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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十年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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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平舍餐堂,此处难得的稍微热闹了点,六张四人桌几乎被坐满。虽然这比星昀最初所设想的门派弟子还是要少了些,但比起仅笃戟一人的入舍,倒是让人安心不少。

    “平舍里的都是平位弟子吗?”星桀左右看了看,“都和你一样厉害?”

    “入位是指刚刚入门,基本上到门派不到两周就能升入位,算是给正式弟子的一个称谓。”苡临一边拿一根筷子敲着碗一边百无聊赖的解释着,“平位,能以门派术法应战的,就算。”

    “这等级升的也太快了吧?学了术法就能升?那平位之上是什么?”

    “列位,尊为前辈。”

    “多久能成列位?”

    苡临摇了摇头,“没时间能界定,列位基本上就是门派的掌舵者们,用于区别普通弟子。其实各门派的列位之间,甚至同门派的列位之间,实力悬殊如何,亦没人能给出明确的定义。”

    “甚至各门派的列位是哪些人,一般弟子都不一定能叫的出,认得全。”笃戟补充道。

    “所以这术法界……到底知道些什么?”星昀有些头大,此前听司幽说过那霄泊渊,说是成立有百年。那么其他各大派既然能够齐名,少说也应该有个几十年历史吧。就连这隐唤巢的前身洞堡,不是也已经有很久的历史了吗?

    可对这术法界,怎么苡临一个门派平位弟子,好像都不甚了解呢?

    “术法弟子。”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应该没有多少人想被知道。”

    四人侧目,正是旌祖。旌祖在苡临身旁的位置坐下,继续道:“大部分人学术法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自保。所以若无需要,不会轻易出手,同门之间亦是如此。”

    “切磋都没有?”

    “平位弟子之间的跨度可能有几年甚至是十几年,但并无等级来定义这些。切磋可能会暴露实力,并且可能伤人伤己,并不被人所喜。”

    旌祖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但简单好像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电视剧里好像不是这样演的吧?

    成立门派不就是应该传播自己的思想与技法吗?不是应该以将门派发扬光大为己任吗?不是应该名声在外受人膜拜才能收更多的弟子吗?都这样藏着掖着那学这么厉害的术法做什么?都比大部分普通人厉害了还要低调?忍得住吗?

    星昀满肚子的疑问却只能憋在心里,上次没考虑到星昀的年纪发言不妥,现在说话可得好好过过脑子。

    “但是这些,好像都渐渐被打破了。”旌祖的眼神突然认真起来,“以前的术法界被视为一个安全地,为了维持这份安全不被那些权势利益视为威胁,各门派都不会插手术法界外的城域之争。而这些权势为免树敌,兵戈之争也不过是城卫间的夺城易主,都是避免伤及城中居民,更从未出现过列位所施的高等术法。”

    “彼此忌惮,相互制衡。”星昀脱口而出,“但是现在这个天平被晃动了。”

    “不是晃动。”大家好像都渐渐习惯了星昀那不符合年龄的发言,旌祖并未有停顿,“是推翻。”

    卞濒与笠蔚的生死之战,似乎没有达到胥陵想要的效果。

    “轻敌了?”正座上的胥陵扶额,双目微闭。

    “他实力很强,且术法诡巧。”卞濒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像弑缺?”胥陵突然睁眼,但视线却并没有在卞濒身上。

    “属下还未与将首交过手。”胥陵突然提到弑缺,让卞濒的心稍微紧了一下。

    “你们俩不相伯仲。”胥陵的视线终是转到了卞濒,“但他比你更适合当将首。”

    卞濒沉默,并未接话。

    “你的心中还有被牵着的事情。”胥陵继续道,“知道为什么给你们下生死状吗?因为我想要你杀了他。如果是弑缺,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将首……不会违抗城主的命令。”

    “但他这次却违抗了。”胥陵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看来现在,也有事情在牵住他。”

    “将首……将首只是不希望属下们自相残杀。”卞濒言语中透露着一丝慌乱。

    “自相残杀?像笠蔚这样的角色,留着,对你不会有任何好处。可现在,他却当了副将,而你什么都不是。这难道比杀了你,要好吗?”胥陵皱了皱眉,“到底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这样的角色,你们竟丝毫未察觉。”

    “属下……”

    “你本不该轻敌的。”胥陵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些许,“这个人待在弑缺身边,对弑缺而言,可不一定是好事。”

    卞濒再次沉默。

    胥陵起身走下正座,“这么短的时间,从一个新将士升为副将,说他没有野心,可信吗?”

    “连你都敢杀,你觉得实力不菲的他能屈居于这个副将多久?”胥陵直视卞濒,神情认真,“弑缺给他的任务,他真的认真完成了吗?”

    卞濒脑海中是鹭养府被毁时的场景,这些……真的是将首的指令吗?

