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红丝围帐美人尸（9）
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宋嫣儿神情淡漠，眼底里更是漆黑一片，莺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一个劲儿地说着“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跟着狱卒离开大狱，临走时看到了正在木床上闭目的孙裘安，又叫狱卒开门走了进去……
回到院里，思绪起伏的她下意识地走到贾停秋那边，见他屋子烛光熄灭，绕过回廊回到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她盯着于清和楚季二人的名字，执笔在上面画了个圈。
翌日，宋嫣儿特意起了个大早去寻贺品华讨文书。她还需要去满香楼再证实下自己的猜想。
却听他愤愤道：昨日刘老爷拿出远在京城的表亲威胁他，若不将孙裘安斩首示众，就让人上奏天家：奏他个玩忽职守、渎职的罪名。
贺品华拿出官老爷的气势，指责他干涉断案，直言：大可反奏他那表亲越权、只手遮天。
刘老爷气急败坏，直言给他三日的时间破案，三日后他一定要见到真凶。
如今一听宋嫣儿的推断和阐述后，眼里有种“吾家有女出养成”的感觉，看她这么上心，便爽快地给了她文书。
同时还找人唤来了詹叔和贾停秋。
二人匆匆走来，贾停秋眼底有些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贺品华便问他为何状态如此之差，打趣道：莫不是半夜抓贼了。
他直言，“昨夜去药铺查了砒霜的采买，只有城南的药铺曾在十月初一晚有人借着除耗子的缘由买了砒霜。”
十月五日是刘如婷出城的前一天，众人神色微变，他又说道：“采买人是伺候楚季的小丫鬟。”
贺品华一连说了几个“好”字，真心的夸道：“停秋，你可真让我惊喜。”
“既然如此我给大家分下任务。”
若是于清抓了刘如婷，那会将人藏在哪？他想到于清的乡下家中空无一人，确是个藏人的好去处。
于是安排贾停秋去土菜村寻找证据，詹叔配合宋嫣儿去满香楼一趟，其他人便去抓那于清。
詹叔一撇嘴，表情不悦，地直接开口换了自己和贾停秋的任务。
“大人，停秋他一夜奔波本就未休息好，带队查找证据费时费神，不如让他随丫头一去那满香楼，我带着弟兄们去土菜村。”
贾停秋刚想说不碍事，贺品华一口答应，“如此尚可。”
他们离开后。
宋嫣儿看着詹叔临走时睨了贾停秋一眼，面色复杂中又带着些警惕。
反观贾停秋不知所云，就笑着同他解释，“这詹叔的年岁和资历都是衙门里说得上话的，在县令大人面前有一定的分量，你且来这不过一个多月就得县令青睐，他怕是有些担心你抢了他的位置。”
贾停秋停住脚步，愣愣的说：“我确实没想到这个。”
这一个月来都在破案，难怪詹叔对待自己不如当初那么热情，甚至暗里还有些挖苦。
“多谢宋姑娘指点。”贾停秋诚心的道谢。
宋嫣儿笑弯了眉毛，“想道谢是不是该拿出些行动来。”
“县令大人的院子有一棵杏树，上面结了不少甜杏，你替我偷些。”
他一怔，看她对自己眨眼睛，笑得甜蜜外还有些俏皮，嗓音也不禁软了几分，“好。”
二人来到满香楼，拿出公文展在老鸨面前，让楚季出来问话。
老鸨的脸色白了又白，一边差人带楚季出来的时候，一边都暗自想着发生了什么，不由得试探道：“两位大人叫她前来，可是因为孙夫人的事？”
“哎呀，大人误会了，楚季她那夜都在跳舞，没——”话没说问，老鸨就被贾停秋的一个眼神吓到噤了声。
楚季由着丫鬟搀扶过来，她眼里神色不明，朝二人福了福身，娇声道：“两人大人，奴家就是楚季。”
贾停秋没有理她，反倒是问她左侧的丫鬟，“你在初一时买了砒霜，用在何处？”
她与楚季皆是一惊，但她更显得慌乱，“没、没有，我没有买过。”
“医馆的药童说，来采买的是一个瘦小女子，耳上有一片乌黑胎记。”贾停秋用腰刀手柄撩开她的发丝，果真是有一片胎记。
