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尘埃落定
一个月后，桑城府衙。
风翙和方婳如的尸检结果就摆在府衙案上。
风图和付倩倩在牢狱中打过一架后，如今关系一直势同水火，在堂上相互看都不想看一眼。
风郁作为状告者，与风图和付倩倩站在一列。
“现在，死者风翙和方婳如的尸体检验结果就在这桌案上，唐志你念一下吧。”
司徒融转手把结果递给唐志，唐志接过泥黄的信封，向众人宣读。
“死者风翙，宣武三十三年生人，死于永和二十三年，尸身有腐，嘴有乌血，有明显中毒迹象，依据悬壶堂医师所证，为百日红之毒。”
“死者方婳如，宣武四十年生人，死于永和二十三年，尸身已腐，眼含紫点，有紫癜，嘴唇乌紫，为砒霜之毒。”
薄薄的两张纸，写尽一生。
有的人，一生，一句话便概括了，一张纸都用不上。
听到方婳如的死因是中了砒霜，风郁垂在袖中的手一下握紧，他不知道母亲竟然也是中毒而死。
风翙和方婳如的死因公布，除了风郁的冷静沉默，风图和付倩倩的表情倒是耐人寻味。
风图神情慌了一瞬，但转瞬即逝，然后还是一脸平常。付倩倩慌乱的表情就明显多了，视线飘忽，把嘴唇咬得很紧。
信封再次回到司徒融手里，“好了，这死因就是这样了，二位有什么要说的吗？”
司徒融点向风图和付倩倩，付倩倩立马出声，“不是，民妇怎么知道，大人，民妇没有下毒害人！”
司徒融不作语，看向风图，风图倒淡定，规规矩矩的作揖礼。
“回禀城主，小人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中毒，是谁要害他！”
风图说着露出痛惜惊讶的表情，“请大人做主，查明真相，让我大哥得以安心呐！！”
风郁对于二人的说辞没有太大的反应，眼神瞥向站得挺拔的风图，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司徒融听完风图的话，清冷的表情变得缓和，邦直到身体也有些放松了，他没有顺着风图的话，而是说：“先来说风翙怎么中得毒吧。上次孙管事是说二十三年六月二十五日风翙在他的回春堂购买了百日红。”
“百日红从中毒到死亡要用时三个月。”
“风翙是在回锦城的途中的毒，一个月后就突然死亡。”
“所以据此可推，风翙在桑城时就中毒了。而桑城正是风图你和风翙接触，也是你让风翙购买了百日红，所以我也有理由怀疑是你给风翙下了毒，对吧风图。”
司徒融已经彻底靠在大堂上的太师椅背上，最后话语落下的时候，眼神直直的射向风图，风图顿时鬓边就留下一股冷汗。
“大人不是这样的，买百日红是那江湖郎中的主意啊，我，小人真是不知啊！”
“江湖郎中？”
“对啊，江湖郎中，说不定就是那江湖郎中下得毒！”
司徒融等的便是风图这一句，“把那个江湖郎中带上来吧。”
司徒融话音刚落，风图直接怔在原地。
很快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便被衙役带了上来。
“参见城主大人，小人王闽。”
“大人，这个人是谁啊？”
风图还不大敢看被衙役带上来的人，他心里是不大相信司徒融能够找到那个江湖郎中的，他当初也是意外找到的，事后也让人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桑城。
“怎么不认识吗？这就是那个江湖郎中啊，你之前还认为人家是神医来着啊？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司徒融玩笑一般，说得很轻松。
风图缓慢的转过身，看到只是个脏臭的乞丐，略微松了口气，笑道，“大人，这只是个乞丐啊，哪里是什么郎中。”
王闽却不依，“老爷，是我啊，当初不是您找我假扮郎中说了一堆话嘛，那些话我现在都还记得呢，其实我本名就叫王闽…”
“闭嘴！！”风图怒道，“城主还在这呢，哪里轮到你说话了！”
司徒融看热闹不嫌事，“没事，你说吧。”
王闽本来还怵，但是有司徒融撑腰，王闽也不怕了，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王闽越说风图脸色越是苍白，直到王闽说完，司徒融道，“风图你可有话说？”
风图立马跪下，“大人，小人实在不认识这人，他这是污蔑！”
“老爷您怎么翻脸不认人啦，我这还有你给的银票呢。”
风图极力想脱罪，奈何总有猪队友。
