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大结局
宫内发生的事情,对许芯言的影响不太大,虽说入了冬,种植的事务并不忙,她也能清减下来。但户部数次邀请她过去,不是别的,而是免费的幼学与学堂,该要成立了。
内阁诸位大人商议着,决定先从城池开始入手,选定了几座离得京城近些的城池,全面开设试点的免费学堂。而且只要是辖区内的适龄孩童,不管是儿郎还是女儿,都强制入学。
便又涉及到笔墨纸砚的支出,以及百姓不肯子女入学等等为难之事。
既要开春就办,这些事情年内便都该要定下来。内阁与户部诸位大人,都觉得许芯言能力强,便数次邀请她过去,一起探讨该如何实施。
如今的许芯言,俨然成了户部一员。
连许光耀都满意的说:“惠仁若是男儿,必定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
许芯言展眉笑起来:“如今既然男女同学,三叔又何须担忧,将来没有女郎做官的一日?”
首辅大人听罢,竟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称是。这倒叫人颇为好奇,这位首辅大人最是迂腐,若放到从前,别说女子做官了,就是男女同学这一点,他都会竭力反对,没想到如今竟然如此开明。
对于旁人的议论,首辅大人一向不放在心上,他与许芯言一同出去,目光透着慈和,缓缓说道。
“明年开春便该小选了。”
见许芯言不太清楚小选的意思,他又解释:“选秀分大小选,大选是替皇上广纳妃嫔,如今圣上乃明君,多年不曾大选。小选则是替皇子与宗室子选夫人,太子已经及冠,择选太子妃,便是头一样要紧的事情。”
听到这里,许芯言心内不安,明年要替段岭选妃了?段岭给她的承诺,可还作数?
而且,她与段岭的过往,虽没有流传开来,但想来很多人都是应该清楚的,比如眼前这位首辅大人,毕竟,这一位是谢大人的恩师。
当年在临河州时,谢大人见她便心生不喜,虽后来接触下来是冰释前嫌,但许芯言还清楚的记得,便是因她出身之故,谢大人觉得她配不上段岭。
如今……
宁首辅目光炯炯:“惠仁县主不日高升,该是我大周之福。”
“什么?”
宁首辅没有看许芯言,只是抬头看东面的天,目光里透着格外的兴奋:“我大周开国百年,能有出自民间的国母,实乃君民同心之意啊。”
说罢,他也不理会许芯言的想法,背着手踱步离去。可连这样的背影,都能看出他的满意与兴奋。
许芯言很有些诧异,这怎么,与她想的并不一样?首辅大人竟是赞成他们一起的?而首辅的意思,多半也代表了整个内阁的意思,所以内阁六位大人,全都赞成了?
那……皇上呢?
想到上次皇后对她的亲和,许芯言便觉得恍惚,她以为的难处,以为二人不对等的身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就直接解决了。
没有皇室的不满,也没有大臣的阻挠,开春的那场选秀,好似就是为了迎她入主东宫做准备的?
快到年关,许家正在替许芯言准备除夕宫宴的吉服。如今许芯言是县主了,又与从前挂名的乡君完全不一样,现如今京城有什么宴请,都会给许家递上一份请帖,宫宴这样的,自然也少不了许芯言的。
“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家眷,都是要入宫的,回头先送你去你三叔家里,跟着你婶婶与妹妹一道……”
周香秀絮絮叨叨,即便女儿已经参加过好多次贵人的宴请,但她还是不太能放心。尤其是之前在宫内,女儿险些被害之后,她更是忐忑,生怕除了岔子。
而且,她也知道,虽说许光耀做了官,可四品官在京城贵人里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她其实更想,让许芯言跟着绥阳王妃,毕竟那位其实也是许芯言的姑祖母,只是许大庆不肯攀附,便也作罢。
许芯言倒是不怎么在意:“娘不必担心,如今京中女郎,与我都算是熟悉,她们多是良善之人,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情。”
这还是许芯言第一次参加合宫夜宴,入了宫许芯言规规矩矩坐在自己应该的位置上。有品阶的女郎都是坐在自家的席位上,许芯言只一人入宫,内侍并没有给安排到许光耀家的席位上,倒是单独将她的坐席设在几位公主的后面,实在有些尴尬。
出降的公主入宫参宴,坐席按照公主的品阶坐在前列,许芯言便是坐在这类人的后面,她后边坐着的,则是首辅大人宁国公的家人。可她只是个县主,就算按照品级,也不该坐在这里啊。
首辅大人不在这里,倒是首辅夫人慈眉善目,见许芯言拘谨,还特意让自家的孙女过去同她说话。
宁小姐尚且年幼,是个小团子一般可爱的小姑娘,见着许芯言便笑:“恭喜惠仁姐姐,贺喜惠仁姐姐,今日大喜啊。”
许是她起了头,便围过来好几位贵女,言语纷纷都是恭贺许芯言的话。
这更是闹得许芯言茫然无措,好端端的,恭喜她做什么?今年大周无甚大事,她除了与户部共同议论明年义务教育的事情之外,并没有做什么值得褒扬的事情。
难道……难道是她与段岭的亲事提前了?
