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天一亮,确认野兽不会下山后,梁诗颖扑灭篝火,悄悄的离开了,没有惊动那人,也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的脸,毕竟他听过自己原音说话也是个破绽。
路过湖泊时,梁诗颖伸手扯散了头上的发髻,折了根细树枝,用压裙刀削了削底部,用来当簪子绾了个小揪揪,把腰带紧了紧,把多余的衣物撕了下来,团成了一团,塞在了背上,佝偻着身子,拾起碳把眉毛往深里涂了涂,对着水面照了照觉得还不够,正好边上有棵半人高的构树,她伸手捋下叶子用石头砸碎涂在了脸上,脸色瞬间变得蜡黄,瞬间从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变成了个弯腰驼背的痨病鬼,她轻轻咳嗽两声,满意的点了点头。
钱她倒是不缺的,原主跑路之前,拿走了她自己大半的积蓄,那些珠宝在逃离的过程中失散了,但是那人被自己反杀后,贴身藏着的一把碎银子和两张银票没有被盘剥,虽然不多但是坚持到京城是足够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她自己的身份,她现在的路引是不能用了,一冒头就是自投罗网,好在春城吏治混乱,鱼龙混杂,这卖户籍的事也是不少人在干,甚至有专门的中人牵线,给足了官差孝敬,那些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等闲不回去管这些闲事。
梁诗颖找了中人,买了个农户的户籍,从办户籍到弄好路引统共也用了不到半天,花销也不算大,也就花了三四两银子。
拿着路引,梁诗颖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春城外头官道的集市上,在春城外头的茶肆里歇脚,要了碗茶,一个人躲在角落,观察着南来北往的行人。
正值忙季,春城附近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产粮大城,不少粮商都在往这边赶,梁诗颖买了架马车,买了一车玩器,装作经商的样子,想寻个进京的商队混进京城。
因为世道很乱,镖局也并不便宜,经常有三五个小商人临时组起来,合伙雇镖师护送,梁诗颖的行为倒也不算特别扎眼。
可是那些组队的商人一般都会选择知根知底的人,生怕遇上盗匪卧底,赔了身家不说还要搭上性命,梁诗颖一连找了好几个车队,备足了好礼,可以看出管事很是心动,但是他们权衡再三还是没有答应。
一连几日,就在梁诗颖忍不住想自己走的时候,终于有个车队松了口,只是他们提出了个奇怪的要求,帮他们带个人。
梁诗颖一口答应了,去了商队才知道,为什么他们想请梁诗颖帮忙带人,因为这个商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可是偏偏他们买卖的是粮草,粮草吃重,装了粮草便装不得人,偏偏商队领头人的小儿子病了,一时半会下不来床,反正他们是这么和梁诗颖解释的。
按说这种情况该留下来休养的,可是这商队领头人也是个狠人,为了不耽误做买卖愣是连片刻都不想停留,就是坐车也要把小儿子给弄走。
而且他吝啬的紧,连雇个马车都舍不得,硬是让儿子坐板车回去,这拉货的马车根本没有轿厢,下面也没有铺盖,还要和货物挤在一起,又硬又颠,如果真的病的下不来床,那坐普通的马车都要人命,更何况是板车呢?
偏偏这商队所有人都没有提出异议,那行吧,梁诗颖也惹人嫌了,等他们把人抬上车后就赶车上了路。
前面四辆车在前,梁诗颖的车在最后头,车上除了商队头目的二儿子之外,还有一个人负责伺候他。
那人沉默寡言,倒是很尽心,一路上把商队头目的二儿子护的密不透风,因为他用棉被把那二少爷给完全包裹起来了,梁诗颖好心提醒他要给人家露个头省的把人给闷着,结果这人跟梁诗颖就要害他少爷似的,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瓮声瓮气的说:“不用。”见这人不好相处,梁诗颖也不讨嫌了,目不斜视的坐在车子外沿。
她雇来的车夫也是个老实的,轻易不搭话,几个人就这么闷了一天,直到傍晚梁诗颖还不知道这个二少爷长什么样呢。
她也是蛮无语的,知道的她这扯上拉的是个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木偶呢。
车队宿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梁诗颖只能默默的啃干粮,好在她来的时候备足了薄饼,倒也不至于挨饿。
车夫在不远处起了把火烧水,那边伺候商队少东家的人也凑了过去熬药,药味刺鼻的狠,也不知烧的是什么,梁诗颖离得稍微远了一点。
突然她听见不远处似乎有动静,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该不会是盗匪吧?就是不是盗匪是野兽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虽然请了镖师,但是作为外来人员,他们肯定不会多护着她,她作为一个骨瘦如柴的痨病鬼,无论是在盗匪眼里还是野兽眼里可都是软柿子,梁诗颖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她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那动静竟然是从自己车上传来的,难道是那位从未露过面的商队二少爷?
梁诗颖好奇心上来了,凑了过去,发现车上的棉被正在不断的颤抖,梁诗颖悄悄的掀开了被子,吓了一跳。
这个人好像很眼熟,原主肯定见过这个人,只是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了,这人双手被绑着,嘴巴也捆着布条,见了梁诗颖很是激动的样子。
梁诗颖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把被子悄悄的盖了回去,心惊肉跳的回到了原位,这个“商队”是不能待了,真是倒霉,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车夫招呼梁诗颖去喝水,梁诗颖连忙过去了,熬药的那人不在,药在一边放着,梁诗颖忍不住去看那装药的药葫芦,这一天那人总是趁歇脚的时候给车上那人灌药,要不然梁诗颖她们也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不对。
车夫吃完饭回了车上,梁诗颖趁着这个功夫,把药葫芦的药给倒了,又往里面续了些开水,把火堆熄了,战战兢兢的待在一边。
不一会那人回来了,看了一眼药葫芦,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对,拿着药葫芦上了车,一上车就给少年狠灌了一口药。
少年本来很是抗拒,可是这药入口的一瞬间他似乎发现什么不对,顿了顿,勉强挣扎了一番,喝下了药。
梁诗颖打的地铺,她不敢熟睡,谁知道这帮人晚上会不会灭口,果然半夜里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两个人站在她身边,梁诗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手悄悄的伸到了身后,握紧了压裙刀,就听一人压低了声音说:“大哥咱们动不动手?”
另一人似是有些纠结,梁诗颖感觉到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脖子胸口的等要害处游移了片刻,还是放下了杀心说道:“再过几天吧,还需要他们的路引。”
没有路引,又要杀人,看来这些人是歹人无误了,而且这帮人不是刚落草的贼寇就是敌国探子,但凡在春城待过的人都知道这里的路引好弄得紧,就算是没有路引使些银子也能过关,除非是往边疆走,那边担心有人私通蛮族,查的才严,没路引不让通过。
这些人如果是刚落草的贼寇还好,若是探子,她们恐怕很难逃走,梁诗颖一下子心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