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泛涌的惆怅
夜溟本想与吴勋讨问一二，却被徐公公给拉走了。
周遭皆是些议论纷纷，探究的目光，打在吴忠父子身上。
一路奔袭，远离了话题中心。
“爹，您真的舍得让瑷儿置身于，这水深火热的皇庭之中？”
犹豫再三，吴勋终是问出了口。
他想不明白，向来最疼爱妹妹的人就是他啊，怎舍得她受那个罪？
终究还是他几少入朝，不懂这个中的厉害。
“勋儿，收起你那点自作聪明的小心思，瑷儿的婚事，她自己做主。”
弦外之意，这是瑷儿自己的决定，要他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
话已至此，吴忠未再多言，跃上马背扬长而去了。
“呵呵，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原来，说到底是自己越矩了。
怅然片刻，吴勋也纵上马背，追随而去。
屏览阁内，此时只剩下夜溟父子二人。
夜霆均今日置众臣的非议而不顾，怕是已经令他们产生了怀疑。
这些年，亏欠这孩子的属实太多，语重心长地启口言来。
“溟儿，朕能为你争取的，也就这么多了。
接下来的路，得你自己去趟。
你可要好好把握，莫失了先机！”
“父皇，孩儿明白，定不负您所望！”
陈公公离世之前，已经将真相和盘托出。
所以夜溟并未真正的怪过他，毕竟身处那个位置，他也有他的难处。
今日这般为己，连向来冷漠的心，也渐渐有了丝丝暖意。
“罢了罢了！咱父子二人也许久未见了，陪朕走走吧！”
细数过往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过煽情。
往后余生还长，夜霆均揽下心中忧虑，率先走在了前面。
毕竟盛情难却，夜溟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看得小安子动容莫名，皇上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将军父子一路驰骋，转眼便到了府上。
两人翻身下马，将马匹交到了仆人手头，一前一后的往瑷儿的闺房行去。
“大哥今日这是怎么了，神情如此低落？”
吴瑷正在庭院里娴静的小憩，老远便感知到两人的走近。
迎面望去，有些不明白这人为何是一脸复杂的神色？
给落坐后的两人，沏倒了一杯茉莉花茶，这还是与孟婆闲暇时，捯饬的。
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怕是舍不得你嫁人吧！”
吴忠浅戳了一口，入喉带着三分甘甜，甚是好喝！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有一手如此厉害的本事呢？开玩笑似的逗乐了一嘴。
“瑷儿，若是你不想嫁，我定护你到底！”
这事还一直纠在他的心里，不曾放下。
有多少深宫怨侣，禁锢在那座牢笼之中，吴勋是真的不想她踏上这条不归路。
“呵呵，大哥说什么呢，我并没有想要拒婚的那个意思。”
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一旁淡定饮茶的父亲，吴瑷还以为两人之间已经通过气了。
瞧老人那一脸尬笑的模样，这才直言相告。
“咳咳！咦，丫头，你为何是一个人，下人呢？”
四处打量了个遍，也未见到半个下人的身影，吴忠这心中不免有些不满。
故意打断了儿子欲出口的话，生怕他破坏眼下这轻松的气氛。
“哦，我让瑶儿外出办事去了。”
随口搪塞了一句，吴瑷明显没料到，父亲会如此仔细，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此举的用意。
“瑷儿，三日后的庆功宴，你且随爹爹一起去吧！”
饮着饮着，差点忘了这茬，吴忠停下手里的动作，将此行的目的与她说了一声。
“喏！”心下虽然十分的抗拒，吴瑷还是起身揖礼应允了。
那种尔虞我诈的场面，怕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吧！
可她知道，自己逃不了，也不能逃！
“你好生息着，爹爹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一步。”
娴置了片刻，吴忠便要离去了，这算是忙里偷闲了吧，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呢！
“好，爹爹勿要担心，瑷儿不是旁人想欺负便能欺负得了的。”
老人那意味深长的眸下，诉不尽的隐忍。或许他对这门婚事，也是抗拒的吧！
不想他一直如此纠着自己，吴瑷极少这般宽慰人。
“恩，我们瑷儿长大了，长大了！”
强忍着眼底那酸涩的老泪，吴忠感叹而去了。
“其实爹爹才是那个，最最舍不得你入那皇庭之人啊！”
目送着老父亲那道远去的背影，吴勋这才发现，自己不久前的质问，属实不应该，心下不免有些愧疚。
“一入宫门深似海，
从此天涯陌路人！
这趟水，我不得不掺和，这是我欠他的。”
吴瑷心下怅然，收回了远视的眸来，遥望着天边的山峦，若有若无地诉尽着自己的无奈。
若是可以，谁又愿意入那道宫门呢？
“所以……，你寻的人是太子殿下！”
吴勋起身走靠了过去，巡着她的目光探去，心中已有了答案。
“我本不想瞒你，既然你已知晓，告诉你也无防，正是！”
深吸了一口气，吴瑷又怎会不察他那异样的心思？
只能用这样的答案，希冀着他的退却。
吴勋还想说些什么，可又能说些什么呢？只能怔怔地矗立在原地，暗然神伤。
不知不觉，一天已然走到尽头，夕阳慢慢迎了上来，沾染了半边天空。
立在这参天大树之下的两人，心思各异，自成一派风景。
用过晚膳，吴瑷已然调息完毕。身上的脉络经过老者上一次的指点之后，已经渐渐融汇贯通。
正打算暝睡而去，孟婆一身疲惫的回来了，满脸的丧气。
“孟婆，你这是做甚去了，为何现在才回？”
见她这翻模样，吴瑷有些担忧！
拉着人坐了下来，还体己的为其蓄上了一杯香茶。
这人这些时日，总是晃神，她没问，可不代表她不知道。
“公主，我……！”捧着茶盏，孟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心下堵塞不堪，眼泪悬在眼眶里，看得人心疼不已。
扑通一声，跪倒在跟前，自知罪无可恕！
“呜呜，公主，我对不起您！”
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实在叫人感动。
孟婆悔不自已，竟然还为此撒了谎，叫她如何承得下这份情。
伏在吴瑷的腿间，隐隐抽泣起来。
那泪水泛着点点的莹光，滴落在地，竟奇迹般的未留下任何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