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夜探闺房
许芯言没有回应,恰好也到了村口,她自上了马车,整个人还在发抖。段岭是太子,段岭……怎么会是太子呢?
难怪他一直不告诉她真实身份,由着她误会到底。可他是太子啊,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即便皇上如今还算是喜欢她,那至多,也只是对一个能臣的欢喜,而不是儿媳……
若皇上知道,她与段岭关系匪浅,段岭甚至要娶她,会如何?只会对她深恶痛绝,觉得她勾引了自己儿子吧。
三皇子纳了万家女做妾本也无事,但因他当时,对万家女多有宠爱,便有许多人议论,说其于礼不合。
更何况段岭还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时间,许芯言百感交集,待得下车时,已经是一身汗。傍晚微风一吹,许芯言便病倒了。
周香秀叹气:“这孩子,自个儿还是大夫呢,竟这般不注意?今儿既然从宴席上出来,就不该再去那么远的村里,可累得很。”
絮絮叨叨,还是许明说了句:“娘,且莫说妹妹了,那些贵女要她去,她怎能推拒?且让妹妹好生休息吧。”
如此,等人都出去了,只留风铃一人在旁伺候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纸鸢进来与风铃说话:“风铃姐姐,你且先去歇着,我伺候小姐便是。”
风铃摇头:“白日里你随着小姐出去也累了,今晚我守着就行。”
纸鸢笑道:“我练过功夫,这点疲累不算什么。而且现下睡不着,不如姐姐先歇着,等后半夜再换过?”
风铃想一想,小姐病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她白日也得要守着的,现下趁纸鸢有精神,先让她守着也好,便点头先退去了。
床上的许芯言听得没了动静,才睁眼问道:“他要来吗?这可不合适,你与他说我不想见他,叫他别来。”
纸鸢还没说话,就听到段岭的声音:“我来都来了,你便要赶我走?”
许芯言顿了顿,翻个身对着床里面,压根不理会他。而纸鸢乖觉,立时退出去,在外间替他们守着。
段岭走到床边刚要坐下,许芯言却一咕噜翻起来。
“殿下夜探我的闺房实在不合适,还请殿下勿要逾矩,民女好脸面!”
像一只炸了毛的猫。
段岭眸色深深,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只立在床前,许久才说:“对不起。”
他与她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出身不是他能抉择的,亦不是她。
就是在现代时,也讲究个门当户对,更何况是这个迂腐的时代。她原本是一贫如洗的农家女,如今靠着自己发家致富做了皇商,可这已经是她所能达到的最高的阶层。
而他生来尊贵,是受万人敬仰的太子,将来会荣登大宝,皇上朝臣,又怎会容许她这么一个人做太子妃,做国母呢?
许芯言还在发烧,头脑有些不清醒,可她从来都是个清醒的人,忍不住开口说着:“段岭,我与你……不合适,原就是口头之约,不能作数……”
“是口头之约,但既然立下约定,便不能随意更改,我是你许家的童养夫啊。”
许芯言挣扎着起来,就在黑夜里静静看着他,看不清,但她一双眼红红亮亮的,认真的看着这个模糊的影子。
“童养夫?你可能到我许家来?往后与我一起经商理事?”
没有得到回应,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与我结契的人是段岭,不是你。你是太子,你唤萧云霆,而不是段岭。”
“萧云霆就是段岭,段岭就是萧云霆。”段岭深吸一口气,“小言,我让你等我,便是有所准备,现下不合适,朝廷不稳固,我也没法这时候,抛下一切离开。但是你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多久?你的一定是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或者是十年几十年?”
“至多三年。”
一片静谧,段岭斩钉截铁的话,让许芯言更加恍惚了,三年后,他要如何?
段岭继续说:“父皇身体已经日渐颓败,至多三年便不行了。如今朝中我基本能把控住,但三皇子势力不容小觑,我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收拢。而……我有个九弟,已经十三岁了,颇为成器,待得他再长大些,我将这些事务交给他……”
“你疯了!”许芯言急急打断他的话,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段岭,你疯了吗?那是皇位,不是别的什么东西!”
“那又如何?”段岭声量平静,“皇位并没有什么好的,父皇是明君,可他这一辈子实在是太累了。他喜欢母后,却又不得不广纳新人,他疼爱太子哥哥,可太子哥哥数次被害,我在外头躲藏那么多年才得以归。他知道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可他爱莫能助,只因他知晓,要成为一个帝王,需要的不是一帆风顺,而是逆境中的成长。”
许芯言久久不与,的确,权势与危险并存,甚至哪怕当了皇上,也不能顺心所欲,需要顾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若行差踏错半步,那些朝臣们的口诛笔伐,都能要人半条命去。
“可是,你能走吗?”
他真的能走吗?天潢贵胄,守护整个大周是他的使命,他既有这样的能力,便该有这样的担当。
段岭久久不与,许芯言也知道他的想法。
不是不乐意,而是将来的事情,谁能知道?他自认为万无一失,将所有的障碍扫清,替九皇子筑出一条康庄大道,可九皇子真的如他以为的那样吗?
他不敢给她确实的承诺,他的蓝图里从来都有她,只是将来,他真能做到放下那一切,他父皇兄长拼命维护的一切,与她远走高飞吗?
两个人都没有动,黑夜仿佛会流动一般,有风吹进来,许芯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她退烧了。
段岭似有所觉,拿着被衿替她披上,要让她好好休息。
下一刻,许芯言伸手握住段岭的手,低声说:“我信你,我……等你。”
段岭的手顿了顿,良久才反手握住她的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