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个秘密
他听到“嗤”的一声。
笼罩在他周围的强烈光线，瞬间消失，江阳又回到了昏暗的街巷中。
就像从阳光下走进黑屋里一样，江阳眼前一片黑暗。
一两秒后，江阳才慢慢地适应了路灯的昏暗。
他看到那个魏正罡已经跑到了街巷口，向左拐弯。
江阳追过去，但是这个家伙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他感觉自己的后脖颈隐隐作疼，伸出手摸了摸，手上有黏黏糊糊的鲜血。
现在他确定，露露给了这个魏正罡什么好处，让他来杀自己。
也许在露露被抓之前，两个人就苟且在一起。
他把木剑放回到背包里，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刚才魏正罡掏出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瓶子，让江阳产生了兴趣。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手里应该是一个魂瓶。
魂瓶是古代的随葬器物，据说可以收容人的魂魄。
魏正罡用魂瓶来收纳自己养的恶鬼，是一个很聪明的办法。
每天晚上，江阳必做的功课就是焚香，打坐修炼。
打坐修炼完毕，已经是将近十二点钟。
他又拿起手机，给慧元师父打了个电话。
这次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慧元师父的声音。
“江阳，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江阳愣了一下，他感觉慧元师父的声音有些疲惫。
“师父，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慧元师父笑了笑，“好着呢，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
接着江阳把自己目前正在调查的事情，给慧元师父讲了讲。
“现在我还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姑获鸟做的，因为孩子是在白天丢失的，而在你给我的那本书中描述的，这姑获鸟则夜飞昼隐。”
江阳像往常一样，把自己的困惑说给慧元师父听。
慧元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并没有直接回答江阳的话。
“江阳，既然你已经出来自己做事，就要自己学着思考分析问题，不能什么事情都靠我。”
“可是我……”
“不用着急，慢慢地来，事情的真相总会在你努力追寻下显现。”
江阳点了点头：“嗯。”
“江阳，我已经从手机新闻上看到了洗浴中心那件事的报道，你做的很不错。”
江阳楞了一下，慧元师父以前不用手机上网的。
他给慧元师父买的智能机，除了接听电话之外，其他功能几乎都是废的。
肯定是因为担心自己，他才在网上搜索关于雁州的新闻。
“姑获鸟虽然是妖，但也是人死后的执念所化。”慧元师父还是解答了江阳心中的疑惑，“书上的记载，并不是绝对的真理，你不能完全依靠书本来做事，明白吗？”
“我知道了，师父。”
“行了，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对了，你把你住的地址发给我，我回头给你寄点我这几天制作的香。”
“师父，你咋知道我拿的香快用完了？”江阳咧嘴笑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这个臭小子？不过，你总得自己制香，不能老是依靠我啊。”
挂了电话，江阳躺在床上，想着刚才慧元师父说的话。
江阳并不是太愿意到雁州来。
本来洗浴中心的事情，雷永寿找的是慧元师父。
可是慧元却极力让江阳来做这件事。
江阳拒绝推脱，慧元师父发了雷霆之火。
这还是江阳第一次见到师父发那么大的火。
而且慧元师父让江阳来到雁州后，就不要想着回去，在雁州做事。
“我还是喜欢在咱们这种小地方生活，惬意，自在。”当时江阳说道。
慧元师父一听就急了：“没出息！你看看年轻人谁还在村里呆着？你不去大城市闯荡一下，怎么能够成长？”
“可是方圆几十里，驱邪捉鬼的事情，还不得找我们？”
“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不用操心那么多。”
最终，江阳还是被慧元师父给“撵”到了雁州。
慧元师父为什么这么极力让自己来雁州？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今天的电话，更加深了江阳心中的疑问。
在胡思乱想中，江阳滑进了睡眠。
第二天，吃过早饭，他开着车向浩浩家驶去。
在路上，江阳给李磊打了个电话。
“兄弟，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李磊一接电话就问道。
“暂时还没有，我就是想问你一件事。”
李磊有些失望：“什么事？”
“你儿子丢失那天，是他生日吧？”
“对，你怎么知道的？”
“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问问你，你儿子出生在那天的什么时间段？”
李磊沉默了一会，说道：“是在晚上十二点左右，好像是十一点五十五吧。这件事和我儿子丢有什么关系吗？”
“现在还不确定，等我电话吧。”
