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紫藤花
千年之前,荆州南,人烟稀少,花草树木繁盛。
一位书生在自家院子种下紫藤花,搭了紫藤架,读书之余便照顾这紫藤花。书生照料得仔细,紫藤花的花穗也开得繁盛。有风拂过,满架花穗随风摆动,别有一番韵致。
彼时南楚之地战乱频仍。这一年的紫藤花开,却见主人已死在藤下,胸口被利剑穿透,汩汩鲜血浸染了紫藤根周遭的土地。紫藤最初沾染到书生血的地方,结了妖丹。
慢慢地房屋院落都塌毁了,这片山野空地也没有人再居住。
这紫藤花仍年年开,年年败。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精气,不知不觉结丹成精。
这一年方圆八百里都大旱,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连田鼠都找不到东西吃。这些小动物啃草根树皮啃到了这紫藤花下。这紫藤花根,花叶,开花后长出的豆荚都有毒,不少来啃食的小动物都死在了附近,这反而让紫藤花生长得更好了。
一只南飞的雁嗉囊里藏着一颗白果,在此处歇息时,被毒死在紫藤花架下面。雁腐了,嗉囊里的百果反而在这里生根发芽。
荆州地处中原南方,本地并没有这种白果。
起初紫藤花极不喜欢这小白果,本就大旱的灾年,他还要跟自己抢夺地下那微乎其微的水份和养份。不知道是紫藤花念力强大,还是白果根系尚浅,确实耐不住干旱,眼看着蔫了下去。紫藤花又心软,夜晚清晨在花瓣上露水都滴到这小白果丫上。
这小白果竟然就这样挺过大旱之年,活了下来。开始小白果生长极缓慢,地面上还没有一尺高。可到了第十五年,这白果树眼看就要顶翻紫藤花架了。紫藤花就绕着长。又过了十年,紫藤花架子彻底散了,这紫藤花便绕在白果树上长。两颗植物的根早已经交缠在一起。白果有毒,而紫藤也有毒,两棵植物在缓慢生长过程中不但慢慢适应了彼此的毒素,还让自身的毒更强了。甚至连鸟落在树枝上,都会被毒死。
紫藤有白果的滋养,只三百年已经可以化身。紫藤花雌雄同株,开的花都是两性花,所以化身也是俊美无边,雌雄难辨。
又三百年白果也结了金丹。可随着白果金丹内妖力的增强,紫藤花却慢慢枯萎下去。花妖和树精都不知道是为何,空着急。
花妖倒不急,天气好时,化出人形坐在银杏树下看天。两只鸢鸟结伴划过天空,发出明亮的叫声。
紫藤花妖道:“你看那对鸢鸟结伴在天空,多美!”
白果道:“那我以后就唤你紫鸢可好?”
“好,极好,极美的名字。”
“待我能化形,我们便离开此处,天地广阔,我都带你去。”
“好。”
就在紫鸢奄奄一息快要枯死之际。夜间一男子独自来到这银杏树下,不知何故在这银杏树上用腰带上吊死了。
第二天清晨,那紫藤花竟开出一层层繁茂的花穗。白果也化出了人形。这白果是雄银杏树,化形也便是男子身。
紫鸢高兴极了,上下打量着白果,怎么看都喜爱。
“我们这是……”
紫鸢想了想道:“想是这男子精气魂魄都被你我吸收了吧。”
“那我们可以去吸更多人吗?”
“不行,不能伤无辜性命。他是自己来寻死的,想来也是个可怜人。我们把他葬在这树下吧?”
“好。”
白果摘男子时,摸到尸身后背,只觉得手中黏腻,竟是黏糊糊的血迹。
白果指给紫鸢看。
紫鸢蹲下轻轻掀开他衣衫,却见男子背后竟有几十道鞭伤,鲜血淋淋。并且男子穿着白衬绿的丝绢薄纱袍,长相也不俗,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
紫鸢叹口气道:“还以为他是附近穷苦村民。看来是谁家的娈童,挨了主人鞭打,想不开,跑到这荒郊来寻死。”
二妖在树下挖了坑,把男子尸身放进去,叹道:“你这容貌到跟昨夜上吊之人有三分相似呢?”
白果低头看,果然相似。右臂一挥,自己化出跟男子一模一的衣衫。
紫鸢道:“不过,你比这男子又更俊美上十分。”
二妖葬了男子后,结伴往城中走去。
已是傍晚,街铺都掌了灯。
柳烟坊门口,一男子见到银杏树精,竟走上前来喊道:“韦谚!你一宿跑哪里去了?”
