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这边得了宁夫人的允准,宁行止只觉呼吸都畅快不少,虽然对宁飞敬畏,亦知道宁飞不日回京,但有宁夫人在身后,宁行止便觉无所畏惧。
这些时日宁行止担心宁夫人,夜夜难寐,此时心胸一放开,倦意顿时如潮水般袭来,他刚刚躺在床上,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夜里,宁行止身上燥热难耐,他掀开被子,依旧觉得难受不已,依稀中,一双冰凉的手落在他身上,燥热突然消退不少。
宁行止不由自主握住那只手,那只手冰凉柔软,是不属于男子的滑腻,宁行止脑子猛然清明,他睁开眼,床边站着一道纤细的黑影,一看便是女子。
宁行止大惊,忙从床上跳下,退至窗边:“你是何人?”
那道身影轻颤,一道柔柔的女声响起:“宁公子,我是陈妙妙。”
陈妙妙?
宁行止愣住,这不是陈仕礼陈尚书的女儿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宁行止突然就想到宁夫人的转变,和晚上她一口都没有动的饭菜。
娘……
宁行止眼眶泛红,他以为宁夫人是真的支持他的,却没想到竟只是一个局。
宁行止呼吸微喘,腿也有些发软,他伸手扶着窗边花架,勉力支撑身体:“夜闯男子卧房有损姑娘名节,趁没人知道,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陈妙妙道:“小女心悦公子,今闻公子受此谣言困顿,小女愿帮公子解围。”
“你疯了!”宁行止怒道,“你这么做想过你堂上父母没有?想过你以后没有?”
陈妙妙被宁行止吓到了,她哽咽道:“我只是想帮帮公子,公子丰标不凡,龙章凤姿,凭何被人那样诬赖构陷?何况,与公子结为夫妻,本就是小女平生所愿,今日这么做,既能帮公子,又能全了小女一片痴心,有何不可?”
陈妙妙边说边朝宁行止靠近,宁行止神思已经有些混沌,却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坊间所传并非谣言,我心悦圣上是真,委身圣上亦不假,姑娘莫要糊涂,抱憾终身呐。”
陈妙妙苦笑一声:“若能与公子一起,小女便此生无憾了。”
眼看着陈妙妙越走越近,宁行止本想跳窗,可不知宁夫人给他下的什么药,身上竟是连半分力气也使不出,他挣扎着从里间出去,刚一开门就撞进一个温厚的怀里。
来人身上是淡淡的龙涎香,宁行止抬头看着聂玄,聂玄的面庞隐在夜色,看不出喜怒。
陈妙妙追出来就见一个陌生男人抱着宁行止,顿时大惊,她叱道:“你做什么?快放开他。”
聂玄抬眼看向陈妙妙,嗤笑一声:“朕的人,朕为何要放开,倒是你,若陈仕礼知道他女儿半夜离府,潜入外男房间,还企图与之苟合,不知作何感想啊?”
陈妙妙脸色顿变。
聂玄微微眯着眼,伸手勾掉宁行止身上那层素纱,似笑非笑看着陈妙妙:“陈小姐还要往下看吗?”
陈妙妙紧紧咬着下唇,有些无措。
聂玄也不再管陈妙妙,他打横抱起宁行止,大步进了里间,直接把宁行止丢到了床上,他半跪在床上,捏着宁行止的下颚,寒声道:“朕是不是来的不巧?坏了你的好事?”
宁行止现在已经神志模糊了,只觉得掐在他下颚的手凉凉的,格外舒服。
他迷茫的看着聂玄,抬手想要去触碰聂玄的脸颊,喃喃喊着“二哥”。
聂玄不由握住那只滚烫的手。
宁行止把手指插进聂玄的指缝,眸中盛水,眼波流转,勾的人心神摇曳。
聂玄不由俯下身,待含住宁行止的嘴唇,才恍然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宁行止嘴唇柔软,呼吸间有种惑人心神的馨香,聂玄应该避开的,却不由自主的加深了这个吻。
宁行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聂玄的触碰缓解了他的不适,他不由缠上聂玄。
一夜鸾凤颠倒,待醒来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一片狼藉。
昨晚发生了什么,宁行止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浑身酸痛,身上遍布的各种痕迹提醒他昨晚有多激烈。
宁行止呆坐在床上,使劲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是徒劳,所有的回忆,在他开门倒进聂玄怀里的那一刹戛然而止,之后发生了什么,宁行止便是一片混沌了。
“少爷,您起了吗?”外面传来秋桐的声音。
宁行止往外看了眼,透过窗户,依稀看着外面还有些暗,他不由苦笑,他从未想过他娘会做这样的事。
“何……”宁行止嗓音嘶哑,险些说不出话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依旧嘶哑,可好歹是能说出话了,“何事?”
