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何德何能拥有一只恶魔的爱
她见他笑得无比勉强，心都跟着揪紧了。
男人强忍痛楚，又盛了一碗汤，喝下半碗。
就在他打算继续喝时，宁不语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手里的汤碗扇落，“别喝了！”
她猛地起身，拉着莫轻言的胳膊，连拖带拽，进到厕所，将他的大脑袋一把按在洗漱台上。
“你给我吐出来，吐出来，混蛋！”她使劲拍打他的后背，直到莫轻言终于隐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
汤水混着腥臭的血液涌出，呕吐物里还有一块块被腐蚀后掉落的肉块，画面血腥，令人不忍。
莫轻言仓皇失措地将厕所清理干净，抬头看见少女缩在墙角面色苍白，嘴唇颤抖。
她用手捂住了嘴，强忍着不哭出声，眼眶里的泪水却大滴大滴地满溢出来。
强烈的情绪突然袭来，让她的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呼吸声急促又带着悲鸣。
“为什么要骗我！”她哽咽着吼出声，“你明明是一只恶魔，却费尽心机地接近我，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我好不容易才爱上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近乎绝望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情绪失控的她，就像一只弱小无助的刺猬。
蜷缩成一团，却用她的刺，抗拒着任何人的靠近。
他站在原地，慌张而无措，不知该如何安慰，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是让她如此痛苦的人，却是他，他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这是他犯下的过错。
莫轻言缓缓跪下，抬手想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就像过去他经常做的那样。
她却抗拒而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给我滚！滚开！”
手边的各种物件，被她拿来充当武器，朝他身上砸去，她起身飞快地冲出厕所，离开了别墅。
夜露深重，别墅区少有人烟，路灯昏暗，她绕进一片小树林，让自己的身躯淹没在黑暗里。
夜虫的鸣叫声无比清晰，抬头便是璀璨的星河。
今晚的月色很美，清冷的微光洒落在她身上，让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她在大树边躺下，就这样安静地仰望夜空，试图让头脑放空，试图将满溢的情绪压抑回去，不再胡思乱想。
许久后，边上传来某人的脚步声，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害怕惊扰到她，怕她下一秒又要从他身边逃走。
宁不语抱紧自己的双臂，默不作声。
她虚弱地喘气，原先那个灵动可爱，天真无邪的少女，此时却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他取来毛毯，将她的小身子裹紧，紧紧抱住，用体温为她取暖。
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哈气，慢慢让她的身体温暖起来。
“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他抱得死死的，不肯放开，将她的身子托起，不管不顾地带回别墅。
她就像死人一般沉默，没有挣扎，没有抗拒，对他的举动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他小心翼翼将少女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她的眼神黯淡无光，紧紧锁住了自己的心门。
莫轻言想着，她哪怕骂他几句，打他几下发泄，都比现在一声不吭的样子，要好得多。
“我承认，我是恶魔。我一直隐瞒着我的真实身份，我早就知道你会魔法，是一名女巫。
我对你撒过无数谎言，其实我不喜欢古典音乐，不喜欢看漫画，不喜欢打游戏，不喜欢弹钢琴，只是因为你，想跟你有更多共同话题，才去接触。
我已经活了五百多年，比你老很多很多。除了莫轻言这个身份外，我还有很多虚假身份。
我们的初遇也不是在教学楼。而是几个月前，一个偏远无人的郊区，你意外出车祸，被坏人盯上，奄奄一息之时。用强大的魔力将我召唤来，是我救了你。
后来，我抹除了你那晚的记忆。装作我们不认识的样子，去你的学院，纯粹只是为了接近你……”
他徐徐道来，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通通告诉她。
宁不语一言不发，但她却听得无比认真。
原来那一场车祸，并不是她的噩梦，原来莫轻言就是墨桑，他却欺骗她说，他是梦魔，把她耍得团团转。
他早知道她有魔力，害怕她学会魔法后，识破他的身份，所以才几度想要销毁，徐崝送给她的通行证。
知道她开始怀疑他是恶魔之后，他终于急不可耐向她求婚，企图用一纸婚约，来束缚她的自由。
他是不是还做好了，让她意外怀孕的准备？
认为有了孩子，她就不会离开他了？
宁不语冷笑了一声，讽刺地说：“我何德何能，让恶魔大人为我耗费心思，精心编织了这一场骗局，让我深陷进你的温柔陷阱里不可自拔。你觉得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
女孩眼中的冰冷疏离，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抓住她的肩膀，慌张地解释：“我没有想戏弄你的意思！也许我是撒了很多谎，但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你什么时候真正尊重过我的感受！你把我骗得团团转，病态地想将我占为己有的时候，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的小宠物，还是你玩厌了，就能随便扔掉的玩具？”她声音沙哑地怒吼。
莫轻言猛烈地喘气，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伏在女孩怀中低吟，“对不起，我是一只肮脏又卑劣的恶魔。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真实的我。你那么善良，单纯，应该在阳光下活着，不该被我这种人拉入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我？我和你明明没有任何共同点，为什么要对我执着，为什么不肯放手？”她抛出一个个问题，像在主动给他机会，让他解释。
恶魔撑起上身，凑到她的脸前，两人四目相对。
红发垂落，与她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鼻尖与鼻尖相碰。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那位死去的友人吗？她曾经救过我，给过我光明。而在她死后，我彻底变成了疯子。亲爱的，你就是她，你就是我的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