江阳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不想和李磊这个家伙多说什么，怕他影响自己心情。
江阳到了浩浩他们家住的破旧小区，敲了敲门。
里面的门打开，浩浩的母亲头发蓬乱，一脸疲惫地出现在江阳面前。
“是你？不是才来过吗？”
“还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浩浩的母亲对江阳没有什么警惕，打开外面的防盗门让他进来。
屋里还是一股霉味和臭味，夹在着饭菜的味道。
浩浩是和上次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前方。
电视里还播放着动画片。
这个情景让江阳有些恍惚，他觉得浩浩在他上次来到现在，一直没有动过。
“大姐，我想问问，浩浩丢失的那天，是不是他生日？”
“对，就是的。”
“那他出生是在什么时间段？”
没有出乎江阳的意料，浩浩也是出生在夜里十二点左右。
“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江阳笑了笑，“我就是问问，浩浩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吗？”
“没有。”
江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安慰了几句，告辞离开。
现在他可以完全确定，被偷走的孩子，全是那天子时出生的。
为什么非要选择同一天子时出生的孩子？
坐到车上，想到慧元师父和他讲的，姑获鸟是人死后的执念所化。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那个所化执念的生前这一天，肯定发生了什么。
要么是那天自己的孩子出生而死去。
要么是那一天自己死去。
或者，就是在那一天孩子出生就死了，而且自己也死了。
江阳心里，更倾向最后一种可能。
想到这里，江阳掏出手机，给唐薇打了个电话。
“江阳，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对，确实有些发现。”
“哦？”
江阳把自己的推测给唐薇说了一遍。
听完江阳的话，唐薇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现在想让你调查一下，四年之前那一天，是不是有人在医院里生孩子时死亡。”
“江阳，你确定你的推测方向是正确的？”唐薇问道。
江阳叹口气，说道：“这是我想到的唯一的一种可能。”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去医院调查一下。你开车来接我，我们一起去。”
“我和你一起？”
“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人跑吧？雁州市那么多医院呢。”
“让你的同事帮你啊。”
“这是我的私下干的活，怎么能占用同事的时间？”
江阳叹口气：“行，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挂断电话，破捷达车发出轰隆的噪音，往前冲去。
在警局附近，江阳接到了唐薇。
“唐警官，这件事都调查到这种地步了，应该调到你部门了吧？”
唐薇上车后，江阳问道。
“我昨天就申请了，可惜新上来的队长说，这件事就是一个普通的儿童拐卖案，根本不属于我们管。”
“你们这队长，真是够迂腐和官僚的。”
唐薇耸了耸肩：“不是迂腐和官僚，是不想往自己身上揽事。谁不想每天按时下班回家陪老婆孩子和女朋友呢？”
“照你的意思说，是我麻烦你了，让你不能在办公室坐着喝茶玩手机。”
唐薇笑了笑：“这是我自愿的，和你没有关系。”
她扭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今天又是大雾，在路边行走的人，像是面目不清的幽灵。
过了一会，她看着江阳，幽幽地说道：“有一件事，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你要不要听？”
江阳看了看唐薇：“我能拒绝吗？”
“没劲……你这个人，冷漠，无趣，直男。”
江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如果你想说，可以说说看，我这人别的长处没有，保守秘密是完全没问题。”
“其实，我也是被养父母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唐薇沉默了一会，最终说道。
江阳心里一惊。
这确实是一个不能和别人说的秘密。
唐薇说给自己听呢，那就是对自己无比的信任了。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我上大学那年，我的父母亲口告诉我的。”唐薇一直看着车窗外，“他们觉得，我年龄大了，可以知道这件事了。”
“那，那你找你的生父母了吗？”
“找了，可惜没有找到，因为人贩子已经死了，这件事的真相，被他带进了坟墓中。”
江阳叹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唐薇。
“我……”
“你不用说什么安慰的话，我给你说这件事，就是不想一个人承担这个秘密，这个秘密把我压的一直喘不过气。我不能给其他人说，你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