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安的夜
太子府坐落在一个僻谷处,三皇子正坐在府上的高堂内独自豪饮着,对着推门而入的夜溟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好似在邀约一般。
“你这刚回,又去哪处寻欢了?该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轻放下手中的杯盏,夜羡一出口便是好一通调笑。
些许年未见了,这人还是这般冷冰冰的,实在是无趣的很。
“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一把将其酒酿给夺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掩饰着刚刚明显有些愣怔的心神。
夜溟知晓他那只是在打趣罢了,却忽然想起女子那张倾城而淡漠的容颜来,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脸去。
“这次不走了吧!”
拿过一旁的另一个杯盏给自己续上,夜羡似乎颇为感慨。
这大概是身为皇家儿女的无奈吧!
“边疆已定,吾也是时候安定下来了!”
谁又天生愿意与战争为伍,那只会让人更加渴望和平,夜溟自然也免不了俗。
“听说父王让你与将军府联姻?可有此事?”
夜羡问及得格外八卦,对他的回答也异常的期待。
“嗯,我这太子府也该热闹热闹了!”
夜溟却出乎意料地点了点头,对于这场联姻,并没有他人想象中的推拒。
“呀,什么情况?你竟然一脸欣然接受的样子!
实在令人惊恐,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错愕地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夜羡实在好奇是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变?
“你不觉得我这太子府太过冷清了么?添点人气不好吗?
吾要就寢了,慢走不送!”
夜溟起身就走,随意地挥了挥手,自顾自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丝毫不在意他会否出卖自己?
夜羡震惊得好半天没消化掉这信息,凑到嘴边的佳酿一时都忘了喝下。
这将军府的小小姐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会让那人有了想要安定下来的念头?
人也走远,再待在这里也实属无趣。
刚出这太子府门口,便被人给拦下了。
“见过三皇子,皇后有请!”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母后身边的老嬤嬤。
“哎,他这个母后啊,为何总是那么贪心?安安份份的做她的皇后不好么?”
尤为无奈地摆了摆头,跟着老嬷嬷的步伐,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这条熟悉的入宫之道,夜羡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回了,只是为何依旧还是那么陌生?
世间不知有多少人穷其一生,梦想着能入得其中。
可夜羡一点儿也不喜欢这里,即使搬离了去,又岂是他说逃开便能逃开的。
慈轩阁里,当今皇后,显得有些坐立难安!
如果将军府真的与太子联了姻,那她的羡儿,离那个位置,就真的一点点可能都没有了。
她不甘心,凭什么那个贱人都死了那么多年,她的孩子还要夺走原本属于她们娘俩的荣华富贵。
“儿臣见过母后!”出于皇家礼节,夜羡揖手唤及,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羡儿来啦,坐坐坐,娘有话问你。”
这孩子跟自己还是那么生份,皇后热络的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对于他的到来,似乎很是欢喜。
“娘,如果是跟太子和皇权有关,请恕儿臣难也从命!”
实在太清楚自己母后那些作妖的心思了,夜羡连发问的机会,都不愿再给她。
“皇儿啊,你为何偏偏要与为娘做对?为娘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啊!”
即使自己倾尽所有去为他夺取,终是抵不过他的无心相争。
谁又能明白她身为皇后的悲哀?
“娘,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可你明知道,那些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寻一人,平平淡淡的过完此生。
权利只是荣耀的表象,拥有不一定就幸福。
正因为您是我生身之母,故而吾才一再退让,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见惯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夜羡早就厌恶了。
算计来,算计去又得到了什么?
好比她的母亲,堂堂的一国之后,除了这份虚假的荣誉,又得到了什么?
有多少个日子,不是以泪洗面,孤枕难眠!
“羡儿啊,生与帝王之家,哪有什么平淡可言?你为何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不是她不想安安份份的做她的皇后,每个人自有她的无奈。
你不争不抢,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怕不是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想她这一生,凭借自己的手段,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却偏偏生了个视权利如蛇蝎的儿子。
枉她筹谋一切,却奈不住他的不屑一顾!
“娘,看看您那双满是鲜血的双手,您可睡过一个安稳觉。
儿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夜羡言尽于此,挥袖离开了。
目送着那道走远的背影,明明才刚刚见面,还未有一刻钟啊!
他竟如此厌恶自己,连多些陪伴都不愿。
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杀人无数的手,心头止不住的悲凉!
“主子不必伤怀,总有一天,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跟了主子那么多年,老嬷嬷第一次见她有如此神情。
谁没有畅意江湖的年少,若是没有遇见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想必主人会活的轻松很多吧!
这座看似安静的皇宫里,今夜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风雨呢?
吴瑷昨夜奇迹般的一夜好眠,或许是寻见了人,连带着那人所遗留的伤痛,都给隐没了。
梦境里,竟是些与溟哥哥儿时有关的趣事!
“爹爹,孩儿想出去走走。
自孩儿失忆以来,还未曾外出。
孩儿想看看自己生活的这片土地,是一番怎样的光景?还请父亲应允!”
趁着吃饭的间隙,将这话提了出来。
吴瑷自有她的打算,初来乍到,若是不熟悉地形。将来若身犯险境,又当如何护他脱生?
“也好,这段时间待在家里,肯定把你闷坏了,出去走走也是极好的。
让勋儿伴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吴忠痛快地应准了,让勋儿跟着她,他总是放心的。
“谢谢爹爹!”起身揖了一礼,吴瑷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他便不会轻易再让自己出门,好在是她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