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痛苦往事
商云鹤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人在弥留之际会将此生经历过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全部过一遍。
如果有得选的话，他希望不要有这个流程，因为他这辈子经历过的一切都令他痛苦不堪，但半梦半醒之间，他真的看到了一些画面。
他出生的第一天，护士把他抱到江茹面前，江茹只说了一句好恶心。
护士有些尴尬，缓过神来安慰她，“孩子刚生下来皱巴巴的是正常的，养几天就好了，再说了，你家孩子五官真的很好看”
江茹不耐烦的打断了护士的话，“哪里好看了，恶心的要死！
拿走，快给我拿走！”
他三岁的时候江茹就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去约会，有次江茹出去约会太开心三天没回家，他险些被饿死。
江茹长的很好看，尤其一双眼睛灵动妩媚的像是狐狸，也是这双眼睛经常会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然后掐住他的脖子说，“小杂碎，你知不知道就是你的出现才会毁了我的整个人生？”
他那个时候不懂这些话的真正含义，以为妈妈是要抱他，他嘿嘿笑了两声扑过去，妈妈一下就躲开了。
他摔到了地板上，他哇哇开始大哭起来，他期待着妈妈能过来哄他，可是妈妈只顾涂着手上的指甲油，仿佛涂出好看的指甲就是眼前重要到不得了的事。
后来再大一些，他开始理解妈妈说的那些话的含义，他有些愧疚，是他拖累了妈妈的人生。
是他的错，都怪他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拼命的懂事，看到喜欢的玩具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他努力学做家务，给妈妈做饭，给妈妈洗衣服。
自从妈妈说了一次考了九十九分的他是废物以后，他就发了疯的学习。
他次次考试都拿到满分，但妈妈还是骂他废物，突然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妈妈不是讨厌他考了九十九分，而是讨厌他。
但是没关系，没人规定父母一定要喜欢自己的孩子是吧？
他这样的一定不是个例，肯定也有和他一样经历的孩子，只要妈妈不赶他走，不抛弃他，他就应该心怀感激。
六岁那年，妈妈开始频频把她交往的男朋友带回家，那个男人全身纹身，烟不离手。
他想要劝妈妈和那个男人分手，可他不敢说，因为他不确定如果妈妈需要面临选择，最后被抛弃的到底是他还是那个男人。
他脑海里充满了疑惑，比如那个男人会骂妈妈，但妈妈为什么不分手，
还比如，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深夜，妈妈总是在沙发上哭的很大声，他有些担心，他抱着已经褪色的泰迪熊陪着自己过去，“妈妈你还好吗？”
他话音刚落就被男人拿了一本书砸过去，“滚远点。”
他的头被砸的发晕，他期待妈妈过来安慰他，结果妈妈对他吼了一大声，“不是叫你滚远点了吗？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男人在家里长住了下来，男人经常会使唤他买酒买烟，喝醉以后他会用衣架一下又一下的抽他。
他疼到不行，哭着喊着要找妈妈，男人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找你妈妈又有什么话，实话告诉你，你妈早就嫌你碍眼想把你丢了。”
这句话让商云鹤沉默了，他不敢再哭喊了，因为他知道男人说的是真的，妈妈确实很想遗弃他，因为他很多时候有注意到妈妈看向他的眼神，憎恶中又带着厌弃。
妈妈在餐厅工作，男人只会在家里看电视，打游戏，妈妈微薄的薪水交了房租和水电以后就捉襟见肘。
两人经常会吵架，男人抱怨妈妈一天的工资甚至还不够他买包好点的烟。
家里的气压低的可以让人窒息，商云鹤在家里更小心翼翼了，他不敢多说话，不敢多吃饭，甚至不敢多喘气。
男人有时候会突然盯着他，然后喃喃说我要把你卖了诸如此类的话，从那以后他就变的很紧张，连睡觉都不敢把眼睛闭上。
突然有一天，妈妈变的很反常，妈妈给他买了新衣服，买了新玩具，甚至带他去了他一直想去，但又不敢提的肯德基。
妈妈给他点了一桌子吃的，他诚惶诚恐，口水都快咽干了也不敢动一下食物。
妈妈第一次对他笑了，还摸了摸他的头，很温柔的说：过去是她错了，问他愿意原谅她吗？
商云鹤没有思考就点头了，他从来没有真的生过妈妈的气，他告诉妈妈，其实他期待她的拥抱很久了。
妈妈抱住了他，还给他擦了嘴边的酱，他记得妈妈的拥抱很温柔。
他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因为这样的场景他只在梦里见过。
他似乎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奢华的房间里。
面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女人摸着他的脸忍不住感叹：“确实长的不错，我这十万块花的不亏。”
眼前的状况让他紧张又害怕，他这是在哪儿？
妈妈呢？
他眼睛发红，声音打颤说：“我要去找妈妈。”
女人嗤笑一声，把往门口跑的他一把就抓了回来，在魁梧的女人面前，商云鹤弱小的像是一只小鸡仔。
“你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从此以后你只能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
他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会的，不可能，你骗我！”
女人把他往地上一丢，随即又丢了份合同在他脸上，“白纸黑字写着，你自己看。”
他把合同一字一句的看完了，这一刻，他突然憎恨自己为什么会识字，所以才会看懂妈妈确实是以十万的价格把他卖了，他又恨自己为什么如此熟悉妈妈的字迹，所以一眼就认出来。
否则他还可以在心里骗骗自己，他是被拐骗了，妈妈一定很难过，并且天天期待可以找到他。
他央求女人放他离开，十万块他一定会想办法还回去的，结果被女人一皮鞭就把他甩飞了，“小兔崽子，你以为我在乎的是钱吗？我在乎的是”
他凄惨的尖叫没过了女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