秋桐道:“陈姑娘醒了吗?我来送陈姑娘回去。”
宁行止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反问道:“陈姑娘?什么陈姑娘?秋桐姐姐在说什么?”
秋桐急道:“少爷莫开玩笑,再不送走陈姑娘就……”
“秋桐姐姐。”宁行止打断秋桐,“事关姑娘名节,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秋桐噤声,感觉有些不对,忙掉头回静心苑,昨晚明明他们把陈妙妙送来了,怎么会没有呢?
宁行止听到外面没有了声音,起身穿衣,刚刚穿好衣服,房门就被人推开,宁夫人沉着脸走了进来。
看着满床狼藉,宁夫人松了口气,她道:“既然该做的都做了,便不能辜负了人家姑娘,今日我便遣媒婆去陈家……”
宁行止哼笑了一声,他红着眼睛看着宁夫人:“为何要去陈家提亲?”
宁夫人拧眉:“你既已与陈姑娘……”
“娘。”宁行止无力道,“昨晚陛下来了。”
“夫人!”宁夫人身子一软,险些摔倒,秋桐忙把人扶住。
宁夫人道:“你说什么?”
宁行止重复:“昨晚这里只有我跟陛下,没有别人。”
“宁行止!”宁夫人嘶吼一声,只觉脑袋阵阵发晕,她捂着胸口,手指着宁行止,“你怎可如此顽固?便、便是你与陛下真有什么,你娶妻又如何?当年先皇前有安平郡王,后有如意君,他们哪个没有成亲?为何到你这里便不行了?你若不肯,我这便进宫求陛下给你赐婚。”
“娘……”宁行止给宁夫人跪下,额头抵着地面,掉落的眼泪把地板洇湿,“别逼我,求您。”
宁夫人指着门口,怒道:“你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宁行止看着宁夫人这样,只觉心痛,他重重给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娘,孩儿不孝,往后您好好照顾自己。”
宁夫人背过身去不看宁行止,待宁行止离开,再控制不住,瘫软了身子大哭起来。
宁行止快步离开,埋头冲出将军府大门,才敢大口呼吸。
长街上人声寂寂,往常这个时候,官员们早该起来上朝了,宁行止晃了晃神,这才反应过来,今日休沐,也难怪宁夫人会昨晚行事。
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直到行至朱雀门前。
朱雀门大开,监门卫的卫兵在门口守着,见到宁行止过来,立刻发出一阵哄笑。
原本听传言宁行止孤身闯敌阵,杀诚王,大家都对此等强者多有膜拜,结果谁知竟是靠牺牲色相上位,说不定闯敌阵,杀诚王,也不过是编撰的谣言,这等行径不免让他们更加看不起。
这些时日,他们都没见着宁行止人,传闻是养病,可怎么养病,早在他们脑子里不知过了多少门道,总之不会是真的养病。
宁行止面不改色的从他们面前走过,刚到城楼下,上面突然坠落一柄长木仓,宁行止依旧走得不疾不徐,恍若未察,却在长木仓落地前,腿向后一抬将长木仓踢起,接着稳稳接住。
宁行止停在原地,声音低沉,却足够这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他道:“此乃守门利器,怎可随意脱手?若遇敌,岂非把命都丢了?”
嘲笑声戛然而止,大家面色顿时不自然起来,其中一个校尉刚要嘴硬辩驳,便见宁行止把长木仓向上一丢,手肘又顶了一下,长木仓竟直直飞上城楼。
丢木仓的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伸手接住长木仓。
宁行止没再理会他们,往卫所去了,徒留他们一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刚刚看到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