不应该啊,还没有到小选,即便消息传出来了,到底是没有确定下来的事情,贵女们顶多私下议论,怎会在宫宴上这般热闹的恭喜她?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便听得宁小姐笑颜绽开:“公主殿下沉冤昭雪,又得惠仁姐姐做女儿,一定会顶顶高兴的。”
“什么公主殿下?什么女儿?”
宁小姐一愣,问道:“惠仁姐姐不知?太后与皇上已经替福仁公主翻案,当年的事情,福仁公主是为了清除逆贼不得已而为之,且这些年她在庵堂潜心修行替大周祈福,大周才能国泰民安。而因梁家早已没了,公主亦无后嗣,太后让公主在贵女中选一名作为女儿加封郡主!”
许芯言讷讷问:“所以……我被选上了?”
“你当真不知?”宁小姐见她目光不似作假,不由得更好奇了,“听闻当时太后意欲让人将京城十岁左右的女郎画作画册,供福仁公主挑选,公主殿下自己不乐意,说是已有人选,便是你,因你当年救过她的性命。”
救过福仁公主?她从前不在京城,而公主是今年才归京的,怎可能救过公主的性命?
难道是皇室想让她好好嫁给太子,又恐她身份太低,故意要抬她的身份?
好像也说不通,若是如此,太后何必大费周章,先选的女郎十岁左右,而最后选定的她,却早已及笄?或是说福仁公主行事乖张,觉得京中贵女多有家世不好拿捏,倒是她……
“却不知惠仁县主,是什么时候救过福仁公主殿下呢?”
陌生带着些不虞的声音,许芯言诧异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贵女、许芯言见过,这位是从前与向娥关系很好的贵女,唤做柔淑县主。
大周皇室女郎按规矩是及笄时册封,但寻常受宠的人家,女儿刚出生便请封品阶。便是稍低调的人家,女郎上了十岁,也该请封了。可这位柔淑县主,及笄时册封的帖子都被内务府压了许久,才送到皇上面前的。
这件事情,许招招曾与许芯言说过,还特意说明缘由。只因柔淑县主的生母安和公主,在闺中时十分受先帝的疼宠,而对还是皇子的皇上颇为刁难欺辱。待得皇上登位,安和公主只敢夹起尾巴做人。
也是直到柔淑被封县主时,因内务府拖延数月之后才递交给皇上,皇上则生了大气,言说年幼时谁都不知分寸,安和公主是他的妹妹,又岂容下人无礼。如此,如今的安和公主,便比从前大方了许多。
许芯言皱眉看着面前的柔淑县主,心中也清楚,这柔淑县主大抵是不满,凭什么她一个民间女郎,被福仁公主收养也便罢了。按照皇室怕品阶,公主之女至多受封县主,而她将要受封郡主。
只是这些她一无所知,更不知那福仁公主是何人,她们何事见面,又怎能答出?
许芯言为难的模样,被其他贵女看在眼中,不免有些不屑,觉得这是皇上要封赏她,才故意寻的噱头。不然一个民间女子,怎会那般机缘,救了公主?
