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流放之路好贵啊
“嗯，传家宝！”顾老夫人眯着眼睛慈祥地笑着。
林晚意美得要起飞了，一只烧鸡换传家宝，划算啊！
顾长卿收起一闪而逝的同情的眼神，拍了拍林晚意的肩膀：“娘子，走，做饭去！”
忙活完了衙差们的晚饭之后，林晚意和顾长卿就着大白馒头香甜地啃着鸡腿。
林晚意一边吃还一边偷眼看顾长卿。心里慨叹道不愧是世家子弟，顾长卿照理说应该是有几个月没好好吃饭了，但是如今啃鸡腿的仪态却依然是优雅的。虽然口大，吃得也有些急，但看着还是那么斯文。
林晚意偷偷地也学着顾长卿吃鸡腿的样子，但是感觉自己学得不伦不类，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忘了该怎么张嘴吃东西，不由得呵呵傻笑起来。
顾长卿抬头看了一眼，也呵呵笑了起来。
两个人对着笑了半天，顾长卿才说：“娘子，你吃到鼻子尖上去了！”
林晚意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完全没有半点尴尬地继续跟顾长卿边吃边聊。
顾长卿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不拘小节的女子，心里不由得对林晚意又近了几分。
历经半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之后，顾家这一队发配的人终于到达了宁州。
这些个因为科考舞弊而被发配的人家，竟然只有顾家一家人是到宁州就结束了的，其他人都是流放一千里、两千里、三千里，他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也是这会儿了，林晚意才惊讶地发现一个真相——他们这一路上吃的野菜饼子、喝的冷井水、住的驿站草席，居然都是要花钱的！
押解官带着顾家人跟当地的衙差交接的时候，顺便算了个账，顾家这一路下来居然花费了九两六钱银子！
林晚意脑子里的小算盘飞快地噼里啪啦着，十六天路程，六个人，平均每天一百文钱！
天噜啦！
他们每天也就是十二个野菜饼子外加睡了个草席好嘛！
这流放之路简直比现代的黑旅游还贵！
这还不算完。
顾家人到了宁州之后虽然不需要做苦力，但是也只能在规定的范围内生活。
而到了这里之后，他们还要买房子买地，以便做活儿赚钱还给官府。
按照一般的流放犯的规制，两手空空的来，衙差就会给分一处小草房黑两亩薄田，外加一些个耕作的用具、作物种子、牛羊等等，作为他们的“初始基金”。
但是这些全都是要花钱的，而且价格是市价的几倍都不止。
而且流放犯的耕作收入不光要用来换钱，还得像个普通农民一样向国家缴纳赋税。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流放犯的下半辈子都在还债！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这会儿顾大老爷要是从南疆战场回来了，到宁州给他弟弟把债务还了，那顾二老爷依然可以权当自己就是退休了，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日子。
不过顾大老爷应该不会这么做。
毕竟这一路上只有顾二老爷顾子林是没戴枷锁的流放犯，景徽帝已经很给顾家面子了。而且顾子林作为礼部侍郎，皇帝说他失职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的。如今只是让顾家二房这一脉来宁州过几年平常老百姓的日子，已经是下手很轻的了。
何况，林晚意早就做好了安排。
那不！
在府衙门外站成了望夫石的不就是莺儿和元宵嘛！
莺儿和元宵见到林晚意和顾长卿，激动得眼泪哗哗淌，有心上前，又被两人的眼神制止，只能在门口候着。
等到林晚意用“云家送来的银瓜子儿”把这一路的费用结清，又用“云家送来的金瓜子儿”买下了官府分给他们的房子和劳动用具，接着又有衙差“护送”顾家一家人去到宁州府管辖区内的一个叫做马栏村的地方，这里才是他们的终极流放地，林晚意手里捏的房契和地契也都是马栏村地界的。
一直到了马栏村，顾家人才算是“得以自由”。
说是自由了，只不过是身边再没有衙差近身监管了。
但其实马栏村周边都是官府的眼线，他们但凡有一点不规矩，就要被抓起来鞭打的。
所以衙差很放心地到了马栏村地界就让他们自由活动了，反正这里的人都跑不了。
元宵和莺儿，还有莺儿身边的一个黑脸汉子，应该是莺儿的哥哥，他们三人一路跟着顾家人，一直到了马栏村。等衙差走了，元宵和莺儿就各自扑到自己的主子身上哭了起来。
“少爷，您受苦了！”
“小姐，您受委屈了！”
“少爷，您都瘦得撑不住衣服了！”
“小姐，您手都不细滑了……”
赵氏在一旁冷眼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狗奴才！都还有没有规矩！还不赶紧去把屋子拾掇了让人休息！”
莺儿和元宵一下止住了哭声，两人看了一眼顾家的这几位长辈，回过头依然是等着他们的小姐和少爷吩咐。
顾长卿用脏不垃圾的袖子给元宵擦了一把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没事儿了，不哭了。”
林晚意可没好意思用自己的脏衣服擦莺儿的脸，而是拉着她暗戳戳地问：“莺儿，有地方洗澡换衣服没？我都馊了！”
“有的有的！”莺儿赶紧抹了一把脸，跟林晚意交代着：“我和哥哥跟元宵兄弟一路搭伴过来，早就打听好了，顾家落脚的地方就是马栏村。这马栏村里有一半姓马的，是人家当地的村民，其他的杂姓就都是和顾家一样的流放犯。我和元宵不是罪籍，所以来这里买房子买地，人家里正还是愿意的。我们俩花了五两银子买了马栏村风水最好的一块宅基地和后面连着的四亩肥田，置办家里的物件儿前后差不多是花了二两银子，我们还花了八两银子买了一头耕牛。”
眼瞧着林晚意心疼得眼泪都要下来了，莺儿赶紧安抚道：“小姐，您放心，马栏村这里有山有水，吃喝不愁，我哥哥是种田的好把式，我还能采山货，元宵兄弟会打鱼，咱们以后的日子起码吃喝上是不愁的！”
顾长卿玩味地看了一眼林晚意，估计只有他明白林晚意是为什么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