“如何用？用在何处？一一说上，否则。”
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大人，我真的没有用，是楚季姐姐让我买的，我只是跑腿。”
这时候老鸨才意识到，她的摇钱树也许和孙夫人的案子有关，连忙说着，“你这妮子，那砒霜是我楚季给我的，后厨里闹耗子，是除耗子用的。”
“徐妈妈你这是在欲盖弥彰？且不说孙夫人是在你这中了砒霜之毒，单是那日桌上的两杯毒酒，若是后厨的人手脚不干净，说出去还会有客人来吗？若是我当场唤来后厨的伙计问个仔细，但凡一点对不上，包庇凶犯这满香楼可得关上了。”宋嫣儿严声说着，说得老鸨想反驳又不知从何下嘴，只得退在一边。
“砒霜是我让小羽买的。”楚季一口答应，“大人你不要为难徐妈妈，她并不知情。”
宋嫣儿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个香囊，想来就是阿六他们说的避子福袋，眼神对上她，话题一转，“四年前，你给玉玉灌了碗落胎药。”
老鸨一惊，忙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可抓不到楚季的身上，再说玉玉她是自杀的。”
她这一番话像是挑动了楚季的某根弦，让人不假思索地一口应下，“是我做的。”
“你这死丫头，胡说什么？”老鸨伸手掐着她的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别说话。”
谁知，楚季张口就是让宋嫣儿把老鸨叫下去。
老鸨身侧的两名精壮的打手就围了上来，虽是一言不发但念头很明显。
宋嫣儿冷哼一声，不看老鸨一副要闹事的表情，伸手拍了拍贾停秋的肩，“劳烦了，贾大哥。”
心领神会的贾停秋一起身就摸向腰刀，露出的拳头大的白刃让老鸨她们有些退缩，他的一句“还不下去”就把其他人喝退了。
闲杂人等离开后，宋嫣儿看着楚季，眼见的她比刚才紧张，一手还在死死攥着手帕。
“你想替玉玉报仇，自知动不了老鸨，便把一切的罪责怪哉孙裘安和孙夫人的身上，恰巧于清跟你说过，他母亲的死因。”楚季一怔，睁大的双眼似乎在说：你怎么知道？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
“于清他恨孙裘安，也恨刘家，于是你就与于清联手，密谋杀了孙夫人然后嫁祸给孙裘安。”
“你倒是有说书的本事。”楚季语气冰冷，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证据呢？拿不出证据我就要告大人你诬陷。”
宋嫣儿也不惧，“不着急，我还没说完呢。”
“九月末，你将玉玉有孕的消息告诉孙裘安，直言是孙夫人给她灌的堕胎药。”
“你想着让孙裘安替你姐姐报仇，便特意买了砒霜放着。”
孙裘安怒从心中生，没有办法惩戒刘如婷便找人拦了她的马车为难她。不料她断了腿，自己因此被断了闲用钱，就放弃报仇这个念头，也产生离开楚季的心思，这才找了莺莺。
楼里的姑娘都在说他见异思迁，实则是懦弱傍身，不敢亲近楚季。
不然又想起那惨死的玉玉和孩子。
宋嫣儿在她的身侧慢慢走着，“他得知自家小妹找不回来，恶从胆边生便找了几个混混想要关她几天，以平息心中的怒火。”
“然后于清知道了，借着送孙裘安去找莺莺的机会告诉你这件事，你们二人商议着，你把砒霜给了他。”
随着她说的话，楚季的身子僵了又僵，险些站不稳。
宋嫣儿亮出手中的福牌，“这是你放在莺莺的房里的吧？目的是想让玉玉亲眼看着她死。”
福牌一出，楚季心里的防线即刻奔溃，“是，是我放的。”
“刘如婷出事的那天，我让人把新购置的衣裳送到房间，有意送到了莺莺的房间，借着取衣服的由头去到她房间，换上砒霜酒，放上福牌。”楚季悲切的说着，下一秒说： “但这一切都和于清没有关系，全是我一人所为。”
“这要看县令大人如何判案了。”
“随我们走一趟吧，于清应在县衙等着你。”宋嫣儿对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