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生日宴
工人的动作很快，才两三天的工夫，花铺雏形已经被雕刻完成。
这两天袁满都没看到江润初的人影，据云叔说江老太爷传唤孙子过去有点事要谈，不过也正好，她乱糟糟的内心也可以趁机静静。
虽然退了烧，但这两天她和桃离都忙着挑选软装，见供应商，整个人都比之前瘦了一圈，原本就好看的下颚线，更加尖锐了一些，整张脸的攻击性又强烈了几分。
她站在店前的路边，天色已经微暗，路上来来往往都是辛苦了一天的上班族，也不知道江润初什么时候回来。
正当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的时候， 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缓缓被摇下，刚刚还在念叨的男人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 怎么两天不见，阿满就不认识我了。” 江润初的脸色不太好，但温和的笑意还是融化了周遭的寒意。
“江先生，” 呆愣马上转化为款款笑意。
“你回来了。” 女人纤细的身影就这样伫立在街头，一头波浪卷长发上，红色蝴蝶结发箍迎风微微晃动。
她又瘦了，可即便这样，还是如此明艳，明艳到让他舍不得眨眼，仿佛她等了他很久很久。
“今天小p生日，一起去吃饭。”
袁满一上车，扑面而来的热意，混让她不禁舒服的呼了口气。
小p？她好像隐约有听人叫过，应该是那天聚会，站在江润初边上，讨饶的那一个。
“那要不要带点礼物？”
“不需要，你愿意去，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
两人来云会馆，一众人早已经站在门口恭候，江瑞上前熟练的打开车门，等袁满下车后，他便坐上副驾驶将车泊到专门的停车位。
袁满跟着江润初来到包厢门口，还是上次那个包厢，推门而入，明明寿星不是江润初，但他们是最后到的，都像对待这主角登场似的静等着他们。
“ 初哥，来了，快坐快坐，”
寿星小p连忙从位置上站起，将两人引位子上，“ 嫂子，你也来了，真的太给面儿了，快这里坐。”
“ 生日快乐，来的有点仓促礼物……。” 袁满祝福道。
“谢谢嫂子，你和初哥能来，就是最好的贺礼了” 小p乐呵道。
一众人都坐定了，袁满发现还有1个位子空着人，难道还有人比他们更迟？
小p注意到袁满的视线，耐心说道：“霖子还没来，好像餐厅有点事，要迟一点，不必等他，我们开始吧。” 既然寿星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意见
饭局开始，服务员训练有素的将一盘盘装点精美的菜色陈列上来，他们这群人无论什么局，吃的不是饭，是关系，是情商。
讲实话，袁满不是很能适应这样的饭局，所以她一直注意着江润初的行为举止，以便随时配合他，不给他丢脸。
“ 小满，放松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拘着自己。”
江润初察觉到身边的小女人从坐下开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给他添麻烦。
“ 是啊，嫂子，来，我敬你一杯。”
小p 听到江润初的话，兴冲冲过来敬酒，还不忘拉起一旁的姑娘，是个身材高挑，活泼好动的，她也学着小p举着酒杯甜甜的叫了一声嫂子，袁满看着这姑娘很是顺眼。
酒过三巡，袁满也慢慢放松下来，其实这群人虽然都是数一数二的富二代，但没有想象的规矩多，反而很好相处，也许是江润初的关系，一个个都对她很友好。
云会馆的包厢分为两个区域，就餐区和娱乐区，两个区域用中式屏风很好的隔开来，饭桌上男人们还在拼酒，话题也从寿星打趣上转到了生意上，女眷们也都识趣的转移到了娱乐区的沙发上，吃着水果家长里短。
袁满今日只喝了一杯红酒，当她要喝第二杯的时候，江润初将生生她拦了下来，毕竟她烧虽然退了，身体元气还没恢复，后来所有的酒江润初自然都替她挡了。
这是她第二次参加他们的局，但她天生就长了一副高冷的样子，加上她不善言辞交际，所以现在沙发的一角只有她一个人喝着茶，看着其他女人三三两两的拼珠宝的拼珠宝，拼房拼车的都有。
身边的沙发凹陷，垂首发呆的袁满注意到身边坐了人，她抬首望去，是刚才小p身边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
“ 姐姐好。” 女孩乖巧的打着招呼，一点都没有初次见面的陌生羞涩。
“ 你好，叫我袁满就行。” 袁满礼貌的回道。
“ 我听初哥唤你小满，那我叫你小满姐好啦，你也可以叫我小洁。”
小洁手里端着一块生日蛋糕，她将蛋糕递给袁满，袁满接过蛋糕轻声道谢，香甜的奶油入口，很是可口。
“ 小满姐，上次我在国外，没来得及认识你，不过后来小p一直跟我提到你，说初哥结婚了，嫂子是高岭之花，唯有初哥可摘。”
小洁略带逗趣的形容着，真是一对活宝，天真直接，很讨人喜欢。
袁满被小洁一直逗得满是笑意，没察觉就餐区的灯光已经暗下，一众男宾客以江润初为首，开始往她们所在但方向正缓步转移。
“ 什么事笑的这么开心。”
带着暖意的手掌落在她削瘦的肩头，江润初站在她的身侧，白皙的皮肤上微微带着红晕，为他俊朗的外貌染上了些许女气，宛若妖孽。
袁满现在觉得江润初总是喜欢用略带缱绻的语气说话，这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更让她臊得慌。
“ 初哥，女孩子家的话题，你也感兴趣阿。”
