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十里红妆代嫁娘（8）
五年前，贺县令就封禁了活人冥婚的陋习，眼下方家和段家的小心思被传得沸沸扬扬，自然引起他的注意。
“难怪那日方、段两家的老爷都不太愿意让本县参加，原来是一早就有这个心思。”贺品华恍然大悟的说着，“还以为是当时钱卫的脸太臭了，让他们两家有些不情愿，原来竟是这样。”
贺品华还是有些震惊，再听宋嫣儿说了方默儿的事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世间竟有这种如此偏心的娘，厚此薄彼就算了就还要害人性命。
宋嫣儿打听到：段家夫人那一带的“活人冥婚”可是要将活人掩埋。她向来不信鬼神，也不信亡魂作祟，虽是不相关的人向她求救，她还是不忍心看方默儿赴死。
那日方默儿求救的眼神，让她觉得若是不做些什么，会产生愧疚感，而她能做的就是告知县令。
贺品华身为一方县令，见到有组织的谋杀发生在自己管辖的领域内，自然是要制止。
如何制止？
单凭市井的流言蜚语去给段家定罪，未免过于荒谬，定罪要抓现行。既然现在没有发生，盯住就好，而他也让了贾停秋去提点一下段家和方家，防患于未然。
宋嫣儿也被贺品华要求一同前去，距离段、方两家的婚期不过七日，他担忧段家和方家提前下手，让她一同前去好确认下方默儿是否安然无恙。
于是，十来天的没有好好说话的两个人相聚在县衙门口。
这几日，小案子不断，贾停秋忙得连轴转，终于轮值休息又被叫去段家，眼下见到宋嫣儿，有些神清气爽，仿佛疲倦一扫而光。
宋嫣儿欲言又止的贾停秋，回想起许仵作的话，自己也下定主意以平常心对待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他快步走来。
似有眼前明媚，贾停秋快步走来拿出一小盒，对着她打开，“那日见你用银针做暗器，特意找人打了些，想送于你。”
银针轻而短，状如牛毛，宋嫣儿见着不由得两眼放光，捏起几枚飞针一放，悄无声息的落在自己手背上，不带有一丝感觉，简直是梦中情针送到心坎上了。
“贾大哥，无功不受禄，我……”她开口道，没来得及拒绝就听他说：“平日你助我许多，举手之礼不足挂齿不要推辞。”
“既然如此，那嫣儿收下了，贾大哥日后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贾停秋等着就是这句话，“一定会。”
他心里有些窃喜，好在将礼物送了出去。
宋嫣儿被他逗笑了，忽然想起方默儿的事，就同他说了，贾停秋也是一头雾水，有些不明。
单凭这多年的经验，他也觉得事有蹊跷。
“方二小姐的名不像是阴字名。”贾停秋思索后说着，“倒是觉得方大小姐和方三小姐的有些像。”
“只是一开始，段家只知道方家有两位小姐的存在。”宋嫣儿也讲出了疑惑之处，“段夫人一开始在这两人中挑选，选中方麦儿的几率有几成？”
“家丑不外扬，虽然方夫人和李姨娘不合，但两位都是注重面子的，既然李姨娘有心隐瞒，方夫人自然会将错就错。”贾停秋突然停步说着，心知段夫人知道方默儿存在的可能性不大，至于方梨儿说的那些话，不知有几分真假。
“在方梨儿和方麦儿两人中，我觉得方梨儿被选中的可能性更大。”
宋嫣儿轻巧的点头，柔声说着，“我也是这般想的。”
二人继续走着，贾停秋说着，“早年间我在京城当差，就遇见过老妪用阴木布阵害人，结果害人终害己让自己家破人亡——”
“而梨树便是五大阴木之一，着实让我有些怀疑。”贾停秋他皱着眉，说起那件事他还有些心有余悸，那老妪作恶被揭穿后，仇家连夜上门，第二日她被人发现在雪地里死状恐怖。
他的同僚不慎碰到她的尸体，余毒染到他的身上痛不欲生，是他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罪名，请到专为陛下救治的医女才保全同僚的生命。
他记得那医女师承毒医白承恩。
“但是一开始为何会是方麦儿？”宋嫣儿问着，她的话语打断了贾停秋的思绪，她又接着说：“为何再得知方家有第三女后，段夫人默许方默儿代替方麦儿？”
“难不成，段夫人的意中人另有其人？”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贾停秋思索也没有回答，突然她灵光乍现，忙说：“莫非段夫人一开始的人选就是方梨儿？”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混淆视听？”
宋嫣儿对上贾停秋的视线，两人的眼神都在打量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在听到对方的一句“极有可能”后，她不禁感到后背发凉，“段夫人真是心狠手辣。”
她曾打听过段家和方家。
段家早先是小作坊，而她也是有手段的人，搅黄对手购置原料的生意，暗中给同行的染料下东西，一来二去竟害得几户对手家破人亡。
而段家发迹后，段夫人迟迟怀不上子嗣，她的娘家就朝她介绍了一位高人，她好生供养那位高人。段夫人只字未提她做过的事，那高人直言她做的恶太多，需停止那些肮脏的手段。
段夫人照做后专心待在后宅，一年后有孕产下一男婴，高人断言此子不可活，三天后男婴夭折，段夫人更对高人信服，听他的话一心向善，这才有了段青山这一个儿子。
段夫人心狠手辣可见一斑，未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风格在民间也略有耳闻，若是如同她猜测的，那方梨儿只是凶多吉少。
“或许方家夫人还蒙在鼓中。”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段家。
正如他们二人预料的，段家夫人对他们没有一个好脸色，不肯让他们进来讲话，段老爷有些为难，二人也没进去闲聊的想法。
贾停秋对将贺县令的话转述给段老爷，“县令大人交代，近日段家与方家的姻亲言论广为流传，实有伤风化，皆大欢喜最好，若是有命案出现，自然会依法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