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匕首在许愿手上翻转得熟练又自然,就像是操练了无数遍一样,尖刃刺入-□□时也没有一丝犹豫,翻转扩大伤口,随着拔-出的动作带出血肉。
这一切都表-露-着许愿的决心。
她就是要他死。
从他伤害她的那瞬间,心中的杀意便腾起。
许愿砍杀过无数丧尸,这一瞬间,她只有一个感觉——
刀还挺不错。
几乎同一时间,耳边响起枪声,队长用手-枪打死了四十岁的领头罪犯,剩下两个罪犯也被战士们逮捕。
许愿拨开围困自己的手臂,往旁边一闪,任身后庞然大物的身体控制不住靠着车滑落,肌肉抽搐。
死亡需要时间,许愿面不改色地将刀贴在这人身上,抹了几下擦干净刀身,连正眼都没看向他。
罪犯看她的眼神充满惊惧,很快,生命的特征从他眼中消失了。
许愿将刀收回衣袖间,让人压根看不出那里藏着刀,除了袖口溅上的一溜血点能证明发生了什么。
她平静地回看正在审视她的队长,刚杀过人的眼睛没有一点反应,就像是一潭深水,丢多少东西进去都不会泛起涟漪。
她脖子上的血还在源源不断往下流。
队长率先收回了视线,看向罪犯。
两个罪犯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
女战士从车上找出一卷绷带,声音柔和问许愿:“你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许愿见她手里没有武器,缓慢点了点头,虽然她极不习惯让人触碰脆弱致命的身体部位,但没有再多选择,她已经感觉到失血过多头晕了。
“我书包里有酒精。”从便利店买的。
两死两伤,队长审问这几个逃脱的罪犯。
一开始跟老王头一起来要水的吊眼梢像倒豆子一样全交代了。
“长官,我们是东山监狱逃出来的,狱警怕犯人在牢里热死,打开地下储藏食材的仓库让我们躲进去。老王头被判了死开刂,一直就想越狱,天傍晚他趁犯人往牢里转移的时候,故意闹出乱子,我们就趁机跑了。”
“身上的衣服?”
“是遇上两个村民,大壮拿玻璃捅死他们,我和老王头才换上的。”
这个年轻人很焦急。
“我就是犯了个抢劫罪,不跟他们几个一样都是重刑犯,大壮是杀人,老王头是贩-毒,这个人是弓虽女干,我都是被逼的,在狱里一直给他们当喽啰……”
“你放屁!你才是弓虽女干!我是轻罪!”另一个罪犯朝他吐了口吐沫,跟他骂起来。
“闭嘴!别吵!”一个战士拿枪托砸了两人的肩膀。
顿时都噤声了。
队长握拳咳嗽一声,透出一股匪气:“轻罪跟重罪关在一起?你逗我呢?”
他从口袋里拿出把匕首,翻过来覆过去打量着,比在吊眼梢脸上:“打算从哪儿割?要不先割下面。”
说着匕首瞬间下落,开始扯他的裤子。
“长官我错了!您把刀拿走,我说我全说!我们都是重刑犯,但我年数短,才七年,旁边这个十年,死的那俩是死刑犯,还没执行。”
队长收起刀:“监狱什么情况?”
“当时一片混乱,你们也知道,停电了嘛,亮的灯不多,全靠发电机供电,反正天色也挺暗的,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想跑的肯定不止我们几个,当时一乱好些人往外跑的,我听见了一阵枪响,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许愿听到这话顿时警惕地抬头看向四周,危险的人看来不止他们四人,有可能其他罪犯也逃跑了出来。
队长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他了解完情况,扬了下头:“把两人嘴堵死,扔到车斗里。”
两个男战士照办,剩下的小姐姐也从车上的书包里找出酒精,她拧开盖子,许愿顺手接过瓶身,一歪头往伤口处一泼。
一股腐蚀般的刺痛从伤口处顺着神经往上延伸。
许愿闭了闭眼睛,呼气重了些。
然后拿过瓶盖拧上,晾着伤口等待包扎。
小姐姐被她吓到,边缠绷带边问:“你……不疼的吗?”