小洁在一旁恶作剧死的眨着眼，其他人也跟着坏笑起来。
“ 当然，只要跟阿满有关，我一点都不想拉下。” 语气真挚缠绵，让她分不清真假。
不知是谁提议，大家喝酒玩玩游戏，娱乐区但气氛就开始闹腾起来。
江润初挨着袁满而坐，一只手搭在二郎腿上，另一只手半环似的将袁满圈在怀里，自然而霸道。
游戏上头，以为小p为首的几个活宝还起哄他们两个人亲一个，顿时吧袁满弄的羞涩不已，下意识的往江润初怀里藏，而江润初却很受用，环着她的肩让她有地方可以躲。
气氛拉满，正当大家起哄的厉害，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拉开，起初还没人注意到来人，倒是正对着门口的小p恰好看到。
“ 嘿，霖子，这儿，怎么这会才来。” 这一嗓子直接吼的包厢安静下来，袁满也随之将脸转向了门口方向，只是看到来人的时候，她瞬间变了神色，来人正是前两天偶遇的顾霖。
顾霖还未走到娱乐区，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五官英气又娇艳，红色连衣裙显眼的绽放在扎堆的人群中，仿佛一朵悬崖上的玫瑰，遗世独立。
随着他的靠近，他清楚的看到如今这朵玫瑰被人采下，以绝对的霸道和占有向周围人宣示着主权，他的手不自觉紧握，表情尽力维持着平和。
袁满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顾霖走到娱乐区，不过稍钝了一会就马上恢复平常，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眼前的人。
“ 来来来，初哥，这是霖子，我发小，好兄弟。”
小p不明情况，继续说这：“我这兄弟前两天才回国，霖子，这是江润初，初哥，这边是嫂子。”
江润初并没有起身，他的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原本搭在沙方上的手，转移到了袁满纤细柔软的腰肢上，他就这么不动神色的看着面前高大阳光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见过，在照片里，就是袁满晚上回家生病的那日，当江瑞将照片交到他手上的，他不可抑制的阴郁，他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关系不简单，但他又不敢让人去查，他害怕，是的，自信骄傲的康润初开始害怕，所以他立即赶回家里，他迫切想看到她，确认她真实 的还在身边。
气氛有些尴尬，顾霖仿佛没听到小p的介绍，紧紧的看着江润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当小p想再次试图打破全场的寂静的时候，顾霖绕到沙发边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朝着江润初开口道：“ 江总，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袁满手心有点微微出汗，眼神瞄向江润初的脸上，那天晚上她没有告诉江润初碰到顾霖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隐约感觉江润初好像知道点什么，否则一向待人 宽厚有礼的江润初，现在看向顾霖的眼神满是敌意。
顾霖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但他并不恼怒，反而带着挑衅的意味，看着江润初。一旁的小p眼尖手快的在江润初的杯中倒了点酒，江润初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拿起酒杯。
铛的一声，玻璃相碰的声音，两只酒杯在空中相碰，周围的人都有一种感觉，交触的仿佛不是杯子，是刀剑，满是杀气。
顾霖将杯中的酒饮尽，又斟满了一杯，朝着袁满的方向举杯示意：“ 这么久没见，小满，不该喝一杯吗。”
随着顾霖的话语一出，众人不自觉吸了一口凉气，餐饮大亨顾家独子跟江家长孙的老婆是旧相识，这中间又是什么鬼。
大家不约而同将视线集中在江润初脸上，他只是将身子懒懒的摊在沙发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但在他身边的袁满却是明显感觉到那只握在她腰上的手掌突然收力，明显手的主人不如表面看的那么云淡风轻。
袁满垂了垂眼眸，随后端起杯子，朝顾霖示意，微微一笑，大方坦然：“ 好久不见，顾霖。”
没有激动，没有浮动，有的只有已经释怀般的坦然自若，顾霖看着这样的袁满，双眉不自觉的蹙起，他可以接受她的执念，可以接受她的愤怒，甚至记恨都可以，但唯独像现在这样，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他，这种漠然像一把刀子狠狠刮着他的心脏。
酒局还在继续，江润初接了个电话，短暂的离席，袁满看他不在身边，正好也要去洗手间，便起身也离开了包厢。
今晚她并没有喝太多的酒，所以娇嫩的脸上拂上的那一点嫣红，反倒像是胭脂涂抹在脸上，让她整张脸显得愈发的娇艳欲滴。
洗完手正准备回包厢，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光源照亮的方向，她并没有理会，只欲错开身从缝隙里侧身而过，来人手臂一横，挡住了她的去路。
