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季岸明让他们没事儿的人先把书搬回去，他蹲着在楼梯平台上捡那些被丢在地上的练习册，林落承没有受伤，也就蹲在旁边帮忙。册子散得到处都是，两个默契地一人收拾一边，季岸明心不在焉地从地上捡起一本本练习册。
准备去捡视线中最后一本时，林落承明显也有这个想法，于是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季岸明的手盖在林落承的手上，底下的人有个抽手的动作，这让他下意识地反手捉住那只白皙的手腕，顺着人的胳膊视线向上挪去，看见了林落承没有了眼镜的阻挡而显得十分精致的面孔。
季岸明觉得自己像是触电了一样，刚才扶起林落承，在对方仰头看着自己的时候，他愣住的原因之一是觉得对方摘了眼镜以后的脸太过好看，简直比他邻居家姐姐小时候玩过的洋娃娃还要好看，除此之外更是因为觉得林落承这张脸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强烈了。不过时间太久，加上对方又说从没见过他，他也不能确认究竟记忆里的人是不是林落承。
“喂，你抓着我的手干什么？”林落承试着把自己的手腕抽出来，不过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
“不好意思，只是想起了点儿事情。”季岸明松开林落承，指尖残留着一丝细腻的触感。
林落承对于季岸明想到了什么事情并不关心，也不打算再去管最后一本练习册。他把自己面前的码放好，抱着站了起来，道：“回班吧。”
“你等会儿我，”季岸明捡起最后一本，一只手搂着那堆练习册，追了上去。他又企图拽着林落承的肩膀跟他说话，不过想到刚才被人提醒过，动作换成伸手拽对方的校服。
林落承无语，只好停住脚步等人追了上来才继续走。
季岸明和林落承并肩走着，他稍微低头盯着旁边人的侧脸，看着对方的睫毛上下扇动了几下，小声问道：“话说，你戴眼镜的目的，是为了封印自己的颜值吗。”
“我戴眼镜是为了看清东西。”
季岸明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谎言，“少来，你别以为我没发现你那是平光镜，你根本就不近视，怪不得我刚才问你眼镜多少度的时候你没回答我，原来是因为你眼镜根本没度数。”
林落承不愿与他解释，小跑两步跑到下一层的台阶上。
“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没说完呢，你怎么又跑了。”季岸明也迈了两大步，追上林落承。
林落承瞪着季岸明，语气里带着一些生气，“我戴不戴眼镜，根本就不关你的事，我想戴就戴！”
“好好好，不关我的事。那我问一件与我有关的，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以前真的真的没见过我？时间不一定是高中，可以更往前一点儿，比如小学的时候？”
对于季岸明三番两次撩闲的举动，林落承真的有点儿生气，甩给对方一句没有。正好也快走到班级门口，他把那一大堆练习册放到前面的讲台上，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戴上耳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听bbc，任凭季岸明在他身后怎么拽他衣服，他都彻底不搭理。
最后，季岸明这种小学鸡的骚扰方式因为高景枫叫他发练习册而终结，林落承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他双手撑在桌子上，头微微低下，闭着眼睛听bbc，发丝盖住他的蓝牙耳机，外人看来只会觉得他在认真听着学校的广播。
季岸明把摞起来都快比他两个还要高的练习册发完了，才往教室后排走。路过林落承座位时，就看见坐着的人已经把刚发的练习册整理好放在桌子的一角，桌子中间垫着一张纸巾，上面放着那副眼镜。而林落承本人没有任何动作，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副眼镜。
“你是打算用念力把它修好吗？”
林落承抬起头，无奈地解释道：“我没有胶带。”
“没有胶带？不早说，我这儿有。”季岸明拿起自己的铅笔袋，在里面翻找了半天，最后只拿出一个小圆管，说：“额……胶带我这里也没有，只有502。不过这个应该比胶带粘得牢固，而且还不影响美观，你试试。”
林落承接过那管502，向季岸明道谢，然后像个手工大师一样准备认真修复自己的眼镜，季岸明则在旁边做场外指导。
“这管502我好久之前买的了，你多使点儿劲儿挤一挤，涂在鼻梁那块儿就可以了。”
“行了行了，也不用挤那么多。”
“赶紧赶紧，把另一半粘上去。”
“多摁一会儿，不然粘不牢。”
“成了，也别摁太久，应该已经修好了。”
林落承尴尬地再次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季岸明，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开口道：“我的手拿不下来了。”
