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没有存稿的痛苦
历府。
历涟皱着眉头将最后一口药饮下，满腔的苦涩让他漱了好几遍茶水。
莫棋等历涟净过手，将一方帕子递去。
“莫棋，听说今日城隍庙那有一场庙会，我们，也去看看吧。”
“公子怎么突然想去逛庙会了？往日公子可对这些不感兴趣呀。”莫棋有些疑惑。
历涟掩嘴咳了几下，“就，突然想去看看了。”
“可，公子的身体外边冬寒，我怕公子的身体受不住。”莫棋仍有些担心。
“无碍，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今日我感觉好多了。”历涟坚持着，似乎对去庙会很坚持。
莫棋妥协了，“好吧公子。”
历涟这才扯出一点笑容，向窗外看去，银装素裹的世界一如心中的她一般无暇，“她这样看似老成，实者童真的人，会喜欢这样的热闹的吧。”历涟心中这样想。
—— —
看到这样的热闹，西风最是开心不已，这里看看，那里摸摸，还拉着奚清瑟四处买买买，后面的书萝和冬生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油纸包都要把他们淹没了。
他俩这般“苦不堪言”，奚清瑟也不禁掩嘴偷笑。
“好了，书萝你和冬生先把这些东西放回马车上去吧，等会去城隍庙那寻我们。”
书萝和冬生如蒙大赦，皆道，“啊，谢谢小姐，我们去去就来。”
看到书萝和冬生离去，西风疑道，“瑟瑟，他们怎么走了？”
奚清瑟笑看西风，笑道，“你呀，谁叫你买那么多东西，他们拿不了了，我让他们放回马车了。”
西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瑟瑟，我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好开心，看到什么都想买，没想到就买了怎么多，对不起，下次西风一定控制自己不买那么多东西了。”
“傻瓜，谁说不准你买了，就是东西多了，不好拿而已。”
“那，瑟瑟没有怪西风吗？”西风有些紧张的绞着手指。
“不怪你，还好我有钱，不然哪能让你这样挥霍。不过你这样花钱大手大脚，还有那时你身上衣料不凡，看来你之前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了。”后面的话奚清瑟说得小声，像在自言自语，而西风的注意力早就又被旁边的杂技吸引过去了，根本没听。
西风，你到底是谁呢？
奚清瑟深深看了一眼西风的背影，一息之间便追上去了。
不管你是谁，那时碰到你也许就是上天注定吧，作为我第一个朋友，西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 —
一边，历涟和莫棋将整条地宁中街逛了个遍，没有遇见奚清瑟。历涟有些低落，莫棋看着奇怪。
{公子不是很想来看看庙会的吗，怎么看着不是很开心？}
“公子，你怎么了？我看庙会挺热闹的啊？”
“是很热闹，就，就是人太多，我没想到人那么多。”历涟有些牵强的说着。
“啊？热闹不就是要人多吗？”莫棋懵了。
{公子今日很不对劲啊，怎么回事？}
“莫棋，我问你啊，算了。”历涟好不容易提起话，又泄气了。
莫棋越看越不对，越想越不对劲，突然灵光一闪，试探地问，“公子，你是不是，想奚小姐了？”
历涟这下轰得，耳尖红得彻底。
莫棋这下什么都明白了，“要说要在庙会找到一个人呀 ”
莫棋卖关子，历涟却有些急了，“莫棋你快说呀，是什么？”
莫棋笑笑，“今日庙会是什么庙会？”
“城隍庙庙会，怎么了？”历涟智商下线，还是不懂。
莫棋扶额，“城隍庙庙会，所以不去一趟城隍庙怎么行。”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真是。”历涟这才笑笑，笑自己的傻。
也无心这么逛下去，历涟带着莫棋转身就往城隍庙去了。
只是转身的一刹那，与追着西风去看杂技的奚清瑟巧妙的擦肩而过，就这样错过了。
将整条地宁中街都逛遍了，奚清瑟也觉得有些累了，便拉着西风打算去城隍庙看看，顺便也歇歇脚。
城隍庙为砖瓦结构，黑墙青瓦，钩心斗角，飞檐如雁雀展翅欲飞，庄严肃穆，整个建筑一派正穆之气。
