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偷梁换柱
有人轻轻啜泣起来，这粗布麻衫还脏不垃圾臭烘烘的，上面还有乌黑暗红的不明污渍，指不定是谁穿过的，甚至是有可能从死囚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可叫她们这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女人们怎么穿？
林晚意第一个走上前去，一边走一边摘着发簪、耳环、手镯、戒指、项链，又把一身的绫罗退去，从一旁拎起一件相对干净的囚服穿上：“女官，小女子身上的值钱物件儿都在这儿了，请女官笑纳。我夫君腿脚不便，可否劳烦女官，将我夫妻分在一起？”
那长脸女狱卒探头看了一眼轮椅，不屑地撇撇嘴：“你夫君身上的东西，也得摘！”
林晚意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小女子昨日才过门，刚才那些个都是我娘家的陪嫁。我夫君都废了，这夫家的态度……女官，您也看到了，我夫君身上……除了这外衣，哪儿还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还望女官给我夫君留下一丝体面！”
一颗假模假样的泪水适时滑落，林晚意垂眸捧腮，真是我见犹怜。
顾老夫人和顾二夫人闻言脸上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才对林晚意升起的那么点好感瞬间就灰飞烟灭了。
顾家人对顾长卿不尽心是一回事，但被刚过门的新妇这样打脸是另一回事。
这女狱卒也是见惯了下狱的达官贵人的，虽然不了解顾家的情况，但在权贵世家，像顾长卿这种废人，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在家里是什么待遇。
眼瞧着其他的女眷都没人站出来替顾长卿说一句话，那两个年纪最大的贵妇对他们也是横眉冷目，自始至终只有个刚过门的新妇在为他打算，女狱卒已经脑补了一场宅斗大戏，心里多了几分对顾府女眷的不屑，又对这识相的小娘子添了几分怜悯。
那女狱卒只是例行的用鞭子头在顾长卿身上怼了几下，确认没藏什么东西，就摆了摆手说道：“罢了，那瘫子就这样吧……一会儿就让你们住里间吧。”
里间是女牢这边最好的一间牢房，干燥，干净，而且还有窗子通风。最重要的是，里间是唯一一间有单独茅房的牢房。
林晚意都主动换衣服了，莺儿也赶紧跟上，主仆俩第一个去拿囚服，赖好还选了两套稍微干净点的。
眼瞧着林晚意除了钱财没吃什么亏，顾老夫人和顾二夫人连忙有样学样，也自己卸下钗环，换上囚服。
其他女眷也都跟着换衣服。只是到刘氏这里，待她卸下首饰准备换囚服的时候，林晚意忽然冲上前去一把拽下她头上的素银镶嵌碧玉发簪：“刘姨娘，到了这里还想藏私，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刘姨娘惊恐地摇着头：“我没有！没有！那簪子……”刘姨娘想伸手夺回来，却被林晚意一个闪神躲开，回手就将簪子递给了女狱卒：“女官，请原谅鄙府妾室不懂事，竟想要贪墨您的东西。”
“行了，看你这么识相，女官也照顾照顾你，”那长脸女官对林晚意几句话十分满意，扫了一眼拼命往林晚意身边靠的莺儿，抬手对旁边的狱卒说：“他们仨，关一起吧。”
直到进了牢房，听着外面的狱卒都走远了，顾长卿才开口：“林晚意，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林晚意惊喜地蹲下来看着顾长卿的眼睛：“美人儿，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冷不丁被个女人靠得这么近，顾长卿红了脸：“你离我远点！”
林晚意毫不介意地伸出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害什么羞嘛！睡都睡过了哦！相公！”
顾长卿又气又急憋得脸通红，昨晚虽然是洞房花烛夜，可他这身子，着实做不了什么，只是任人摆布地扒了衣服放在床上。再说……
“林晚意，你昨天不是说嫁猪嫁狗都不嫁给我这个废人吗！”
“啊？我说了吗？”
“你说了！”
“那你忘了不就得了！大老爷们儿家家的，何必那么斤斤计较！”林晚意盘腿席地而坐，毫不介意地看着顾长卿：“反正今天以前的事情，我是全都忘了的！”
“林晚意，你做的那些事，岂是你一句‘忘了’就能过去的！”顾长卿的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神色。
“我昨天是被人下药了才会胡说八道，不信你问莺儿！”林晚意毫不亏心地指了指角落的莺儿，刚才莺儿见小姐和姑爷要说话，便躲在了一边，这会儿忽然被cue到，连忙条件反射地点头——她家小姐确实是被下了十香软筋散才塞上的花轿啊！
顾长卿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林晚意不在乎地拍着他的膝盖慢慢分析道：“大兄弟，你看啊，咱俩这个婚事我不说你也知道，着实并非我愿意——当然了，你也未必乐意。不过捆绑夫妻也是夫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否则今儿也不会一路护着你，还给你家留了后路。”
顾长卿眼神闪了闪，这女人一路上看着乖巧，实际这手上可是片刻没消停。
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手段，竟然在他身上藏了那许多东西！
虽说顾家不至于就此落魄，但已然是抄了的家当，就没有再还回来的道理，顾家要想重整旗鼓，可能还真离不开林晚意藏起来的这些个物件。
林晚意见顾长卿闭嘴了，心里暗自得意。虽说出门的时候被莺儿打扮得跟棵圣诞树似的有些难看，但那可都是值钱的玩意儿，这一路上坚持自己推着顾长卿，就是为了方便施展手法，把值钱的物件儿藏到顾长卿身上。
刚才她虽然看着乖巧，自己拆了浑身的金银玉饰，但顾长卿知道，这女人身上还藏着好些个东西呢！
想到这里，顾长卿眼神忽然凌厉起来：“你刚才为何要偷换掉刘姨娘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