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南江大学显然早收到了东山监狱的通讯信息，亮着一盏挂在门卫处的灯。
停电的原因，伸缩门完全关闭，只剩下一侧的竖条铁门能通过。
警用摩托闪着灯光远远地靠近，那里守着的人迅速拉开了门。
许愿感觉到车在抖，这种感觉在最近一分钟内出现过两次。
摩托没有减速地冲过门，开向寂静的校园里。
托太阳能发电板的福，校园道路上的路灯还亮着。
许愿把枪插进后腰，手中的刀收进书包侧面，在一片空阔的地方扑下了车。
她猛地摔在地上，戴着头盔滚了数圈卸掉冲击力，最后脸朝下趴着停下。
耳后响起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摩托车撞上了树。
果然，被咬后的王灿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撑到学校已经是他意志的极限。
在撞车之前的几分钟，估计王灿就已经没有了按动刹车的力气，只能堪堪扶住车头控制方向。
全身跟碾碎一样疼，让许愿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耳边传来一群脚步声，是提前守在校门的七八人。
有人扶着许愿的肩膀，将她翻过来，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头盔被摘下，新鲜的空气传入。
许愿眼神有些涣散，今晚晕倒过一次，输液时有过短暂的休息，但明显不够。
“同志，你没事吧！”
清朗的男声响在许愿的头顶。
耳边是一些人踩进灌木丛中的声音，看来撞车后王灿摔飞进去了。
许愿感觉自己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鬓角的发丝黏在耳旁。
她干巴巴地吞咽了一下，忍受着疼痛的余韵，转头看向倒地的摩托。
垂在地上的手一抬，指了下车尾的塑料袋。
“标本……”
“好的，我看见了，我让他们去拿！”
“包里还有……”许愿舌忝了下唇角，她又想喝水了，高烧烧得身体急剧缺水。
旁边几人把失去知觉的王灿抬了出来。
抱她的男生点头，向她承诺：“你放心吧，我会翻找的，我现在抱你起来。”
许愿一摇头，她感觉自己声音虚弱，一阵阵头疼袭来，眼前昏暗。
这是晕厥的前兆。
她用上最后力气抬手拽住男生的衣领，拉他靠近自己，苍白干裂的唇颤抖着，说出最后气若游丝的话。
“控制住他，夜里多怪物出没，万万提防。”
说完，她垂下了手失去了意识。
这次睡的时间很久，没有人来吵醒许愿，又或者她深度昏迷，外界的声响已经吵不醒她。
等她有意识后，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痛。
都怪这具身体，瘦得都是骨头，没有一点肉抵挡冲撞，估计浑身多处青-肿。
“你醒了？”旁边的男生第一时间发觉，“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声音跟昨晚听到的很像。
许愿感觉烧似乎退了下去，她扫视着四周，撑起身体。
男生立刻上前帮忙，把她扶着坐了起来，许愿这才看到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栋白色的巨大房间，身后是一排排柜子，摆放着无数的药品。
许愿眼睛立刻变得有神起来，这是一所库房。
她正坐在一辆运送病人的推拉车上，很窄但是足够软，车轮应该被卡住，没有前后挪动。
右手手背上多了一个输液后黏上的胶布，这下她两只手都有了，显然是来到南江大学后又输的液。
身上的军装被叠得整整齐齐，摆在床尾，她的书包也都在。
男生在她观察四周时也向她做着汇报。
“托你的福，我能进地下药库陪你，为了防止许多药品变质，不多的电还是供应在了这里，能保持相对凉爽。现在是中午十一点钟，学校的学生都在地下一二层食堂。”
许愿连坐直都不能，她很讨厌现在这种状态的自己。
男生扶着她向后靠在墙上，给她塞了个枕头在腰后。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诺，南大体育系的，事发后被编进了校卫队……”
“标本。”许愿打断他，喉咙嘶哑。
程诺立刻拿过一瓶水，手托着喂给她：“感谢你完成了这样艰巨的任务！你放心，那只田鼠的尸体和塑料瓶装的腿已经都交给医学部，他们在加紧分析了，一有结果就立刻汇报部队。”
许愿一口气喝下半瓶，直到程诺挪开，才闭上眼睛让身体适应缓和。
程诺继续为她讲。
“至于护送你来的警卫，我们通知了东山监狱，暂时留在我们这边进行观察和治疗，他状态很差，一直高烧不断。”
许愿睁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生，她关心的就是这个。
“我们听你的话将他捆绑在了床上，结果真的……”
程诺说到一半，微笑起来：“再喝点吧。”
许愿才发现他长相俊朗，剑眉星眸，一笑起来眼睛能弯成月牙状。
帅哥在许愿眼中什么也不是，中断叙述只能给人一种讨打的感觉。
但送到唇边的水不喝白不喝，她继续喝完剩下的半瓶。
程诺拧紧瓶盖：“他真的有发狂的特征，身上肌肉都在抖动，仿佛神经受到刺激，应该是在承受身体内部的疼痛，每隔一段时间就挣扎一次，如果不束缚住他，恐怕他会伤了自己。”
她提倡捆绑是怕王灿伤害他人，结果这帮人只关心王灿会伤害自己。
许愿心中无语，斜瞥了他一眼：“他的伤口如何。”
“他的伤口发黑，附近血液变成绿色，应该是中了毒素，为防止血肉进一步腐化变质，学校里的医学老师们当场决定给他做了截肢手术，这样起码能保命。”
许愿皱起眉头，被丧尸咬后，病毒会一秒钟内随着心脏的跳动传向全身血液，切断手脚也照样尸化，不可能还能活这么久，看来这个世界跟之前还不太一样。
“对了，幸亏你说让提防，我报告给主任，他立刻联系校长，把去农区摘果实的学生全部喊回来了。你可能不知道农区，那是我们农学院的试验田，大棚里种植了许多农作物，高温下它们死得死，枯得枯，那些果实不收就浪费了，所以组织学生夜里过去收。”
许愿任他这样理解也不解释，其实她昨晚的两个提醒，只是希望自己昏迷后的环境安全一些。
程诺站起身：“结果今天就在网上看到了许多人被攻击的消息，你等着，我去帮你拿饭。”
等人离开，许愿眯起眼睛看向了一排排药品。
如果在末世，这绝对是一座宝库，可惜她带不走。
看起来眼下这所大学秩序还不错，能暂且待一段时间，不过她要迅速掌握有关怪物和病毒的最新资料。
正想着程诺回来了，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进屋就关好门，为屋内的凉爽长呼一口气。
裹着保鲜膜的铁盘端到了许愿面前，程诺帮她平托着，撕掉膜，又摊开另一只手，亮出勺子和筷子。
许愿被香味吸引。
拿起餐具的手在抖。
餐盘一共四格，最大的方格装着白花花的蒸米饭，其余三格分别装着带汤汁的咖喱牛肉、豌豆红萝卜炒玉米粒和素炒青菜。
这比夜晚的粥更加冲击到她。
许愿夹起一块牛肉放进口里，炖得酥烂，饱含汤汁。
再吃一口土豆，浓香绵软，温热咸香，入尽了汤汁的味，仿佛化在了她的口中。
眼睛直直的一眨不眨，豆大的眼泪滚出来，砸在米饭里，消失不见。
末世三年，除去第一天后再没流过泪的许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