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安顿事务
许招招抿唇想了想才点头：“娘还打算给我请教习姑姑，教授女孩儿平日学的东西，但我并不乐意。我想学经商。”
“你与我不同。”
“有什么不同？”许招招问，“他们总说我不同，我是爹爹的女儿，等爹爹做了官，我就是官家女。可是姐姐，我是许招招，并不想坐在闺中整日闲玩，我想与姐姐你一般，那样能干自若。”
若是别人，或许会觉得许招招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是许光耀的长女，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才是她该做的。但许芯言不是，许芯言只认真的看着许招招。
许招招继续说：”我有时候会做噩梦，梦到从前那些事情，饥一餐饱一顿，还被人掳走毒打迫害。有时候跟那些官家小姐去听戏，戏文里说得多，什么家国爱恨，男女情仇，我不太懂。但我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从前凄苦的日子，要怎么活？或者将来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办？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学了这些，遇到事情就能让我活下来吗？”
这样的想法，在这里可以说是十分惊世骇俗的。毕竟对于大周来说，如何生存是穷人的事情，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用守在家里规规矩矩，学着如何取悦男人才是。
所以这些话，许招招无人可说，连夏采青都不理解。
许芯言托着腮想了想，直起身问：“将来你爹高中入朝做官，你认识的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而是比汤小姐她们还要显贵的女郎。环境不同，你的想法就会变，到时候……”
“或许会变，但我更希望未雨绸缪。”
许芯言不再劝，点点头说着：“总是要做官家女的，该学的规矩礼仪学一学，但我会与你娘谈一谈，让你往后跟着铁蛋哥一起。”
许招招是个有想法的，这两年跟着许芯言成长很快，假以时日肯定能独当一面。若是真的放弃许家的事业，选择留在闺中做个温婉乖巧的女郎，倒是可惜。
好在夏采青对许芯言十分信服，听了许芯言的分析，她虽不太懂，但还是乐意支持，当下便决定再晚些，等许招招满了十岁才请女先生，而且每日只学半日即可。
许芯言则眼睛亮了亮，与大刘商量：“刘叔跟我们一起去，选拔人才的事情顾不上。刘叔觉得许招招可以吗？”
“三小姐？”大刘诧异道，“三小姐聪明是聪明，但都不足十岁，年岁太小了些。”
“那就再培养培养。”
大刘缓缓点头，眼睛一亮：“黎家大小姐虽然出了嫁，但是是个好手，能耐不错倒是可惜。若是二小姐信得过，不妨请她过来临河州。一则毕竟铁蛋来临河州时日不长不太熟，多个得力的人他要轻松些。二则三小姐可以跟着黎大小姐学很多东西，待得长成，必然得用。”
这位黎家大小姐，许芯言当然是知道的。她的确能干，是黎家这一辈里最厉害的一个，甚至不少人都说她可惜托生女儿家云云。而且她眼光毒辣，织造厂那边基本上都是她来提拔人，可比黎家几个儿郎好太多。
只也因此，姐弟之间生了些嫌隙，无非是弟弟们觉得长姐出嫁了，还管着娘家的事情不合适。黎老板夫妇为这个，也颇为发愁。
如果将黎大小姐接到临河州来，既可以解许家的犹豫，也可让让黎家内讧消除。
果不其然，那黎大小姐听说这事，毫不犹豫答应了。夫家虽说有些意见，但如今黎家生意做得好，大小姐夫家也要依附，便也由着黎大小姐，让她带着夫君孩子，一起搬到临河州来。
正月底，许家打点好一切，跟着谢大人一起，去往凉西州松双县任职了。
两方忙碌，谢大人只来得及让人托信给许家，应下许芯言的要求，并没能亲自见着许芯言。这次在城郊碰面，谢大人脸色的担忧之色，却是更浓了。
谢大人老家远在京城，这次直接从任上上任，皇上特许不必再回去。他妻儿都在京城，身边只有个老实憨厚的姨娘，并几个常年跟在身边的随从。大概是因着降职之故，同僚们来送行的，亦是寥寥无几。
倒是许家那边水涨船高，除了商会里的那些老板，各个亲自前来，甚至还有几个小官带着家眷也过来了，真真是依依惜别的样子。
谢大人也没有催促，自去一旁的长亭内闭目休息。不多时感受到旁边的动静，便睁眼看了看，只见许芯言在一旁坐下，手中还捧着一匣子点心，当是哪位夫人所赠。
“恐要耽搁一会儿，大人可要食？”
谢大人看一眼，伸手拈了点心吃一块，原本不想出声，可似乎想到什么，又忍不住开口：“你与他……”
他是指段岭，谢大人说着又卡了壳，眸光中的担忧不不减。
“是他替许家打点的。”
许芯言点点头，谢大人是降职，想来在临河州也没什么能力了。她果真没猜错，段岭的身份远在谢大人之上。
“他还好吗？”
“不算太好，但是他的必经之路。”
许芯言又点点头，瞧着谢大人欲言又止的样子，晒然一笑：“谢大人，我是商户女，哪怕将来三叔高中做了官，我也是个商户女。而且，我如今不满十二岁，可并未有过别的心思。”
谢大人略略松了口气，还是干巴巴说了句：“身份的确为难，而且我观你绝妃池中物，更不必委屈自己。”
许芯言眉眼弯弯：“多谢大人看重，不过还请大人不要误会。我答应与大人同去，一则是报答他那几年对许家的关照，大人曾说过许家是借着他才能走到如今，虽不尽然，但也没说错。虽则分离，可我们自会遥祝彼此安好。二则，至多两年，临河州与衢州的事业将发展到极致，而且这里的事业都到了一定的规模，让他们看着便足够了。凉西州是个让我一展拳脚的好地方。”
“他果真没有看错你。”谢大人由衷感叹一句。
许芯言只是挑挑眉：“谢大人，我绝非贪心之人，更不是爱慕名利的。名或利，应该靠自己争取，而不是依附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