“你闭嘴！大人他说的不是真的，都是假的！”
“行了，王闽你下去吧。那么现在就请风图你解释一下为何会让王闽假扮郎中吧。”
司徒融轻轻悠悠却有雷霆之势，风图几番口水咽下，才说：“禀大人，是这样，当时小人的店铺出了点问题，就想着向小人的大哥借点银钱周转，可大哥几番推诿，并不愿前来，于是小人就想了这个馊主意，让人假扮郎中，诓骗大哥来桑城。大人，小人错了。”
风图到现在还在负隅顽抗，风郁作礼站了出来。
“司徒城主，草民有人证。”
“带上来吧。”
人证不是别人正是风家的一个下人，他说有一夜，风图和风翙一起吃饭时，他亲眼见到风图把什么东西放进了酒水之中。
风图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有人会看见他亲眼下毒，他气急败坏，“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
“你确定你说得属实？若是撒谎作伪证，那么你可以面临牢狱之灾了。”
“大人，奴才发誓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啊，大人！！”
风图很气，气昏了头，公堂之上就想去撕打那个下人，“你胡说！你肯定收了好处！他们给了你多少！”
司徒融立马神情肃然，“风图公堂喧哗，处十杖！”
衙役立马架过风图，啪啪啪的打着，一下一声惨叫，一声惨叫惊得人一抖。
处罚完毕，司徒融挥退衙役，对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风图说：“人证物证俱在，风图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风图还想死不承认，司徒融也不拐弯了，叫来了最终证人罗山。
风图在毒害风翙这件事上，从开始的诓骗到后面下毒，一系列流程都是他自己动的手，他虽然也没有向别人透露什么，但是与他相处最久的罗山，最知道他的那些秘密。
风图本来还沉浸在自己把关键消息处理干净时，司徒融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却忘记早有反心的罗山，一直暗中观察并收集着风图的罪证，想要一举覆灭整个风家为他女儿报仇。
当罗山拿出风图寄给风翙的本该早烧掉的信件时，风图知道一切都完了。
半死不活的风图被拖了下去，付倩倩早被吓得不轻，地上有一滩风图被打的血迹，虽然不多，但足够鲜红夺目。
司徒融从太师椅上站起，走到付倩倩身边。
“我想风夫人该知道我会问的是什么？”
风翙的毒杀案已经明了，只剩下方婳如的砒霜之毒从何而来。
付倩倩还想开口反驳，司徒融已经不打算给她机会周旋了，今日已经花费太多的时间，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风夫人最好想清楚了说，你在何处购买了砒霜之毒，本官一清二楚，锦城那边也有记录。”
付倩倩脸色惨白，她明白自己不能瞒了，司徒融已经知晓一切，等的是付倩倩自己主动认罪，不然只能是罪加一等了。
付倩倩抖着嘴唇，披头散发，再没有贵妇的风华，肥硕的身子就像一条苍老的肥狗。
“民妇说，是民妇下得毒。”
“为何要下毒？”
“老爷说要大伯哥家的钱财，可方婳如她一直，一直没有，我怕等的时间太长了…”
“不止吧，那些钱财不至于让身为富商之女的你痛下杀手吧。”
风图一走，付倩倩的心理防线已经溃败，司徒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随便语气重一点，付倩倩便痛哭起来。
“民妇，呜呜呜…民妇本来不想的，可她可她，”付倩倩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里涌现出恨意，“本来是我要嫁给风翙的！他那么好看，待人也温柔，就被那个贱人截了胡！！她长得那么好看，嫁得也好了！凭什么她什么都好了！！”
也不知是不是付倩倩的心里话，反正到最后她已经有些疯癫了，司徒融只好让人把付倩倩押回大牢。
风翙和方婳如的案件就此差不多完结，除了一些琐事要处理之外，再无其他。
司徒融回到桌案，敲响惊堂木宣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