。
杨旭看他们扶着氧气瓶摇头：“得轻拿轻放，压力破坏，很容易漏氧。”
“那不只是有一定几率会漏？”许愿手握着这根绳索，很想现在就走。
“这趟出来就为找氧气瓶，你想赌几率？不怕功亏一篑？”杨旭攥着绳索一荡，迫使许愿松开手。
绳子又一趟上来，开始绑第三个氧气瓶。
杨旭关注着窗口：“忘了，你也不在乎任务是否成功。”
“任务值得豁出命？”许愿想到王灿。
“它不只是任务，还有人等着去救。”
可下面人活着也只是几率。
许愿牙齿咬得咯吱响。
突然，杨旭握住身旁战士的肩膀，让所有人行动一停，没有人出声。
就见天花板黑洞洞的通风口，伸出一只骨刺，卡在边上，就像是人的手撑住洞口准备探身出来。
它下来，先不论能不能打过，他们一定会有死伤。
许愿抽-出裤腿里的生理盐水瓶，在第二根骨刺从洞口垂下来时，做了个运动员投掷标枪的姿势，用全身的力量砸了出去。
带着冲撞力的玻璃瓶砸在探出的人形头颅上，碎裂了，炸开水花。
这时候，第三个氧气瓶才刚放出。
两名战士迅速往下抛氧气瓶，绳索嗖嗖地从身边划过，迅速绷直，杨旭一推离得最近的人：“往下滑！”
战士什么也不说直接执行命令。
就见通风口处的异兽因为水的关系迅速缩回了头。
“他还能认出你吗？”
“你在放什么狗屁！”许愿瞪圆眼睛，都变异成那副模样，还跟她提什么有意识。
“没试怎么知道？”
许愿没理这种疯狗，站在讲台旁直接扯起绳索。
杨旭握住她的手剥开：“这种普通绳索一根不能承受那么多人的重……”
话音刚落，教室上锁的铁门被重重一撞，“咚”一声巨响，突起个形状。
这种力量！再不跑要完！许愿感觉到手被攥住，直接抽-出刀，想要攻击杨旭，换取自己的自由。
杨旭握住许愿的手腕，对旁边的战士撇头：“你第二个！”
第二名战士踩上窗台，观察着下面，似乎确认第一个人已经安全到达，也扯住绳索，转过身体面对室内，双脚踩着窗框然后一抬，跳了下去。
“砰”，房门上锁的位置被击打变形，露-出空隙。
骨刺伸进来，当作杠杆，硬生生撬门。
许愿抬脚踹向杨旭下-身：“不想同归于尽就放开我！”
她的近身格斗与杨旭根本无法比较。
“我让你先下！”男人低着嗓音吼，“等他下完！”
绳索在颤抖，第二个战士还没着目的地。
但王灿却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只见他的腿和手都已变成坚硬的昆虫肢体，只留腹部还是人形。
见到他的全貌，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他还能有个人意识，这已经接近完全变异形状。
杨旭松开许愿，拿起一旁的钢棍。
许愿单手握住绳索往窗口跑。
距离窗口一步之遥时，什么东西从许愿身后飞过，那一瞬间，她只感觉背后大片防御漏洞，仿佛下一秒就能有骨刺捅穿自己身体。
许愿全身开始因恐惧战栗。
“砰”杨旭撞在她眼前的窗框上，一半身体在玻璃窗上，一半身体在打开的窗外。
这股撞击的力道未减，于是他倾斜着身体跌了出去。
但他还来得及抓住窗沿的绳索。
那个在空中的刹那，许愿跟他有那么零点几秒的对视。
许愿顾不上绳子能不能承担重量，抬脚踩上窗台，用力一蹬，飞出身体。
但下一秒她手中的绳索失去了坠力，一下变轻。
绳索被砍断了。
许愿眼睁睁地看着刚下了半层不到的杨旭抬头看着她坠落在水中。
而她却没有掉下去。
一根坚硬硌人的东西紧贴着她的脊椎，书包带猛然拉着她的四肢，把她挂住了。
许愿仿佛感应到什么，抬起头，长长骨刺的尖端就在头顶不远处。
王灿的骨刺穿进书包和她后背之间，勾住了她。
许愿只来得及再看一眼落水后从里面探头的杨旭，就被巨大的力量扯进窗内。
她纤弱的四肢像提线木偶一样，随着甩动的力量荡在空中，然后消失在了杨旭的视线内。
杨旭急速口耑息看着消失的窗口，那里静悄悄的，再没有任何动静。
雨声雷声混杂，他甚至听不见任何死前的尖叫。
杨旭攥紧手中的绳索，他没忘，绳索末端栓着第三个氧气瓶。
雨水流进他的眼睛，水流冲着他想把他送远。
斜前方的二楼窗户大开，里面人们在对着他伸手，想要将他拉进去。
杨旭喉间一滚，闭了下眼睛，奋力往窗口游过去。
他对她，感到很抱歉。
许愿被甩进教室，她撞在了讲台上，然后摔坐在地上，一条腿蜷缩，一条腿伸直，痛得发出一声闷哼，闭上眼睛，刹那间失去了任何挪动的能力。
王灿在她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看着她，然后缓缓降下身体。
他面色惨白，连嘴唇也不见一丝血气。
许愿缓缓睁开眼睛，心剧烈地跳动着，被迫与他对视。
印象中那个笑着对她伸手，说“接下来一起努力”的青年在眼前闪现。
结果现在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如果王灿也能重生，会不会后悔自己救人。
察觉到王灿在观察她，许愿挪动了下肩膀，结果下一秒骨刺擦肩而过，刺进讲台，削这层薄薄的铁片如泥般轻松。
许愿抿紧唇，再不敢有任何动作。
就听王灿凑到她面前，两张脸近到只剩几厘米，然后张开口，用低哑的声音缓慢艰难道——
“任……务……完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