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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因果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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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是锦龄城城卫?”旼桦有些吃惊,锦龄城的弑缺和述策还不够,这锦龄城究竟有多少厉害的术法弟子?

    “连我的暗箭都险些躲不开,看来这霄泊渊果然名不副实。”

    背着星昀的女孩走近旼桦,嘴角微弯,言语略带嘲讽,“枉你父亲还数次拜访,想尽办法将你送入其门,看来也不过是白费力气。”

    “什么你父亲?那也是你父亲。”

    旼桦受复双重之碍难正其身,双目直视那女孩道,“旼夕,你带着旼言究竟去了哪里?父亲派人四处寻你们,难道这几个月你们都躲在锦龄城城卫营中吗?”

    “请注意你的措辞,不要让人误会。你父亲寻我们不过是想要抢走我弟弟,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心里很清楚。”旼夕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夕儿,如今这医丘山各派云集,胥幻少爷怕是不太好找。你先带星昀回城,以免出现变故城主怪罪。”

    旼夕身旁的陇掣拍了拍旼夕,“师兄既然将你带出来,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如今已有前辈斗法,若不是卞濒师兄早有察觉让我们以术相抗,怕是你难脱此山。”

    “你们竟然能够相抗师叔的‘复双重’?”笃戟尤难置信,“你们究竟是何门派?用的是何术法?”

    陇掣对旼夕点了点头,目送其离开后,才松手将笃戟放开,后退一步道,“胥幻少爷是何人带走的?”

    “你们的目标既然是胥幻,为何要带走星昀?”星桀愤懑大喊道,“你们锦龄城除了偷袭暗算,便只会以小孩相挟了吧?”

    “走吧,想来他们也并不会知道什么。先去看看这两派斗法意图封山是为何意,想必与胥幻少爷有关。”

    卞濒转身欲走,看见半蹲在地的司幽,若有所思,“你就是司家少爷?”

    司幽抬头与其四目相对,却并未回应。

    “司家是好人,可世事艰险,好人未必好报。”卞濒注视着司幽,语气平缓。

    司幽从卞濒的眼神中看到了温善柔和,但联想到他的身份,却实难相怀。

    卞濒抬首,撤回了与司幽的对视,声音却依旧未变,“我劝你随霄伯渊弟子早日离开此地,保护好你自己,或许这就是世道给司家最好的回报。”

    封粒与觅枢斗法,显然封粒稍占上风。

    怯辰虽使封粒难控其术,但复双重更让觅枢的怯辰难出其效。

    相互之下,两者皆难脱身,且整个医丘山都受二人之术影响,术难起,行为艰。

    仲雅早已离去,觅枢以为她会去找庸旷,但其实仲雅正在紧张的寻找胥幻的身影。

    仲雅清楚,如果说禁生府倒行逆施须为敌,那刻零苑立于敌营更不可信。

    如今的医丘山虽然凋零散落,可毕竟山体不小,加之今日夜色昏暗,踪迹属实难寻。

    仲雅还在山间缓步穿行,一方面是因为要细查辨析,一方面却是因为两人斗法所带来的影响。

    仲雅突然停了下来,脑中不禁思索,既然连列位座次的她都难以幸免,那带走胥幻的小弟子应该影响更甚。

    到底该不该施术?若以术探之肯定更为迅速,可若是因此暴露,如今前辈颇多,只怕也难轻易带人脱身。

    没想到还没跟锦龄城对上,各派就已然互相忌惮与规避。若真要齐心相抗,必然不能再如此各为其主。

    仲雅思虑片刻,终于下了决定。

    此时的医丘山仿佛淤陷于一潭泥沼之中,身处其中的大部分人都被复双重和怯辰的双重压力限制重重,包括才行至半山腰的涸悲与胥幻。

    师叔会使用怯辰是涸悲万万没想到的,此乃双伤之术,且如此力度,简直犹如殊死之争。

    但怯辰毕竟只是牵制施术能力,而另一股术法之力竟禁锢行动,却是更让人难为。

    并且涸悲能够发现,师叔的怯辰明显未占上风,否则另一股术法之力不会依旧如此之厉。

    “看来今晚医丘山挺热闹。”胥幻虽不识这些个奇怪的状态是如何产生的,但也能猜到必然是术法前辈作为,“看来弑缺未来,你们倒先争的不亦乐乎。”

    “你倒心宽,难道不知道大家争的是谁吗?”涸悲还在想办法解术,若是如此滞留,还不知会生何种变故。

    “反正我与尔等皆无干系,跟于谁也都无所谓。”胥幻神态轻松,“倒是你们鹬蚌相争,若是弑缺来了,定当会是一番有趣的场景。”

    胥幻清楚,弑缺未必会来,但定不会无所作为。毕竟弑缺的将首之位,从来实至名归。

    “现已入夜,锦龄城怕是早已宵禁,我看这个弑缺根本就不会来。”涸悲也调侃起来,“再者,你确定他跟锦龄城是一心的吗?我看倒未必。”

    涸悲想起鹭养府弑缺的行为,还有师叔让涸悲带回门派的那个孩子,这些明显跟锦龄城将首该有的行为有些出入。

    胥幻感觉周遭所施加的压力好像有所减少,胥幻望向涸悲,却发现涸悲好似并未轻松。

    胥幻心有疑惑,但并未显露在脸上,依旧接话道:“一心?这世间变幻莫测,相悖相左就实为正常,倾心相对反而实难为信,何谈一心?何鉴他心?”