恰在这时,便听得内侍传唤,说是皇上携太后与福仁公主驾到。大家立时各归各位,而许芯言则端坐椅子上,抬眼去瞧福仁公主。
这一瞧,倒是让她有些愣怔。这位公主殿下装扮不俗,可许是修行已久,眉眼间有些超脱尘世之感,并且的确有些面熟。
但是她不记得自己何时见过公主,又恍惚觉得莫非是庙里拜佛时,觉得那观音娘子的佛像,与这位公主殿下颇有两份相似?
一时犹疑不决,许芯言就这么大喇喇看着福仁公主,看着她走向上座,坐在太后身边。直到旁边的宁小姐轻咳一声,许芯言才反应过来,自己此举实在是太失礼了。
她连忙垂头不敢再看,却听得福仁公主开了口。
“惠仁县主何在?”
许芯言一愣,连忙起身走到殿前行礼。
福仁公主笑起来:“你便是福仁?你且抬起头来瞧瞧孤是谁。”
这话又让许芯言愣怔了,难道她真的见过福仁公主?她小心抬头看过去,的确有些熟悉之感,可她依旧想不起来。
却听福仁公主旁边的宫娥唤了声:“小神医,可还记得奴婢与公主?”
许芯言循声望去,惊诧出声:“是你……是夫人?”
这宫娥许芯言记得很清楚,便是当初再玉屏山上,夫人晕倒时,这位宫娥呼救。当时她不知那夫人是公主,亦不知丫鬟模样的是宫娥,只记得那丫鬟生得貌美又十分伶俐,瞧着便知不是一般人家的丫鬟,故而多了几分印象。
原来是她们。
许芯言赶紧福身:“殿下恕罪,民女当年年幼不知事,并不识得殿下身份,实在怠慢公主殿下,请殿下恕罪。”
“你何罪之有?当初孤昏迷不醒,若非你小小年岁便有如此胆识,孤怕是得要命丧玉屏山了。上次在宫中锦绣见到你,还有些不敢相认,待得孤命人去查,方知你果真便是当初那位小神医。孤还道救命之恩此生无缘还,没想到时隔六年,竟再次相见。”
福仁公主兴致好,太后便格外开心,招招手:“惠仁过来,到哀家跟前来。”
许芯言上前去,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又听福仁公主笑道:“母后,儿臣所求可无错?”
太后亦是满意,又对皇上笑道:“皇上与福仁的眼光都是极好,此女眼神清明,行事不卑不亢,若大周女郎都如她这般,只怕该是千年无忧啊。皇上,哀家今日便替福仁求个恩典,将此女赐给福仁,可好?”
“将惠仁县主赐给福仁公主为女,便晋封为郡主。”皇上满意的看着许芯言,见她要跪下谢恩,便又道。“不必跪,且去你母亲那儿吧。”
许芯言连忙对皇上太后谢恩,又对福仁公主行礼唤了声“母亲”。
她不是这里的人,周香秀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故而对于福仁公主这个半路母亲,她并没有太多的排斥心理。即便如此,也是做了心理建设,才能唤出口的。
当然,她心中也清楚,皇室如此迅速,肯定也少不了段岭的功劳。
这么想着,许芯言抬头往段岭的方向看过去,果真瞧见他正笑盈盈看着她。她心中涌出一丝甜蜜来,不敢多看,连忙回头却又正巧与福仁公主的目光相碰,她的脸一下子全红了。
福仁公主亦是笑起来,将许芯言拉到身边,命人置了椅子:“往后你便是孤的女儿。皇上,臣妹记得前次,内阁诸位大臣说起东宫该选太子妃一事,臣妹以为,臣妹这个女儿乃国女之率,当得起太子妃之位。”
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寂静,有早已知情的垂眸不语,而那不知情的则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大周开国以来,从来都没有民间女子做太子妃的先例。
可是,许芯言早在两年多以前,就不是民间女子,而是皇上亲封的乡君,如今……
内阁诸位大人没有任何异议,其他大臣则没有反应过来,待得回过神,皇上已经下令,替太子与惠仁郡主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