银杏树精看着他不知该要如何,发现眼前男子竟然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的纱绢袍。
那男子又看了看紫鸢,一身紫色窄身短衣,惊道:“韦谚!你昨夜偷偷跑了,就是去会这位小公子吗?才十三四岁吧?长得这么俊美可人!”说着伸手就往紫鸢脸上摸上来。
紫鸢羞怯往白果身后躲去。
那男子见紫鸢这妖魅状,双手抱在胸口:“哎呦,我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原来是同行!长的倒是娇俏,你是哪院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二人正不知如何作答,屋内传来鼓乐声。
男子一把拉住银杏树精:“赶紧随我去梳洗更衣吧,看你披头散发的。晚一点,爹爹又要打人了。”
韦谚被这男子拉入坊内。灯火辉煌,鼓乐声声。三人正待要往里走,一个中年高大壮汉拦在眼前,一把捏住韦谚的脸,厉声道:“哎呦,昨夜挨了打今日反倒更美了几分,果然是欠揍的贱皮!今日你若再不好好招待瑞公子,我还有一百皮鞭等着你呢!”
韦谚扭开脸,正要走,那壮汉又拉住紫鸢:“等一下?你是哪个院子的?我怎么看着眼生?”
紫鸢往后一直躲,韦谚挡开壮汉,也不说话。大汉抬手就是一掌掴!韦谚左脸登时红肿一片,“滚,给我更衣梳妆去!”
刚才门口那男子忙拉起韦谚和紫鸢就往后走,“你莫惹他!这柳烟坊里几十个小相公,哪个不是被他打的服服帖帖。就属你脖子硬,怎得天天挨揍还不知道怕呢?!”
迎面走过来几个妖冶男子,都穿着女装,柳眉细目,“阮妍!怎么还没给他梳头?一会儿想吃鞭子吗?”
韦谚抬头看,原来拉着自己的男子叫阮妍。
阮妍站定斜睨着他们道:“你们才吃鞭子,晚上让爹爹把你们抓到屋里去挨个吃他‘鞭’!”
对面其中一个穿白衬红的男子凑到韦谚近前,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道:“呦?你今日怎么……”
白果以为自己被看出破绽,抬手要捂脸。对方却捏了一把韦谚的脸颊,问道:“今日用的什么胭脂面膏?这般白里透红?爹爹就是偏心,什么好东西都给你用!”
对面穿明兰袍男子道:“人家十四五的少年郎自然白里透红,不像你,色败颜衰,用再贵的胭脂香膏也是遮不住啦!”
“滚!”
几个人说笑打闹着走了。
二妖不明所以只是跟着走,心中想:这城中男子为何都是这般打扮,和以前见过的书生农夫全然不同。
韦谚,紫鸢跟着阮妍一直走到后房,进了屋。屋中一个木桶,架上一套绯红女衣。
韦谚入桶沐浴,梳头更衣。韦谚开口问道:“这是女衣?”
阮妍一边给他穿衣道:“那瑞公子昨日就给了爹爹百两黄金!今日又送来这些个钗环衣裙,今晚你就忍忍吧!伺候那瑞公子,不比挨鞭子好受多了吗?爹爹至凶至狠,你今晚若不跟瑞公子成交,他定不会饶了你!那瑞公子家境殷实,仪容俊雅,不算委屈你。一会儿我教你些法子,让你今晚不那么疼痛!”
韦谚茫然似懂非懂,梳盘龙髻,戴了五六样钗饰,穿了绯红女衣,直接送入南院芙蓉居内。阮妍只当紫鸢是爹爹新派给韦谚的小厮,便也一同送了进去。
屋内华丽非常,牙床锦被,熏香炉,酒肴,琵琶,一应俱全。
屋内只剩韦谚和紫鸢,韦谚环视四周。紫鸢却只看着韦谚,觉得他此时神若秋水,好不销魂。
韦谚问道:“人世间的男子都是如此吗?”
紫鸢摇摇头,“不知。”
韦谚道:“那我们现在走吗?”
紫鸢伸出左脚,脚踝处长出一圈紫藤花穗。
韦谚道:“真好看!”
紫鸢道:“不是的,自从入了这坊,你没觉得到处都是男子肉香扑鼻,沁心入脾,甚是舒爽。”
韦谚点点头,“确实。”
紫鸢:“这脚踝本是我妖丹所在,这花穗是刚刚长出来的。”
韦谚道:“那我们再待一待,看是个什么情形?”