当然疼,只是习惯罢了。
甚至,甘之若饴。
消毒品在末世是个稀罕物,来自酒精的疼痛是最让人求之不得的,它意味着不会发炎感染。
挨上就庆幸吧。
“汇报一下事发情况。”队长问司机。
“当时这个女娃在车里,我俩在车下正吃东西,远远的两个罪犯就过来了,开口就要水,一直在纠缠,我当时有些警觉,却只以为对方目的在水,毕竟出发前开会也说过特殊时期,可能有部分市民情绪激动我们得谅解,随意举枪会失去民心。忽然这个女娃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在车上出声提醒,当场罪犯们也不演戏了,埋伏的两人也露头,我们就打了起来。”
司机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她从车上把钥匙扔给我,大家正僵持着,队长你们就回来了。”
队长深深地看了眼正在被包扎的许愿,忽然对她伸出手:“杨旭,联邦军队南江分部六一三连连长。”
许愿抬眼扫了杨旭一眼,没动。
他叫什么关她什么事,自从来到这里,她一个名字也没记,在末世,这东西没什么意义,如果是敌人,说不定还能记一记。
“感谢你刚才的帮忙,是我的士兵大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让你受伤我感到很抱歉,能知道你的身份吗?”
战士小姐姐最后给许愿打了个结。
许愿还是没动,她并没有什么身份。
场面有些尴尬,杨旭也不在意,他收回手,回头对司机和女战士训话:“回去写一篇检讨和报告,以后不论黑夜白天,停下车做任何事,一定留一人在车高处警戒着四周!行了,都上车吧,找到路了。”
许愿心中赞许,这才是对的。
不过现在还未末世,这些年轻士兵没有危机四伏的意识,倒也怪不了他们。
许愿爬上车的动作有些艰难,她头晕着,四肢冰凉无力,还是小司机扶了她一把。
待许愿在车上坐好,后靠在座位上,身体才放松下来。
杨旭指了一条路:“顺着这条路走四五公里就到东山监狱,我们绕路也经过那里,过去看一眼放下犯人,我现在向组织反应突发情况。”
杨旭在旁边汇报着情况,许愿听得有些发困,她身体不小心一歪靠在了司机小战士身上。
接触的那一瞬间她立刻弹起,强迫自己清醒坐正。
杨旭结束通话,打量着许愿。
司机小声道:“没事你靠着我吧,唉,妹子你刚才可太虎了,要是那一下刺歪岂不是惹怒了罪犯更加危险。”
他有些不赞同,还替许愿后怕。
“你的队长不一定救我。”许愿平淡回道。
“啊?怎么会呢,你肯定误会他了,队长他不会这样想的,对吧队长?”
出乎司机的意料,杨旭没有回话。
车厢内沉默下来。
许愿觉得司机还是年轻,她的任务是护送标本,她本人并不重要,只要标本安全,就算没有她,杨旭也能继续完成护送任务。
运水车事关目的地社区所有居民的性命,不能轻易将运水车交给歹徒,权衡对比,她的安危不足轻重。
牺牲她,两个任务都能完成,而且不一定真牺牲,拒绝向敌人妥协可能只是让她受一些伤而已。
这叫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但作为当事人,许愿可不想冒任何风险,她不愿将性命交到任何人手上。
想着想着,许愿又一次不小心歪倒,这次倒在了杨旭身上。
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杨旭看着晕过去的女孩,她脖颈上缠着一圈圈的绷带,渗出的血迹点缀在其间。
明明是柔弱不堪的身体,放在人群中都要被保护的存在,却一刀毙命,心如止水。
杀完拿衣擦刀,可见心理上毫无负担。
即便杨旭以前在边疆呆过一段时间,为守护领土与敌人对战,也很少见过这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人。
在士兵阐述刚才的一幕中,女孩警惕、机智、冷静,再加上对疼痛习以为常的态度,杨旭第一时间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
而且她,竟然连他的内心想法都能看清。
作为队长,杨旭在想对策的时候,会习惯性将所有可能列出,即便是仅仅考虑过牺牲女孩的可能,也居然被她敏感地捕捉到了。
此人非池中之物。
杨旭看着她泛红的面颊,试了下她的额头。
她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