“拿不下来了？怎么会？”季岸明伸手去掰林落承的手，就感觉一股热流划过他的指尖和指缝。
“额……我的手也拿不下来了。你到底挤了多少胶水？”
“没挤多少，你让我停我就停了。”林落承无力地辩解。
“……”
高景枫站在讲台上，实在是无法忽略季岸明那么一个大个子站在那里，“季岸明，不回你自己的座位在人家林落承座位旁边站在干什么呢，当保镖啊！赶紧给我坐回你自己的位置上。”
季岸明如实交代，“老师，我也想回去，可是我们俩现在分不开了。”
“分不开了？怎么可能会分不开了呢？”高景枫从讲台上走到他们俩旁边儿，知道了前因后果后笑得前仰后合，笑声狂放得一点儿都不为人师表。
“你俩使点劲儿，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不就分开了吗。来，我帮你们把眼镜给拽出来。”
林落承和季岸明按照高景枫的话行事，三人一起向不同的方向用力，构成了一副完美的三力平衡图。然而，微妙的平衡随着高景枫把眼镜拽出来而遭到破坏。林落承和季岸明并没有分开，后者还因为失衡差点儿摔在前者的身上。还好季岸明控制住了自己的平衡，没有让林落承经受今天的第三次摔倒。
正如季岸明说的那样，他的这管502确实牢固，那副眼镜现在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和新的一样。他和林落承也一样，两个人四只手仍然被黏得紧紧的。
“笑死我了，你们俩可真是太可爱了，黏个眼镜居然能把四只手都粘在一起。”高景枫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赶紧提出另一种解决方案，“听说卸妆水能解决这种情况，我去给你们拿我的卸妆水。”
林落承十分不喜欢被别人注视，平常都在学校里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闹了这么一出，班里的所有人都看向他和季岸明。幸好现在不是下课时间，楼道里没有人，不然林落承真的要崩溃了。
季岸明带着林落承，还有林落承的眼镜一路走到办公室，高景枫当笑话似的讲了他们俩干出的事情，结果就是不出意外地又被其他老师嘲笑了一番。不过好在卸妆水管用，几滴就解救了他和季岸明的手。
在厕所里洗掉手上残留的胶水时，林落承真的要崩溃了，暴躁地使劲搓手，开始认真的思考要不然考差一次然后转班，不，还是转学吧。
“行了行了，使劲搓没用，老师说回家用热水弄点儿肥皂水再泡一泡就行了。”
林落承不听，继续使劲搓手。
“你那副眼镜还是别戴了，万一胶水粘你脸上怎么办。”季岸明也在旁边的水池揉搓着手指上的胶水，继续友善地提醒道。
林落承觉得季岸明这人就是来克自己，今天的尴尬都是这人带来的，可是自己还不能怪他，毕竟人家也是真心想帮助自己。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林落承气呼呼地洗完手，没有等季岸明，自己走回班里。
“哎，你怎么又什么都不说就走了！”季岸明快速冲洗掉自己手上的泡沫，“小兔崽子绝对是到叛逆期了，居然都不等我一起走。”
回班就看见林落承已经戴上了那副眼镜，季岸明只发出老父亲一样的叹息，果然到了叛逆期。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岸明去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林落承已经不在教室。他走到食堂随便挑了一份饭，远远就看见于进海在招呼他，旁边还有李格慕。
于进海夹了一筷子菜，仔细品尝后评价道：“咱们学校的饭，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啊。”
“瞎说什么，咱们学校多贴心啊，知道现在天气热，特意给我们吃的都是冷掉的饭菜，太贴心了。”李格慕也跟着阴阳怪气。
“明明，你找谁呢，怎么不吃饭啊？”于进海瞧着季岸明东张西望的模样，问到。
“找林落承呢。”
“哦，就是刚才在教材科被吴彪找事儿的那个书呆子吧。”
“他不是书呆子。”季岸明反驳，他看了看李格慕和于进海，开口问道：“你们俩之前认识林落承吗？”
于进海道：“说不上认识，但是听说过。毕竟他是年级第一，是各科老师在家长会上的必夸对象，我从我爸我妈嘴里都听见过好几次了。”
李格慕则是摇头，“不认识，并不关注咱们年级谁是年级第一。”
“行吧。”季岸明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林落承，只好低头吃饭。
回到教室时，看见林落承已经趴在桌子上休息，下午就开始正式上课，季岸明也没有时间再去和林落承撩闲。本来打算放学的时候问林落承一道题，结果高景枫过来通知季岸明和朱羽萌去开个班长会，季岸明只能作罢，明天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