    胥幻的话让涸悲怔住,涸悲没想到胥幻这么小的年纪,却对人心有如此深的见地。

    涸悲还未回应,胥幻已然开始缓步移动,涸悲本能的想要去阻止,却发现自己举步维艰,不由一惊:“你……你怎么没有被术法所束缚?”

    胥幻闻之,方更加确定自己已解术的事实,便更加大胆的向上山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确认涸悲的位置。

    “你要去哪?你……你站住,你如果往山上走只会更加危险。”涸悲逐渐急躁,伸出手想要施术,却发现被师叔的怯辰所影响。

    “你为何要往山上走?”涸悲已经认清自己无力制止胥幻离开,但却十分不解为何胥幻不是往下山的方向逃离,却还要往已知有多派术法弟子的山上去。

    “虽然你能够不被这些术法影响,但你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我说过,我跟于你们谁都无所谓。”胥幻的声音随脚步越来越远,“所以去往哪里,都不过是在路上。”

    胥幻发现自己已经几乎不受任何影响,便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涸悲,“我不是控制走向的人,我也并不感兴趣。我的性命,谁有能力,都可以拿去。”

    胥幻的眼神无比淡然,涸悲再一次被他的话给怔住。

    虽然在这个尤难自保的世道中生存实属艰难,但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的坦然面对生死,淡然接受被命运的枷锁所禁锢的人生呢?

    这个孩子,实在太不像一个孩子了。

    旼夕虽然已经行进的极为谨慎,但终是难以避开仲雅的“迹存”之术。起初仲雅认出是旼桦的妹妹旼夕,也就未出手相抗。但看她好似并未受术法影响,不免起疑,加之旼夕背上的星昀,都让仲雅不得不现身一探究竟。

    “你是旼夕吧?”仲雅的突然出现不由引起旼夕本能的警惕。旼夕并未回应,仲雅便向前又走了一两步,旼夕定眼认出是霄泊渊的仲雅后,还是稍微的放松了一些,方才回道:“你是霄泊渊的前辈,想必也是来寻锦龄城小少爷的,不知为何要与我相见?”

    “你的身后,如若我未认错,应该是星轨医师之女星昀吧?”仲雅微笑相对,“想必你已经与旼桦见过面,他找你许久,不知此次见面结果如何?”旼桦的情况,仲雅多少知道一些。家遭变故,从小无忧的孩子们被迫成长,心智性格各异的兄妹们却有着不同的抉择。但无论站在谁的立场,好像都不能称之为错,至少一开始是。

    “是吗?许久未见,我可能有些忘了。”旼夕不羁的神情让仲雅有一丝恍惚,现在的旼夕与旼桦口中的描述多少有些出入,“即便是认出来,我想我们也并无多少干系。”旼夕说完便想离开,仲雅立刻侧身将其拦住,“那我们就先不说旼桦,谈谈你身上的这个女孩,我想我不能够让你带走她。”

    旼夕眉头微微一皱,她清楚,如果仲雅执意要带走星昀,她根本无力与其相抗。本来以为除了他们,不应该还有其他人能如此行动无常,没想到竟会碰到霄泊渊的前辈。仲雅并未追问,只是依然伫立,无论如何,仲雅都不希望要对旼夕出手。

    胥幻正在往鹭养府行进。除了锦龄城,其他的门派应该没有伤害星昀的理由。所以,如果想要以后还能再有机会相见,他需要做的,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而胥幻能够理解的是,其实任何人都没有义务去为他的性命负责,更何况现在的他,想必已然成为了与锦龄城交易的砝码。

    是的,就算是善良的人,又或是能力强的人,他们有做出善意思考的抉择,亦有改变他人不幸人生的能力,但是,这并非他们必须得做的事情,也不是无关之人可以借此非议甚至谴责的理由。自己的命运须自己负责,更毋有理所当然责令他人的自恃之心,是娘亲在世时给他最深的教诲。

    不知不觉,胥幻已经再次来到与星昀和司幽相见的浅沟处。胥幻站定,并未即刻有所行动,却是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数十秒,周围一片寂静,胥幻方才发声,却不知是说往何听,“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进去了。”无人回应,“既然如此,胥幻在此谢过。”

    胥幻并未回头,即刻向浅沟走去。那个刚刚经历过的地域,那个令他充满好奇又有一丝生畏的七行暗格,如果要选择一个暂时的藏身之处,此地自是胥幻心中最佳之选。上次为了平安将星桀带出,还有不放心在外的星昀,胥幻放弃了探寻的想法,如今,正好如愿。

    胥幻的身影消失于前,医丘山带来的悸动仿佛也渐归平静。远处枯树丛中,一个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飘渺如絮,朦胧暗色终将笠蔚那不经意的浅笑隐没在了无边的沉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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