“ 小满，你现在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顾霖很高，从小看她就需要低头，以前还总喜欢恶作剧的把袁满的铅笔，书包，发带高举，然后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分外可爱，可终究，那个会在他那里肆无忌惮嬉笑哭闹的女孩，成了别人的妻子。
袁满其实在顾霖凑近的时候她就猜到是谁，但如果可以她是想假装不识，就这样两个人当作错过也不是坏事。
“顾霖，我说了，年少时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 过去？ 为什么你说过去就过去，你知道我为了回来付出了多少吗，好不容易又找到你了，你就轻描淡写的一句过去了？” 顾霖有些激动，发颤的嗓音急切的打断了袁满的话。
咄咄逼人，袁满本不想再去计较过去两人之间的得与失，明明是他不辞而去，现在凭什么质问她？！
“ 顾霖！ 那我要怎么样？当年奶奶去世，我无人可依，我跑去找你，敲了很久的门，结果呢，留给我的除了楼道里空荡荡的回声，还有什么？！”
袁满被顾霖的态度弄的再也憋不住深藏了多年的怒意，她瞪大了双眸，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是她最信任的人，“ 当年是你告诉我永远会是我的后盾，会一直护着我，我不轻易信人，但我信了，我信你了，顾霖，结果呢，对于我的信任，你回报给我的是什么？！”
顾霖被她的话震的哑然，他像是突然落败的公鸡，横着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声音里有不能掩饰的落寞：“ 我当年太弱小，我想保护你，可我爸妈说如果我不跟他们走，就有办法永远不让我见到你，我怕我告诉你我要走，你会哭，所以我才。。。”
10年过去了，袁满其实早就不怨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人生不该指望别人来负责，说到底她是很感谢顾霖的，至少是他一直陪在唯唯诺诺的她身边，带她走出阴霾，就算后来不告而别，其实也是为了她，所以她没资格埋冤他。
“ 都过去了，我现在不再埋怨过往，现在的生活我很知足，我也很感谢你，所以我也希望你别再纠结过去，好好生活，你值得。”
袁满平复了情绪，由衷的对他忠告着，这次面对面的交流应该是他们时隔那么多年后第一次谈起过去，也是对过往的告别。
顾霖失魂落魄的将头垂的更低，袁满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正打算离开，自己的手臂却别顾霖抓住，同一时间她突然看到顾霖身后的墙角阴影遮盖的地方，有个身影斜斜的靠在那里。
那身影站直了身，从阴影中款步而出，优雅高贵，目空一切。
江润初的腿修长，步子也不小，没几步就走到了袁满的身边，他的视线低沉的扫过两个人，直直的落在了她被顾霖紧抓着的胳膊上。
听到脚步声，顾霖也抬起头转过身来，抓住袁满的手并没有因为江润初的到来而松开，他让自己面对江润初，就这么坚定不惧怕的看着他。
“顾先生，” 江润初手中夹着一根烟，这也是袁满第一次看到江润初抽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么抓着我的妻子，是不是不太好。”
他将剩下半截香烟仍在地上，铮亮的皮鞋狠狠的踩在烟蒂上反复踩踏。
袁满看着江润初脚下的烟，心里添上一丝沉重，她感觉江润初踩的不是烟，而是一直拉着自己手臂的顾霖。
顾霖丝毫没有躲避江润初如鹰般盯着自己的双眸，“ 江先生的意思，不是众目睽睽就可以？ 不好意思，江先生，小满从小就跟我亲，小时候她调皮，总呀哦我抓着才踏实，习惯了。”
赤裸裸的挑衅，袁满都听出来了，她一直关注着江润初，虽然刚才她跟顾霖并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但终归还是有点心虚，毕竟现在拿人钱财忠人之事，自己还是江润初名义上的妻子，万一被人看到，这个圈子很小，不小心传到江家大院里，对江润初一定会造成影响。
她抬起被抓着的手用力的甩开顾霖的。
顾霖的注意力都在怎么与江润初的博弈中，措不及防的被甩开了手臂，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袁满，但当天看到袁满的视线都落在江润初身上的时候，他腾空的手掌再一次紧握起来， 脸上是藏不住的不甘心。
江润初将二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仿佛很满意袁满的反应，他举手将袁满额间落下的发丝轻轻拨到耳边，随后一把搂过有点呆楞的袁满，亲昵的在她耳边说道：“ 很晚了，我们该回家睡觉了，阿满。”
言辞轻柔，像是呢喃中带了点暧昧的意味，袁满不自觉的想起前两天那个吻，原本绯红的脸颊有点发烫，她微微的点了点头，随后二人谁都没再估计还站在边上的顾霖，扬长而去。
这一场对峙，江润初完胜，昏暗的过道灯光下，只留下顾霖依旧落寞的站在那里，脑中一直回荡着袁满的话语，原来自己当年的突然离开，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原来是自己一手摧毁了她的信任。
顾霖的视线一直目送着渐行渐远的二人，唯有叹息。
他认命的闭了闭眼睛，如果真的回不到过去，如果小满真的丢弃了和他的一切，如果这样能让小满开心，那他也愿意放手，只要江润初是真的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