“好。只是不知道他们刚才说些什么,要让你干嘛?”
“怕什么,咱们两个是妖,还惧怕这些凡人不成。”
“那倒是的。”
门外有响动,一个小厮开了门,客客气气让进来一个公子。瑞公子一见韦谚,心荡神摇,只觉得浑身骨头都酥软了。
瑞公子看得愣了,还是身后小厮轻咳一声:“韦谚,伺候瑞公子。”
韦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做什么,只是站着。
瑞公子挥手:“你出去吧。”小厮退下去,关了门。
瑞公子走过来,拉住韦谚坐到桌前。“怎么今日比昨夜还美了呢?”
韦谚也不说话,只是愣愣坐着。
瑞公子自己到了茶,端了一杯给韦谚,“听说昨日爹爹罚你了?”
韦谚摇摇头。
瑞公子当他是男童子,腼腆不知应对。一旁紫衣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模样,长得比女子还娇媚,可也只是站着不动。
两人这娇俏委屈模样,瑞公子也不忍心责怪。“你别害怕,我不似那些莽汉,知道疼惜可人儿呢。一会儿保准让你也爱上我。”
韦谚只是点头。
瑞公子满斟一杯,说道:“昨夜谚官儿只扔下我便跑了,今日要罚酒。”
韦谚似乎明白他让自己喝了他手里那杯东西,也不言,接过来仰头喝了。
瑞公子又斟一杯,道:“今日还一直让我伺候你呢,谚官儿可真真牌面大呢。”
韦谚又接过来一饮而尽。
二人吃酒,瑞公子又是吟诗,又是抚琴,真不知道是谁伺候谁,韦谚只是笑笑看着。瑞公子两眼却在韦谚周身上下游走。“怎得比昨日还妖娆惹人怜爱……”
【作者不得不蹦出来有话说:
下面……是瑞公子和韦谚原本有一段大约几百字的描述,本意不是为了涩而涩。瑞公子是韦谚和紫鸢初入这人世间的重要一环,这建立了他俩的认知,决定他二人未来的行为模式,和他二人在之后剧情中毫无下限选择的前因。
韦谚和紫鸢也是之后剧情中重要副cp之一。
而在更之后的番外中,也有瑞公子的重要戏份。但是平台不给我过审,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说明这段情节的重要性,以及不要忘了瑞公子这个人!之后关于韦谚和紫鸢的番外他还有用!】
……
入了卧房。这更衣拆发都应该是这里小官伺候来玩耍的公子,今日全反了。
……
瑞公子倒是毫不介意。他替韦谚宽去衣饰,拆去发髻钗环,又是另一番艳丽景色。
……
而屋外站着的紫鸢,也已经花穗满身,失了神,瘫坐在地上。幸好卧房内看不到他。
……
住了五日,瑞公子连紫鸢也一同拉入卧房。紫藤花香气有毒,可致人神思迷离,入癫至狂,瑞公子更是爱若至宝。
瑞公子自此就在这芙蓉居住了下来。过几日就命家中下人往这柳烟坊送金送银、添置首饰衣衫。
韦谚和紫鸢本就是妖,不懂什么礼义廉耻,只道这人世间男子便应当如此。每日又能受这坊内男子阳气滋养,乐而忘返。
瑞公子日日昏睡,夜夜饮酒作乐,如龙戏水三人同寝,终究消受不起。只月余,这瑞公子便没了人形,眼眶也塌了,两腮也瘪了,双目无神。
坊中爹爹虽然爱财,也怕闹出人命,便让瑞公子家中仆从将瑞公子抬回府,请大夫诊治。
这一个月韦谚和紫鸢已盛名在外。瑞公子刚走,后面递金送银者无数。
爹爹这一个月赚了金银无算,日后韦谚见谁不见谁,爹爹便都由他自己做主。韦谚这一个月发现自己虽有一副好皮囊,可吟诗答对一窍不通,他便多选书生入室。
不出三年,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盛名传至京师。竟有京师老鸨来专程请二人。这边爹爹开口要了两千两黄金,才放二人走。
每过三年,二人便换一处坊院,每换一处姿色也比以往更胜一筹。甚至有各地富商斥巨金请韦郎去府上相见,所到之处留下情痴、神痴无数,名门公子世家大族甚至都以被韦郎一顾为荣,连高门贵女都为求一韦郎画像而哄抬价格。就这样,二妖游历了中原外藩各地。
