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人们多了欢声笑语，气氛明显比刚才好很多。
原来物业在业主群里发布了通知，他们接到消息，联邦政府五点半开始送水，送到这里预计六点钟，按人头领取水源，鼓励自带容器，任何人不得浪费，不得冒领，行动不便者家人可持身份证由邻居作担保……
为了保证每个人能领到水，它制定了一系列详细的措施。
许愿听着这些，心情复杂。
这方法不持久，一直要靠运水救济吗？运水的车中途会不会被抢夺？一会儿运来人们会不会为抢水引发暴-乱？水源为什么还要分给那些已经卧床撑不下去的人？……
她脑海里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因为原主死去一段时间，脑细胞受损严重，记忆也残缺不全，仅能隐约了解世界的大概，其中记得最清晰、印象最深刻的只有死前的境遇。
随着许愿这个新主人的入侵，原主的记忆也在慢慢淡化，一切还要靠许愿自己摸索。
她有这些担心，完全是因为上一世，她生活的地方就遭遇了这些。
以一个末世人的思考方式，她很不理解这种送水行为。
“听见了吗？车到了！”
远处传来播放的歌曲声，一时间停车场的人们纷纷站起，有些行动不便的就留在原地，有些腿脚不麻利的身边人就搀扶一把，大家纷纷开始向外走。
并没有出现许愿所想的，一群人蜂拥的情况。
许愿跟着人们从地下停车场入口回到地面，高温又一次扑向她，但太阳落下，现在明显比她刚醒来时要好很多。
人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许愿掏出包里的空矿泉水瓶，她原本就打算拿它接水。
椭圆罐车前一共有四名战士，三个男人，一个女人，皆穿着军装的短裤背心。
一名登记，一名维持排队秩序并巡逻，一名装水，一名站在高处辅助装水。
许愿有些看直了眼，他们当真不怕被抢吗？身上背着几杆枪算什么，人群乱起来近身肉搏，枪也不好使啊。
队伍前面的人在跟登记的战士询问情况，得到些信息。
战士擦擦汗：“需要送水的社区太多了，人手不够，只有天黑下来才能行动，救援时间极其紧促，你们小区还算好的，在市中心比较近，等水送到郊区农村，估计得凌晨三四点了。”
听起来十分辛苦。
也是，太阳升起就难行动了，原主的奶奶和弟弟应该是早上离开的。
排队到许愿，她伸出双手递出塑料瓶，露-出了手腕内侧的咬痕。
那名装水的女战士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岁数，多看了她胳膊几眼。
装水的毫升是固定的，到了就“滴——”一响，这种靠机器不靠人力的方法，极大的保证了公平。
一人能分到一千毫升，许愿打算站在原地喝空再接一瓶，战士却从车后取了瓶矿泉水给她，拿到水时许愿感觉到手心硌了下，有东西。
身后还有排队的人，许愿快速撤离队伍。
到了没人的地方，她打开一看，是一块已经融化的巧克力，外面的塑料刚才扎到了她掌心。
许愿撕开包装用口接着，感觉到浓浓的甜充斥着整个口腔，她这才记起，巧克力是这种味道，甜到让人感觉幸福。
舔干净包装纸，许愿再次远远地看了眼那名接水的小姐姐，努力记住她的模样。
这个带着善意的插曲，只发生再她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人知道。
感觉到巧克力黏在喉咙里，许愿喝了半瓶水，身上恢复了力气，城市的公交车已经停运了，路上只能看到偶尔一两辆的私家车。
许愿来到小区门口刚开门的便利店，里面正在往外清理腐烂的食物，许多奶涨了袋破掉，流在地上味道难闻。
里面的食物被人扫荡过，货架孤零零的，没有任何水和饮料。
刚开门的原因，没怎么有客人，有一家三口正在疯狂购物，父亲吼着孩子。
“赶紧的，别磨蹭，趁着天黑快走，没多少时间了！”
“我想要玩具！”被惯坏的孩子叫嚷道，被扇了一巴掌，顿时不敢说话了，一个劲流泪。
收银台上堆着一堆仅有的零食，都是些被剩下的干巴巴的食物，豌豆、辣条、方便面……这家都没嫌弃。
许愿避开涨破袋的卤蛋，从柜子下面的箱子里捡了几包方便面，拿了一个铁质饭盒，拎了一袋盐，又抓了一把打火机。
店长扫完地直起腰：“你们上哪儿去？”
“去北方投奔亲戚，南方不能呆了，谁知道会不会继续升温，路边尸体都臭了，肯定要发瘟疫。”
店长皱眉：“可是北方发洪水了，雪山融了，河都崩堤了，没好到哪儿去。”
“那也比热死强啊，我邻居一家四口，俩孩子都不行了，送医院也进不去，全是热射病的，床位爆满。”
许愿还在继续搜刮，她又拿了点卫生纸和卫生巾，没有药品，只有酒精棉棒创可贴和维生素糖。
许愿统统收走，小区外的药店全落着卷帘门，以她现在的情况，很难进去，有这些总比没有好。
她说不出自然灾害和上辈子的尸潮到底哪个好哪个坏。
丧尸是一瞬间的崩溃，却可以正常呼吸生存，天灾是秩序缓慢瓦解，濒临身体极限。
一结账，钱不够。
店长用笔算账的手一停：“你有闪付宝吗？”
“我手机没电了。”许愿看了一眼旁边的充电桩，原主的记忆中里面可以获取电量，但上面的充电宝空了，只剩下几个洞。
店长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递给她。
许愿这才知道，原来这种摆在店里的充电桩，每被抽走一个，店家就能随时补上一个，并非固定的只有上面摆的这些。
“拿着吧，满格的，等这事缓过去再还回来。”
许愿不理解。
“那我死了呢？”
店长白了她一眼：“有这么咒自己的？而且人都死了我还要什么东西？快回去找大人去，走走，剩下的钱免了。”
敢情把她当小孩了，的确，原主一米六五，瘦瘦小小，看着像挺像未成年的学生。
许愿沉默地收好东西，说了声谢谢。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这个词。
还不算没来得及道谢的。
几年没接触过这个词语，那时候的许愿肯定没想到。
有一天她能一直讲它，能一直接收到善意。
但这世界肯定有善就有恶，许愿离开便利店往学校方向走的时候，又一次途径水罐车，一个声音喊她的名字。
“许愿？快过来帮忙拿东西！”
许愿站定脚步，看着老妇人背上背着个包，手里拎着一兜食物，怀里还抱着刚领到的四瓶水，可能是听到消息赶紧赶回来了。
是原主的奶奶。
“啧，你这个臭丫头，喊你呢！”
声音引得排队的人都转头看过来。
老太太走到她身边：“替奶奶拿着，刚才领水结果他们说你登记了，你的水呢？”
原来还想把她的那份也领走，许愿眼睛向下瞟了一眼递过来的袋子，绕过她就走。
一直站在旁边的男孩忽然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走。
“姐姐！姐姐！”
在使坏这方面，许强没输过。
许愿停下脚步，她很想动手，但当前的身体刚死过，没有太大力气，而且现在社会秩序还没混乱，她这种做法有可能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你想上哪儿去？”老太太生气了。
巡逻维持队伍秩序的战士见到这边出现矛盾，连忙从队尾跑过来：“怎么了？有事好好说，这大热天别动怒。”
登记的战士也停下工作抬头。
许愿张开口冷冰冰道。
“他们想抢我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