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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到无棣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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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棣州,无棣县,碣石山北境的鬲津河沿岸。

    西门卿有历史金手指,知道元太宗时,在此地建了海丰、海润、海盈三处盐场。

    按图索骥,他就带着应伯爵一行人,日行夜宿,走了几日,直奔此处。

    选址在此处圈建盐场,有利有弊。

    利在于,无棣县煮海为盐历来已久。

    最早记载可追溯至周朝初年,至西汉时在此地置盐官,再到魏晋时有盐民修建盐神庙。

    如今这里已具备盐业基础,有熟工盐民,不用为人手操心。

    弊在于,正因此地盐业发展已久,盐民祖祖辈辈皆生于此,久而久之必已结成大小团体。

    团体内互帮互助,同进共退。

    若有那能干滑耍的,脱颖而出做了私盐贩子,抑或出个盐枭都不奇怪。

    盐民有了领导者,也就容易形成规模化、团队化、专业化的团体,也必将武装化,并拥有一定的暴力能力。

    这种情况下,他这个外人想圈建盐场,分一杯羹,就存在一定难度。

    在滩涂湿软的泥沙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不多路程就腿脚酸软,气喘吁吁。

    应伯爵喘着粗气道:“沿途走来,优异地段,都有盐民担海水,在岸上起灶煎盐。”

    西门卿气息却还平稳,“久病尚且成医,盐民世代居于此,当然足以试验出最好地段。”

    哪还等得到他们来捡漏。

    一行人往前又走出一段,远远又见几个人影担着两桶,来往于海边和岸上。

    西门卿回头,鼓励累惨的众人:“再坚持片刻,等会儿去前面寻个盐民问路,找个村落或人家借宿。”

    应伯爵一干人等只是点头,已经没有多余力气回话。

    走到近前时,担水盐民们的情况,又能看得清楚了。

    瘦骨伶仃的人形架子上,挂着破布条似的两块布。

    布上结着黄白的盐粒结晶,随着动作,下雪粒子似的掉。

    一双赤着的脚遭腐蚀浸泡得惨白,又皲裂似老树皮,走动间扯裂伤口渗出血丝。

    这样一双脚,踩进可煎盐的高盐度海水中,每一步都是行走在刀山间。

    可盐民脸上那两个坑洼的眼洞里,一双眼珠浑浊麻木,神态无动于衷,似不痛不痒。

    每走一步,只有小腿肌肉习惯性地,紧绷一瞬,在表明还是疼的。

    西门卿上前,拦住一个行尸走肉般的盐民,和善地开口问道:“敢问附近哪里有村落或人家?”

    突然一只胳膊伸到眼前,盐民张大被吓一跳,并没听清问话。

    西门卿看面前盐民被吓一冷噤后,还是愣愣的,又重新问道:“敢问附近哪里有村落或人家,可供行人借宿?”

    张大迟钝地转转眼珠,“官人们,做甚?”

    西门卿又耐心地问:“哪里有人家可以借宿?”

    张大看着面前虽有奔波疲态,但依旧气度华贵的官人,以及后面十来个随从。

    老老实实回答:“从我们担水上岸的垭口上去,顺路直走,走上半刻钟,就能见到一个村子。”

    西门卿从衣袖里掏出钱袋,解绳摸出十来个铜板,递给张大:“多谢老哥。”

    张大愣愣的伸手,又呆呆地看着手掌上十来个铜板,给他的?

    等转头看时,官人们已经走出一段路。

    西门卿一行人根据盐民的指路,翻过垭口,果然看见一条弯曲小径。

    小径两旁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泥地结了一层黄白盐霜。

    此乃盐民担水时,走动间盐水洒出,长年累月侵蚀和沉淀的结果。

    云理守的长兄是军中一名参将,耳濡目染下,他也懂得一些门道。

    “哥哥,前面应是盐民世代聚集,久而久之形成的村子。”

    西门卿赞同,“应当是的。”

    云理守又接着说:“这类村子,大多为同姓或姻亲,尤其团结排外。哥哥来此圈建盐场,他们恐怕不会欢迎。”

    西门卿早有预料,自然也不惧怕。

    “我来此圈建盐场,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们便是一时误解,最终也将明白好歹。因此不必害怕。”

    离开湿软滩涂,走在泥土硬路上,体力开始逐渐回复。

    谢希大又有了力气奉承西门卿,“哥哥从来智珠在握,哥哥说不需害怕,必不会出差错。”

    奉承吹捧西门大官人,在这件事儿上,白赉光从不服输:“哥哥说的对,盐民们总会明白,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

    西门卿没好气道:“且少说些罢。”

    “我又不是(妓)院里的那些恩客,就是说再多好话,也不会打赏你们银钱。”

    “肺腑之言,实是肺腑之言!”