又过了百年,韦谚在本体银杏树根中以法力建起亭台楼阁,在世间搜罗美男子养在其中。韦谚已能从气息出分辨男子阳精优劣。美貌,呼气如兰,若再是童男子就再好不过。那树根洞窟中时间流向和人世间不同,一日抵人世间一月。韦谚如发现男子一魂二魄即将散尽,就放其离去。养在此处的男子短则数月,多则数年。
这一日,韦谚和紫鸢同新带进来的男子云雨。可事毕,韦谚却浑身疼痛不已。本体树叶掉了个精光。足足三月,才慢慢恢复。
原来是紫鸢本体早已被粗壮的银杏树包裹在身体之中,紫藤花无法直接接触到天地精气日月精华。紫藤花根早已在银杏树真身内形成了一张网,是直接吸那银杏树的精气和妖力存活。又因起初无人指点化形过早,影响了后来的成就,毒性聚集过盛。所以韦谚本体中的紫鸢在云雨癫狂失神之际吸收银杏树精气过快,毒性散发过多导致韦谚真身受损。
韦谚便不敢让紫鸢在自己身内肆意走动。也不再与紫鸢一起同其他男子云雨。
紫鸢便在自己生根之处,起了院落,将自己禁足其中。只有在妖力十分稳定的时候才偶尔出来。
韦谚终究还是惊动了一人,袁天师!
袁天师找到韦谚时,韦谚已是八百年的树精。袁天师和独自在外的韦谚斗法,韦谚斗不过,被袁天师抓了去。
人修道,原本比妖修道要高上不知道多少级别。可袁天师偏偏喜欢捕捉各种妖兽灵兽炼化后与自己融合,研修了各种炼化妖丹为己所用的功法。
兽类化形是本体直接化形,抓住后只需放入阵中炼化即可。花菜树木吸收足够阳气精血,结丹成精怪后,化出人形在本体之外,四处行动。本体是不离开生长的所在。
袁天师虽然抓到韦谚,却一直找不到韦谚本体和妖丹,无法炼化,只能先用阵法将他囚禁。这样的树精袁天师还从没抓到过,想将他妖力为己用,却始终不得法。
一日,袁天师在山顶打坐,身边花木招招摇摇。袁天师忽然领悟,这花木和动物不同,花木是将孽根裸露在地表,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精气,本体却扎在地下不见三光。所以,动物命门一般在任脉或者督脉,而花木精怪的命门便是在化形男体的龙龟阳峰处。
袁天师想到此节,来到关着韦谚的房间,走入阵法,施展双修采补道法。
这双修采补法和普通云雨不同,把个韦谚折腾得死去活来。首先这“开关展窍”一步就凶险异常,稍稍一个不慎那男子阳精所聚之器就再也不能用了。后面还有十几种功法一一来过,步步痛不欲生。整个功法下来要两个时辰之久,每次这功法结束时,韦谚连喘息的气力都没有了。可对于施法者无丝毫伤害。
这双修采补之法,袁天师试了两次,果然有效!法力大增!
这功法每十日方可进行一次。韦谚每隔十日便如同在炼狱一般,只求速死。
紫鸢虽是妖,可并不会什么妖法,无计可施,只能躲在韦谚本体中牢牢守住韦谚妖丹,在本体外释放紫藤花毒,让人无法靠近。他知道,只要护住这妖丹,韦谚性命无虞。只是他不知道韦谚在袁天师手中所受的折磨。
最终让韦谚脱离苦海的是文璃的出现。袁天师在捡到文璃后,对其他妖物都失了兴趣,能炼的炼化了,其他也都不再理睬。
而韦谚终于说服一个看顾自己的小道士,将他放了出去。
韦谚九死一生回到本体中,化身融回本体,奄奄一息。紫鸢因属火无法直接助韦谚,又因紫藤花本体已经完全嵌在这银杏树内,法力不足以支撑他化形离开这银杏树。
可是不弄来活物,银杏树很可能就活不长了。紫鸢想到一个办法,他拼命在林中扩散自己的花毒,引来林中活物到这银杏树附近,然后将活物毒死在银杏树下。用此方法来养韦谚。这些林中活物的精血虽远不如人,好过没有。
中间几次妖丹出现裂隙,险些碎裂,妖气散尽,变成枯藤。本体也是愈发虚弱。就这样养了银杏本体近五载,韦谚才逐渐转活。韦谚恢复后虽然立刻阻止了紫鸢再这样做,可紫藤花已元神大伤。百年过去紫鸢妖丹裂隙虽然没有扩大,可终究没能复原,只是依靠银杏树精法力勉强维持。