    “我知道你想帮弑缺,所以当初让你接了队首一职。”胥陵摇了摇头,“可惜,这次的机会你没把握住。”

    “属下……”卞濒顿了顿,“卞濒辜负了城主的期望。”

    “无妨。”胥陵转身再次回到正座,“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瑾巽已经在将首室等候多时,将士传话的内容还久久萦绕于瑾巽的耳边。

    他想过笠蔚赢的可能,只是没想过卞濒会输的如此彻底,竟险些伤于自己之手。

    脚步声传来,瑾巽刚起身,弑缺与笠蔚便走了进来。

    “你究竟是何来历?”还未等二人站定,瑾巽便立于堂前质问笠蔚,“隐藏此般实力,低调入营,可有其他目的?”

    “我从未隐藏自己。”笠蔚神情淡然。

    “逆法双生。”弑缺靠在桌旁,声音平缓,“不知愿否坦诚门派与座次?”

    “逆法……双生?”显然瑾巽有些惊讶,“你不是也……?”瑾巽及时止住。

    “非己窟。”笠蔚并未想要隐瞒,“平位座次。”

    “逆法门派非己窟?这门派不是早销声匿迹了吗?”瑾巽有些将信将疑,“而且逆法双生,怎么可能才是平位座次?”

    “非己窟隐匿,收徒甚少,所以座次难分。”

    “你都未至列位,那非己窟的列位,得强成什么样……”瑾巽有些飘忽的眼神望向弑缺。

    “非己窟既然隐匿,那你入城卫营的目的是什么?”弑缺的视线始终在笠蔚身上,“为了名利?”

    “为了十年前。”笠蔚看到了弑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震惊,“没有得到的答案。”

    沉默。

    “十年前,你应该还只是个孩子。”弑缺的话音未落,才反应过来他俩对话内容的瑾巽紧张的一个箭步到门口探头,看到并无门卫才放下心来。

    “十年前,你也一样。”笠蔚第一次,对弑缺神情冷冽,“但你表现的并不像一个孩子。”

    “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非己窟的痕迹。”对于那时的弑缺来说,没有人是值得感激的。

    “非己窟从来不留痕迹。”笠蔚突然放松下来,“过去我无能为力也无从参与,但现在我想问问你,你还是十年前的那个你吗?”

    “我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那个我,我也不想成为从前那个我。”回到从前,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想保护胥府少爷,是认真的吗?”

    “胥龄的事情,和妻儿无关。”

    “看来十年,真是个会让人松懈的长度。”笠蔚轻笑,“忘却恨,看淡危险,人终究是个不长记性的东西。”

    “记住这些,又能改变什么呢?”弑缺卸下的伪装,或许是他脆弱的唯一理由,“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隐藏的实力,我也不知道隐匿的非己窟究竟有多厉害,但是别说胥龄,或许你们连胥府护院都动摇不了。”

    “你是指赤吾?”笠蔚脑海中是与赤能交手时的场景,周天之力似乎无用,“他们的术法确实独特。”

    “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或许都是列位所不能及。”弑缺的评判有些出乎笠蔚的意料,毕竟无论是对赤能还是赤溪,也都并未到如此悬殊之地。

    “何以如此妄自菲薄?”

    “当年城卫营覆灭,城主府灭门之灾,十年来,我从不曾忘过。”弑缺言语温和,“但是,越了解他们,我却越发现,我什么也保护不了。”

    “君陌谣的逆法双生,属实可以算的上术法界中数一数二的高等术法,难道连你都动摇不了他们?”

    “他们,只是开始。”弑缺浅笑,“胥龄根本意不在此。”

    “这是何意?”笠蔚越发不解。

    “我也还未深入,只知道胥龄来的那个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威胁。我们,在他眼中不过蝼蚁,或许棋子都算不上。”

    弑缺的话,让笠蔚心中莫名生惧。若是弑缺的十年蛰伏和他的列位高等术法都丝毫动摇不了胥府的话,那其他百姓和弟子就更不用想了。

    “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笠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动不动摇的了总得先试试,“总不会是放弃反抗彻底沦为胥龄屠戮生命的爪牙吧?”

    “在之前,我只想能留在锦龄城,守住离胥龄最近的职位。因为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报仇。”

    “所以你就屠山屠镇吗?”笠蔚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这可不是几条人命。”

    “弑缺当初让述策传信垚止抵抗,但述策却私自改了弑缺的决定。若是有狄首城城卫和众派弟子对敌,或许……”瑾巽看到弑缺抬起的手。

    “不必说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那时的我,双眼已被复仇蒙蔽,其他人或者说这片土地,存在与否都与我无关。”弑缺的眼中染着一缕忧伤,“但现在,我有些怕了。”

    笠蔚和瑾巽不自主的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

    弑缺,锦龄城将首,术法界前辈,能令众人眼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都会怕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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