城隍庙门口，老少妇孺进进出出，络绎不绝。
经过门口，一眼便见一颗巨大挺拔的银杏，那树干有约莫十人合抱之大，树顶直入云霄。这便是城隍庙里一大伟观——云霄王，传说是卫国开国皇帝晏钧种下的，已有千年之岁。
只是冬日，银杏也早已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虽增萧瑟，也不乏雄壮之感，那是一种英雄暮年沉淀下来的厚重，不会让人看轻一分一毫。
“哇！好大的树啊！”西风惊叹。
奚清瑟失笑，“西风，这是云霄王，传说是我国开国皇帝卫武大帝种下的，已经有一千岁了呢！”
“云霄王？卫武大帝？”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但是太快了，西风来不及看清，讷讷道，“当初卫武大帝横扫九国统一大陆，建国祭天那天同卫昭皇后在此种下了这颗银杏，寓望卫国千秋万代繁荣昌盛，这颗银杏也因此被视为卫国的国之根脉。”
“？？西风，你怎么知道得怎么清楚，我记得只是说是开国皇帝栽下的。”奚清瑟疑惑。
可是西风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呆在原地，目光空洞。
“西风？西风？西风，你怎么了？西风？”奚清瑟察觉了西风的不对劲，抓着他的手臂摇晃，还伸出手在西风眼前晃动。
西风反应过来，愣愣道，“瑟瑟，西风在呢，怎么了？”
“我刚才叫你呢，你没听到？”
西风睁着无辜的大眼，摇摇头，“没呢？瑟瑟叫西风做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吗？”
西风还是摇头，“不知道，西风说话了吗？”
奚清瑟扶额，心头隐隐担心着，“算了，我们再进去吧。”
西风又傻笑着，乖巧道，“好。”
奚清瑟看着西风这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要一直这么傻怎么办，但要是一直这么开心好像也不错。
在城隍庙一条长廊交叉处，奚清瑟和西风坐下休息。
西风是个坐不住的欢脱性子，坐下不过一会儿又跑到院中玩雪去了。
奚清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时光就这样缓下来，温馨和谐。
——
“奚小姐。”
奚清瑟回首望去，淡淡一笑，起身作礼，“历公子。”
终于遇到心心念念的人，历涟满目欢喜，笑容放大，止也止不住，那回首的淡笑，像白雪中鲜明艳丽的红梅，明艳却不张扬。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奚小姐，果真缘分妙不可言啊。”
莫棋在一旁心里狂吐苦水，是谁在城隍庙待了一个半时辰，里里外外逛遍了，差点就要为没遇见心痛死，还好碰见了。
“历公子请坐，清瑟也是没想到会遇到历公子呢。”奚清瑟客气道。
历涟也不客气，坐下就与奚清瑟畅谈起来。
西风玩雪玩累了，才想起奚清瑟还在，但是有一会儿没理自己，他站起来就看到奚清瑟和历涟侃侃而谈的样子。他撇撇嘴，心里有点不开心。
“瑟瑟，他是谁呀？”
西风的插话中断了奚清瑟和历涟的谈话，奚清瑟起身将西风拉过来，拍拍他身上的雪，并回道，“这是历公子，是我的朋友。”
历涟也起身，朝西风点点头，“公子，在下历涟。”
“历涟你好，我是西风，是瑟瑟给我取的名字呢。”西风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
历涟心里一闷，“西，西风公子你好。”
“叫我西风就好。”西风扬着大大的笑。
“好。”
这时，一阵洪厚深远的钟声响起。
“申时了，清瑟，若不介意，我们一道用晚膳吧。”历涟提议。
“也好，西风我们一同去吧。”奚清瑟问西风。
“好，瑟瑟去，西风也去。”
“听说，城隍庙附近的时味居不错，我们去试试吧。”
“好。”
时味居算是地宁中街上数一数二的酒楼，其精致的点心和别致清新的菜肴颇得人心。加之今日庙会，往来人流多，又正是饭点，此刻时味居内的客人比之以前多了一倍不止。
奚清瑟不自觉瞧着店内的装潢，没有霄楼那般典雅大气也是小意清柔、别有风味。
奚清瑟自然的拉着西方随着店小二去往三楼的雅间。