自此韦谚知道光□□气养元神是不够的,还要修炼道术妖法。他在袁天师处虽痛不欲生,但还是有不少小道士对这些被关起来的妖异都十分友善。在不被袁天师弄去练那个双修功法的其余十日,他跟这些友善的小道士学了不少修炼方法和符咒,道术,妖法。
韦谚除了自己修炼,闲时就四处寻访其他妖异有无相通,算得上四处求教。
只要是妖,就会散发妖气,妖气则会在人世间留下痕迹,所以只要有心寻着妖气,终究能寻到那妖。而他之所以会来到安靖府,也正是因墨云之前那些时日在外界妖法施展过多有关。妖法施展越大,妖气残留就越重。
墨云跟青玄一路四千多里往北,返回时又在正阳观召天雷劈了大殿,还瞬移回了安靖府外莱山文云观。这些妖气让韦谚寻了来,掳走了青玄,可终招来大祸。让紫鸢碎丹香消。
文璃留下,帮他合拢了被劈开的本体。而韦谚似乎毫不在意。
文璃一边观察紫鸢留下的紫藤花一边劝道:“你离飞升指日可待,就这么放弃了岂不是可惜?”
韦谚道:“这世间你有舍不下的人吗?”
文璃知他二人情深,不答。
韦谚道:“我以前以为,只要我时时带男子回来供他吸食,我妖丹法力可控住他妖丹不碎,我们会就这样同日月天地一般长久地活下去,生死同存。我原本结丹成精,修炼至此也是紫鸢帮助,非我所愿。我只愿时时刻刻守护着他,让他也时时刻刻陪着我。如今没了他,什么飞升,修炼,都毫无疑义。”
文璃道:“妖的元神,类似人的魂魄。紫鸢元神虽在此时消散,但你怎知他元神不会轮回转世或者去往其他所在?”
韦谚道:“你不用哄骗我,妖的元神和人的魂魄本就不同。魂魄可流转、可转世、可夺舍、可换形改命,但妖的元神不能!妖丹碎了就是碎了,那聚在妖气内的元神,散了就是散了。再无其他可能。”
“你见过袁天师的本事,若我告诉你,还有其他可能,你可信?”
韦谚望向他:“你跟袁天师是什么关系?”
文璃道:“我是他在此世间最后一个徒弟。”
韦谚又要冲上来,想把文璃撕碎。若不是当初袁天师带走他,让他受那五内俱焚之苦,又怎会连累紫鸢伤了元神。
文璃手中拿着韦谚的妖丹,往后退了两步躲开扑来的韦谚。即刻掐了一个符咒印到韦谚妖丹中。接着单手攥拢,那银杏树也似乎被一个无形大手攥拢,韦谚丹田处也顿如入万箭穿过,痛得蜷缩在地上。
文璃把妖丹还给韦谚,道:“这符咒除非你妖丹尽碎,否则无法去除。我不为别的,只想你不伤害我、墨云和青玄而已。我还是会助你飞升,待你飞升之后,这妖丹内符咒自然就解了。”
韦谚颓然一笑:“妖的世界就是以强凌弱!我法力不如你,妖丹也在你手里,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文璃把妖丹重新嵌入银杏树本体之内道:“你和紫鸢化形太早,又无人指点,影响了后面的修为。你也不要再用化形四处游荡,回到本体。至于和紫鸢相伴,我定助你如愿!”
韦谚不可思议地看了看文璃,想了想,似乎也并没什么更好地选择,人形忽而就不见了。
文璃召手,四处飞来幢幡,灯,花,香炉,天蓬尺,三清铃,法水等等齐齐飞来,在银杏树前面布起醮坛。
文璃在醮坛礼拜、上香、洒净水、表白宣表箓、高功步罡撒食,以甘露洒地,手中掐印,口中念念有词。三个时辰后,银杏树上紫藤上冒出点点紫光,刚才散落在周遭的紫色花雾似乎也慢慢聚拢过来。
文璃这法事足足做了三天,最终那些紫色的星星点点聚成一个紫色灵球,这灵球虽然不是紫鸢妖丹。但是却又有了一丝希望。
他将灵球也嵌入银杏树内,道:“我会在这四周设下禁制。韦谚,你切不可再化形出来四处走动。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望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