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求个恩典
刘大厨这会儿也迎了出来。
其实刘大厨刚才就在屋里歇着呢。但是现在是饭点儿，他一个大厨，即便是一天只伺候一两个主子的菜肴，也得在文善财这个大总管过来的时候做出个勤恳的样子来。
“哎呀文哥哥，您有事儿就吩咐一声不就得了，怎么亲自来了？”
文善财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咱家是来看看，你们今天是谁给长秋宫伺候的午膳。”
“可是皇后娘娘的午膳有何不妥？”刘大厨脸上浮现出一丝紧张的神色，但心里却不慌。要真是午膳出了问题，来的可就不是文善财一个人了。
刚才伺候的小太监早就端了茶壶茶碗过来，伺候着两位大太监在院子的阳光地儿坐下。深秋了，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正舒服。
文善财懒得搭理刘大厨。
御膳房是个多油水儿的地方，刘大厨当年是在景徽帝的授意下，由文善财一手扶持起来的，算起来文善财也是他的恩人了。
但是这老货上位之后翅膀就硬了，对文善财的话有时候也阳奉阴违了起来。
甚至有时候还越过他去巴结主子，让文善财十分不爽。
“老刘，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今儿要把给长秋宫做奶豆腐的厨子带走。”文善财不冷不热地问道：“说吧，那道奶豆腐，可是马三儿的手艺？”
奶豆腐是以前东宫最爱吃的一道菜，当年太子还在的时候，马三儿可是御膳房最炙手可热的厨子，他做的东西就没有先太子不爱吃的。
即便是有时候先太子心情不佳，马三儿一出手，随便一道小吃，也能哄得太子转怒为喜。
马三儿那个时候，甚至一度把刘太监和他的两个徒弟：牛太监和朱太监都挤得没地方。
不过先太子仙逝之后，皇帝皇后和太后过于悲痛，对于先太子爱吃的东西也都逼而不碰了，这马三儿才从御膳房二把手的位置上逐步被排挤下来，如今就是个普通的厨子。
如果不是今天长秋宫特地点了先太子爱吃的松鼠鳜鱼、龙井虾丸和奶豆腐，刘大厨都要忘了他御膳房还有这么一号人了。
如今被文善财直接点出了马三儿的名字，刘大厨心里还暗自舒了一口气。得亏这几年没对马三儿下死手磋磨，要不然今天这个差事就不好办。
要说那奶豆腐，别的大厨倒也不是不会做，像是刘大厨和他的两个大徒弟其实都偷看过马三儿的做法，私下也都偷偷练过，但就是总欠那么点儿意思。
若是放在寻常人的舌头里，他们做的味道都大差不差。但皇宫里的主子们舌头都精明着呢，稍微有一点儿不对劲儿都能罚御膳房一顿板子。
所以今天这道菜还真就是马三儿做的。
马三儿虽然十几年没被主子们点过菜了，但是手艺都还在。他私下里每天也都在拿着食材偷偷练习。这些事儿刘大厨知道，倒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旁边的小太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儿，心里倒是一惊，佩服还是师父的眼光长远。当初他们几个小的为了讨好刘太监，还骂过马三儿浪费东西，被刘太监给拦住了。
万一马三儿的手艺真是生疏了，或者这个人就让他们给磋磨废了，今儿整个御膳房都没好果子吃！
刘大厨陪着笑脸道：“难为文哥哥还记得马三儿这个人，倒也是他的福气了。没错，今儿的松鼠鳜鱼、龙井虾丸，还有那道奶豆腐，都是出自马三儿的手。”
文善财哼了一声：“那就让他出来回话吧。”
刘大厨还想问问缘由，但是文善财不肯说话了，刘大厨也只能讪讪地让小太监赶紧把马三儿叫出来。
马三儿其实年纪也不大，他六岁就被家里卖进宫里，跟着师父学了十几年的手艺才上灶，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但是因为这些年过得不如意，看上去到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了。
文善财叫得急，马三儿来不及换衣裳，就只能带着一身油烟味儿出来见人，在离文善财七八步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文善财行礼：“文哥哥安！”
刘大厨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了。他跟文善财叫哥哥，马三儿也跟文善财叫哥哥，那不是说明，马三儿还是不拿他当回事儿吗！
马三儿这句哥哥叫得心里也忐忑，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叫哥哥。他下面也有徒弟呢，若是他张口跟文善财叫了“爷爷”，那让下面的小太监怎么办？
文善财这会儿反而露出了笑容，他已经瞄到刘大厨不高兴了。凡是能让刘大厨不高兴的，就全都能让他高兴！
“马三儿啊，咱家要恭喜你了！你的福气到了！”文善财说着远远地虚扶了马三儿一把，让他站起来说话：“新科状元顾学士的内人，本朝唯一的一位女司业，林大人，知道吗？她呀，看上了你的手艺，陛下一高兴，就把你赐给了状元府，让你去那儿当大厨了！”
马三儿激动得当时就哭了，对着长秋宫的方向连连叩拜谢恩。
去状元府，他就是御赐的大厨，只要状元郎不倒，他马三儿的好日子就在后头！
至于这个顾学士，马三儿也是略有耳闻，当朝唯一的大将军的侄子，新科状元。顾家二房当初犯事儿，不到两年就又杀回京城，这就足以给马三儿信心——状元府，倒不了！
“行了行了！赶紧洗把脸，换身衣裳，待会儿杂家派人来送你出宫。”文善财笑得和蔼可亲，气得刘大厨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灌茶水。
“文哥哥，奴才还有一事相求：我那徒儿小桂子一直给我打下手的，我使唤惯了，可否求文哥哥帮忙求个恩典，让小桂子跟我一起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