历涟在一旁看着他们牵着的手，眸光暗了一下。
雅间内，火盆里燃着碳，桌上瓷白的花瓶里一支红梅格外鲜明，窗外是连绵的红色“灯海”。
奚清瑟，西风和历涟一同入座。
“听说时味居的莲蓉糕、七宝鸭和时味汤是一绝，不如试一试？”历涟率先道。
“确实，便依历公子所言。”奚清瑟附和。
“哇，莲蓉糕、七宝鸭、时味汤，听着好好吃呀！”西风眨巴眼，眸里闪着星光。
店小二也开口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这莲蓉糕、七宝鸭是时味汤确是我们时味居三绝，尤其是这时味汤，可是有我们秘制配方。就这三样吗？客官可还要什么？”
“小二可有推荐？”历涟询问。
“有！客官，店里的八宝饭、虾仁粥、莼菜烩鲈鱼、糖醋小排、豆沙包……都是不错的。”
“那就……”
“得嘞！”
店小二一甩肩头的抹布，麻利的退出房间。
“今日就让历涟略尽心意。”
奚清瑟一笑，“让公子破费了。”
西风也乖乖道，“谢历涟请客！”
历涟伸手为奚清瑟和西风各自斟下一杯茶水，“你们这就见怪了。”
奚清瑟也不矫情，和历涟闲聊起来，没聊几句，西风就被窗外的风景吸引，非拉着奚清瑟和历涟一起去看。
那一片红火和喧闹的人声，遍是人间烟火气……
等他们吃完晚膳已是酉时了，又相邀同逛。
行至一贩灯摊处，摊主叫卖道，“六角八角方灯亮，送给情郎诉衷肠；圆圆滚滚红灯笼，生活又甜又兴旺……”
“瑟瑟，这些灯好漂亮，我们买一盏吧！”西风有些激动的看着眼花缭乱的灯笼。
“好，那我们就买一盏。摊主，这灯笼多少钱？”
“小姐好，这这红灯笼是五文钱，六角方灯是十文……”摊主回答。
“西风你要哪一盏？”
“我要这个。”
……
历涟看着两人，沉思了一下。
“公子，不然你也给奚小姐买一盏吧。”莫棋看历涟深思的样子，不由得提议道。
历涟看着眼前精致的六角亭灯，朦胧的白纱透出暖黄的光，白纱上是一个提灯探路的仙子，聘聘袅袅，气质出尘。
只一眼历涟便喜欢上了这盏灯。
让莫棋付过钱后，历涟将灯拿起爱不释手。
“清瑟，这盏灯……”送你，历涟还没说完，书萝和冬生的到来就打断了他。
“小姐。”
“西风公子。”
奚清瑟没有听到历涟的话，转向书萝，“书萝，怎么了？”
“小姐，大爷遣人来说有事寻你呢。”
奚清瑟也惊觉到时间了，对历涟抱歉道，“历公子，清瑟有事要回府，就不打扰你继续逛庙会了。”
历涟看了看手中的灯，想到什么，又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清瑟你先回去吧。”
“好。”奚清瑟也不拖沓，说完就和西风走了。
奚清瑟走后，历涟看着人来人往顿觉分外孤独，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灯，苦笑。｛何必，何必……｝
“公子，为何不送了？”莫棋问道。
“没，咳咳咳，”一阵气上不来，历涟猛咳了好几下，“没事，不用了，咳咳。”
莫棋还想再说些什么，历涟却不愿再说话，提着灯便走了，瘦削的背影在喧闹的人群中，萧凄孤凉，与热闹的周围格格不入。
这边奚府，奚清瑟将西风送回沧风院就去寻闫望。
“外公，你找瑟瑟有何要事？”
闫望捋着胡须，神秘兮兮道，“过几日，外公带你去一位友人那做客。”
“什么友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好吧。”
…… ……
—卫国一直有个传说：
传说天地间第一位神名叫初妤，她以玉手创造世间万物，以双眼化为日月。但因为失去双眼，她也成了天地间首位盲神。
初妤不仅是一位绝美的女神，还怀有一颗怜悯之心。她时常会在世间行走，她可以是一个小女孩、也或许是一位老妪，更可以是一名书生，她千变万化，她怜爱世间众人。
一天，初妤化为一名盲女在街上行走，一个男子不小心撞上了初妤，男子看着面容清秀的盲女，她温婉沉静的气质让男子萌生爱意，于是他主动提出要送初妤安然回家以表歉意。
男子手执一盏素灯，带着初妤在青石路上慢慢行走。
这一走就走进了彼此的心里。
因为这个传说，卫国就衍出一个习俗，如果你爱慕一个姑娘，便送她一盏明灯，照亮那条通往你心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