    “对,确非阿谀奉承。”

    西门卿:“……”浪费口水了。

    这样吹捧奉承的场景,自赶路以来,三五不时的,就会发生一次。

    西门卿也劝过他们不止一次,每次都不承认,说就是‘我乃肺腑之言!’。

    或许这一干兄弟们的实干能力不算出彩,但他完全不担心他们的交际能力,绝对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

    西门卿索性不再理会,只说:“非去(云理守的字),我说不需害怕,不是骄傲自大,只因我观察盐民的身体和精神,竟如行尸走肉般。”

    “有组织的盐民,便是生活艰难,精神面貌亦不会如此麻木颓丧。”

    云理守接话:“就算有组织,领导者如此苛待盐民,也非英明之人,多半不得人心。”

    西门卿很赞同:“对,就算团结有组织,我们一行十多人,个个身强体壮,还都会些棍棒拳脚,也不容易将我们一网打尽。”

    “再者我还带了官服,若突遇变故,唰的亮出,盐民们岂敢招惹?”

    这些盐民与他们又没有宿仇,命都不要了来招惹他们做甚?

    且若这场面都应付不过来,他也不必出门了。

    ……

    西门卿一行走了半刻钟,果然见到一个村子。

    进了村,就见连片的黄泥墙茅草顶,家家升炊烟,户户正煎盐。

    一直没有停下找人家借宿,而是沿着村道深入村中。

    直到看见一家面阔三间、进深两进的泥砖青瓦房。

    “沿路走来,就这一家是瓦房,在村中的身份地位想必不同。”西门卿这般推测道。

    应伯爵秒懂,上前隔着篱笆喊门:“有人在家吗?”

    稍作停顿又喊了两遍,才有一个拄拐老人开门出来。

    边走边眯着眼睛往外看,“是哪个?有甚事?”

    应伯爵笑容和善,声音稍扬:“老人家,我们是东平府来的商队,走到此处,想找处地方借宿。”

    “您家有空房,抑或是您能帮着找几间空房,让我们晚上能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

    拄拐老人眯着眼睛,将一行人打量一圈,尤其将西门卿上下打量过。

    才慢悠悠道:“我家便有三四间空房,只不知你们住不住得开。可要挤一挤?”

    西门卿迎向老人的目光,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在下东平府清河县人士,劳烦老人家,我们挤挤便可。”

    拄拐老人侧身相迎,“官人们请进。”

    西门卿颔首致谢:“多谢。”

    眼看哥哥致谢,应伯爵等人也跟着微微鞠躬,拄拐老人俱都看在眼中,“客气了。”

    一行人进了屋,在正厅坐定。

    老人欲要起身,去烧水泡茶,西门卿忙拦住:“老人家若放心,让我们随从自行去烧水便是。”

    老人从善如流,当即坐回椅子,“有甚么不放心的,你们自便。”

    西门卿吩咐提刑所分派的两个兵士,“东西放下,去后厨烧壶水来。”

    其中一个兵士赵二,对另一个兵士钱三说:“你累得很,歇歇罢,我一人去就可。”

    说完卸下包袱,又解下腰间朴刀,一身轻松往后去。

    老人目光在朴刀上落了片刻,收回后闲谈般地问:“你们商队,都做些甚么生意?”

    应伯爵等人不会抢话,自然而然由西门卿回话。

    “胭脂水粉的生意做,吃食的营生也做,治病药材的,纾困解难的,调停纠纷的,但凡挣钱的生意都做。”

    西门卿就差没直接报名姓了,老人也已心中有数:“大官人能耐。”

    西门卿谦虚:“老人家过誉,养家糊口罢了。”

    一番敷衍的试探结束,双方也就无话可说了。

    片刻后,赵二烧水回来,顺道拿来一叠碗。

    给每人都分一个,挨个倒满,热热地喝下肚。喉咙滋润,干渴消失,困乏稍解。

    一行人说是借宿,就真只是借宿。

    三日下来,大清早天一亮,领头的大官人除留下一带刀兵士看守行李,其他人就都带上出门去,至傍晚方归。

    据村民的消息,他们也不做甚么,就沿着海岸走动。

    时而上岸,时而下海,这里戳戳,哪里捅捅。

    村民短见看不懂,他却还有甚么不懂的?!

    这日傍晚,西门卿一行人回到地方,刚自给自足烧水洗漱过。

    老人的孙子就来传话:“大官人,咱爷爷说,今晚他备下了一桌酒菜,邀诸位去吃酒。”

    小名系统:[重头戏终于来了!]

    西门卿回道:“荣幸之至,烦请回去告诉老人家,我们换过衣裳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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