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可与我同去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大吃一惊。许光耀惊讶问：“谢通判乃从五品，县令却是六品官员，这不是调职，是降职啊。”
从来官员没有大过错者，是绝不可能被降职。若是一般过失，怎么样也会明升暗降，比如从大地方调往小地方，品级不变，想再回来上升，却是没什么机会了。
像是谢通判在临河州这三年，处事兢兢业业，对上对下都十分好，有功无过。这样的人怎么会被降职？即便不升，也该平调才是。
向会长伸手往上指了指：“那上头的斗争，岂是我们能理解的？总之谢大人肯定是惹着什么人了。你们过去见机行事，不要惹事但也千万不要被拉下水。”
朝廷的事情，跟他们商户本就没什么关系，能避就避才最好。虽说想不通为什么谢通判临走之前要见许明和许芯言，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会长伯伯，这松双县，是什么地方？”
向会长解释：“凉西州西北面邻着漠北，而最靠近漠北的地方，就是松双县了。大周与漠北不和，这漠北几乎是年年进犯，虽有大将军带兵守卫，但也不乏有漠北人进来，像是这次松双县县令的事情，很多人怀疑是漠北人所为。
而且，松双县是整个大周最贫穷的县城……了。那儿的百姓太少了，估摸着连千户都没有，而且赋税也吃重，若有战事，募集粮草等，优先募集周围州府县城的，故而……”
许芯言听得向会长说松双县是整个大周最贫穷的县城时，还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之一”两个字，可见松双县是真的特别穷，怕是比她穿越过来的丰邵县还要穷。
这谢大人降职降得有些厉害啊，不仅地方穷，还危险。这……这朝廷是故意的吗？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许芯言和许亮只能是心中有数，还是乖乖的去了通判府。这一次倒是没让他们多等，从人将他们迎入正厅不过半刻钟，谢大人便来了。
他似乎是赶过来的，气息不算均匀，手中拿着一叠订好的资料，递给许明。
“我要调职的事情，想必你们也听过了。这些资料，且先看看吧。”
许明与许芯言对看一眼，压着心中的好奇，各自拿起一部分来看。原来是松双县近三年的事务资料，包含了人口赋税案件等等，比较齐全。
松双县目前一共八百户，两千六百零三人，这个人数并不是大周县城里最少的，但却是最穷的。只因这里的人一半以上都不是本地百姓，而是外来的流民。
而且松双县人户的流动性也非常大，但凡过得好一点的，都去了别的县城，留在这儿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或是边防战士的家人。如此，松双县是怎么发展，都发展不起来的。
许明大致看了眼，问道：“这些东西是该大人之间传阅的，我们只是商人，不知大人给我们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去年秋，漠北告降，武英侯世子凯旋离开凉西州，冬日松双县发生了大案。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惊叹，我奉命要调往松双县，接手那边的事务，管理整个松双县，压力也并不小……”
谢通判的语气有些生硬，抬头打量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眸光微蹙，到底没能说下去。
许芯言则笑起来：“通判大人既然让我们兄妹二人过来，自然是有事，不妨直言。若是需要帮忙，我二人这一年多来，受大人支持良多，能力所及定当竭尽全力。”
谢通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说道：“的确有事，不知许家可否，与本官同往？”
同去松双县？许明与许芯言对看一眼，实在不知道谢通判是怎么想的，他过去做官，要他们去做什么？
而且，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找爹爹吗？怎么会找他们这两个孩子？虽说其实家中事务主要负责的是小言，但在外小言只是许家的二小姐，颇有才能但也只是孩子啊。
许明百思不得其解，一双大眼盯着谢通判：“大人这是……”
“松双县百姓饱受战火所扰，多年来可谓是民不聊生，偏偏离得皇城太远，便是有什么事情，也是鞭长莫及。而如今好不容易战乱平息，勉强除了外患，是该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只是，若无人引领，百姓们又该如何生存？”
谢通判说起这些，整个眉心一如既往的皱起，鬓边花白的头发，都让他显现出格外的憔悴来。不是降职带来的憔悴，而是为百姓忧心的憔悴。
这位大人的确是一心为百姓的好官，甚至似乎，并不在意官职的大小。
许芯言垂眸：“这些，不是大人应该去做的事情吗？我们只是商人，除了捐献一些银钱，也并没有旁的用处，不是吗？”
谢通判哽了哽，他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许家除了有钱，还有别的什么用处？但是偏偏目前的情况看来，钱能解万难，尤其是目前松双县的难处。
也因此，他得了消息，才会低声下气，请许明与许芯言过来商谈。
但没想到，许芯言一眼看出他的意思，他颇有些尴尬，下意识抚了抚鼻子，又道。
“人说你们许家乃大善人，亦是办实事之人。在临河州各处开医馆，办卫生所，甚至你们织造厂制出的羊毛衣与羽绒服，都是为民生百姓所计，不是吗？”
许芯言笑起来：“谢通判的意思是，既然我们肯做这些事，就应该去松双县，将我们辛勤挣来的银钱，送去当地？”
谢通判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的确不太看得上许家，但并没有不尊重商户的意思。商人正常经营纳税，不作奸犯科，不在危难时哄抬物价，不行垄断之行，便没有什么错处。
至于百姓民生，那是官府的事情，与商人何干？他是希望许家出面，却绝不能要求。
见许芯言这般说，谢通判也歇了心思，摆摆手道：“罢了，原是我不该强人所难，你们且……回去吧。”
许明还一脸懵，站起身带着妹妹一起行礼准备告辞。
只许芯言又问了句：“谢大人，民女还有一问。大人与许家并没有很多交集，应当是不会突发奇想，要许家与大人同去松双县才是，敢问大人，此事到底是大人的意思，还是旁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