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没有妈妈
霍苍却什么也没做，把她抓起来翻来覆去一阵检查，发现她身上只有腰间的淤青，其它地方没有什么伤痕，这才察觉到怀里的女人浑身紧绷得不像话，胳膊上细细的汗毛炸立！
霍苍心里没来由地烦躁，不耐烦地拂开她，没再多看一眼：“把衣服穿好！”
就算一会儿脱一会儿穿的，莫晚晚也不敢多问，默不作声地捡起旁边的衣服穿好，依旧木讷地低头看着自己脚尖。
和刚才的动作乃至神情都一模一样。
霍苍扯了扯嘴角。
他花了那么多的功夫都没能让她听话，在付管家手里，她倒是被调教得很好。
像极了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车子一直在开，不知道要开去哪里。
过了不知道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
霍苍率先下车，莫晚晚不敢迟疑，推门下去。
一抬眼，就看到了熟悉的医院。
这是霍家的私人医院，当初自己就是在这里被压在手术台上，失去了肚子里七个多月的孩子。
痛苦的回忆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身体抵上冰冷的车身，才稍稍让她清醒了几分。
霍苍已经迈步往里走去。
见她没有跟上，驻足回眸，眉眼间压抑着浓郁的煞气！
似乎看出她想逃的意图，男人没什么情绪道：“你敢跑试试。”
莫晚晚苦笑了下，只好跟上。
不管霍苍带她来这里干什么，她都没有拒绝的权利不是吗？
上次在这里他夺走她的孩子，这次她没什么可让他抢走的了，自己有什么好怕的呢？
顶多就是给他心爱的姜欢输点血而已。
她胡思乱想着，跟着霍苍来到楼上一个检查室。
检查室里有个中年女医生，看见霍苍，她急忙起身，“九爷。”
霍苍径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淡淡道：“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女医生看向莫晚晚，总觉得这个留着短发皮肤有些黑的女人在哪儿见过，一时间实在想不起来，而旁边的霍苍满身寒霜，让她片刻也不敢耽搁。
莫晚晚像个布娃娃一样被人折腾来折腾去，检查完，她又被带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
重新回到检查室的时候，里面只有霍苍一个人了。
他手边放着一大堆检查结果，眉头皱得紧紧的，周身仿佛覆盖着一层有如实质般的寒气！
不知道又在生什么气。
莫晚晚以前最不喜欢他生气，每次生气，她都要花废很多功夫去哄他高兴。
有时候没哄好，自己也要跟着遭殃。
如今她更是不敢过去了，只希望他的怒火不要殃及自己就好。
她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低眉垂眼，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想的却是，霍苍什么时候让她离开，她好回去看看王婆和小满。
一夜没回去，不知道王婆会不会担心自己。
小满这两天有些感冒，哭闹得厉害，王婆一个人晚上带孩子，也不知道睡没睡好……
“在想什么？”
头顶忽然传来声音，她下意识回道：“在想小满……”
一抬眼，霍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眼神冰冷如刀，带着彻骨的恨，又带着其它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匆忙移开视线，闭上嘴。
霍苍：“接着说。”
莫晚晚不敢在他气头上忤逆他，只好说：“在想小满这两天感冒，会不会太闹腾，我……我想早点回去，”她顿了顿，小声问：“可以吗？”
霍苍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讽刺道：“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你倒是上心。”
莫晚晚默了默，没忍住说了句：“小满不是野种，我把她抱回来，她就是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霍苍咀嚼着这句话，忽然没来由地发了火！
他直接把手里的检查结果一股脑儿地扔在她身上，又砸了一张卡过来，阴森森开口：“顾着养别人的孩子之前，把你的身体给我先养好！如果因为你的问题让姜欢出什么意外，我饶不了你！”
莫晚晚被兜头一顿砸，接着一顿骂，晃了晃神，这才明白他大老远把自己带来检查的目的。
原来，是为了姜欢啊。
也是，除了姜欢，谁能让霍家九爷如此上心呢？
她心里自嘲地笑了声，蹲下来把所有的东西捡起来，那张信用卡也一并捡起，顿了顿，姿态谦卑地说：“霍先生放心，只要您高抬贵手别为难我家里人，为了姜小姐能好好活着，我一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让您随时拿去使用。”
霍苍暴怒：“滚！”
莫晚晚滚了。
她前脚刚走，霍苍的电话就响了。
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声音里透着慌张：“先生，您快回来吧，小少爷受伤了！”
——
半个小时后，霍苍踏进家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孩儿正在撒泼打滚，旁边站了一圈佣人，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呵止他。
见到霍苍，负责照顾小少爷的保姆又怕又不免松了口气，赶紧小跑过来，低声和霍苍说：“小少爷今天在幼儿园把宋、程两家的少爷给打了，见了血的。”
众所周知，霍家有两个恶魔，一个大的，人称活阎王的霍苍；一个小的，就是眼下正撒泼打滚的霍苍的儿子，霍昭。
霍昭从小就聪明，但是脾气几乎完全继承了霍苍，十分叛逆，不服管教。除了霍苍，整个霍家没人能治他。
不是今天打了这个，就是明天打了那个，长着天使的小脸蛋，行事作风却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听了保姆的话，霍苍没什么反应。
他径直朝客厅中间的小包子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站起来。”
霍昭大叫道：“我不要！”
他五官神似莫晚晚，这撒泼耍赖的样子，更像当初的她。
霍苍一想到今天莫晚晚满心惦记别人的样子，心烦得很，对保姆说：“拿鞭子来。”
保姆大惊失色：“先生，小少爷这么小……”
不等他说完，刚才还死活不肯起来的小家伙手脚并用飞快地站起来，但是依旧不肯服软，狠狠瞪着自己的爸爸，包子一样软乎乎的小脸气鼓鼓的。
额头、嘴角，都带着轻微的伤，耳边靠近脸颊的位置还有一道抓痕，不深，但见了血。
霍苍无视他，兀自在沙发上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什么打人？”
霍昭抿着小嘴倔强地不说话。
他不说话，便让霍苍想到不说话的莫晚晚，心头戾气横生，脸色一沉：“说话！哑巴了？”
霍昭小身板抖了抖，霎时间红了眼眶，冲着他大声吼：“是他们先骂我的，他们骂我有娘生没娘养我才打他们！”
整个客厅瞬间落针可闻。
保姆佣人们大气也不敢出。
谁都知道，小少爷的母亲，是这个家里不能提的禁忌。
就连霍昭也不能问。
在他还不懂事的时候也曾哭着问过霍苍，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只有他没有妈妈，被暴怒的霍苍关在房间里一整天才放出来。
自那之后，小少爷就不问了。
但是保姆知道，在小少爷的房间里，他偷偷藏了很多他自己画的妈妈的画像。
没有哪个孩子是不想要妈妈的。
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霍苍看着霍昭，冷酷无情地问：“他们说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