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尽
鹰隼给赤霄、太阿送去的消息，便是由承影放出的。二人刚刚入皇宫，就已经被承影发现，一直在屋顶跟着他二人。他们刚一落在兴庆殿屋顶，承影放出白烟信号，神武军从四周围拢兴庆殿。
赤霄、太阿亦发现了大殿四周的埋伏，当时要走还来得及，可二人心中惦记圣人，仍决定入殿察看后再做打算。
外面箭雨停了片刻，赤霄把干将带到殿角安全之处，
干将急急地说道：“圣上中了‘霁月清风’，现下躲在暖阁。我已经找到解法，得设法送我过去。”
赤霄问道：“你可带着易容的用具？”
干将点点头，指了指大殿地上她先前带来的漆盒。
太阿飞身上前将那漆盒给干将取了过来。
“我会设法引兵卒攻入殿中。待我杀掉一两个，你易容后再换上他们的衣服，找机会混出去！”赤霄道，“你一定要活着出去，我们的命都是圣上的，如若今日圣上薨逝，你要替我们为他报仇！
干将刚要说话，赤霄拦住她，继续说道：“况且以我们二人的功夫，还是有可能杀出去的。但如若带着你，恐怕咱们三人都得死在这里。”
干将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知道赤霄说得对，自己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于是，立刻蹲在殿角给自己披上一张面皮，开始易容。
又是一轮箭雨。
箭雨刚停，太阿便冲出大殿。一轮砍杀下来，就屠了对方五、六个人。阿太边挡边退，果然有几个胆子大又立功心切的兵卒，追着太阿杀到了大殿门口。赤霄一条蛇皮软鞭正绕在其中一名兵卒脖颈之上，双臂较劲就给拖了进来，赤霄一抖鞭子又绕进来一个。太阿借此机会又杀掉两个冲到大殿门口的兵卒。四周十几个兵卒见此情形，一直往台阶下退，不敢近前。
“放箭。”
弓｜弩手第三轮箭又装好了。太阿转身躲回大殿。
赤霄已经把其中一个兵卒的衣服脱了下来，扔给干将，尸体藏到大殿横梁之上。干将把地上的血胡乱摸到自己那层假人面皮上，躺到另一名兵卒尸体旁边。
赤霄、太阿见干将已经准备好，等第三轮箭雨一停，双双杀出殿外，飞身跃上屋顶。往暖阁反方向移动，他俩要帮干将引开这些神武军。黑暗中不时有弓箭在身旁飞过，两人边跑边躲。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神武军一名校尉进殿查看，只看到几具死｜尸，便留下两人看守大殿门口，其余人都去追赤霄、太阿。
文璃刚才从兴庆殿一出来就隐了身形，来到暖阁。暖阁一层无人，直上到二层。陆苍宇看见文璃竟然泰然自若地从楼梯走上来，像看见鬼一样的表情。
墨云急急地朝文璃指了指圣人。
文璃胸有成竹地说道：“知道了，我冒死进来可不就是为了救你们两个傻子。当初听我一句劝多好。真是的，何至于闹得如此地步。”
文璃上前给圣人切脉。
许久，文璃摇摇头说道：“除非现在把圣上变成人不人，妖不妖，否则没救了。”
墨云道，“那先带圣上走，我们再想办法救！”
“莫急。咱们出了皇宫暂时也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落脚。圣上离毒发还有不足两个时辰。而我带着圣上到莱山，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施法也还要一个时辰。来不及！更何况莱山那里现在也未必安全。在这里也可以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灵球放到圣人手里，低低地道，“薛兴，不在了。”
圣人接过那银白色的灵球看着，“这是……”眼边泛起红，对着那灵球说道，“我本以为你能跟文璃……”
文璃转身退到一旁自顾自画起阵法。
圣人对墨云道：“墨云，让我去吧。我此生已没有遗憾，亦没有执念。”
墨云心中急，却又说不出声。可就在此时，空中一句震天动地的怒吼：“不，我要你活着！”
圣人惊异地看着墨云：“墨云，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
连正在画阵法的文璃也回头看了看墨云。
墨云也看着圣人，心中诧异：“我‘神足通’修成了？”
圣人问：“什么‘神足通’？”
墨云知道，自己的话圣人终于可以听见了，可这一时间又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扑倒圣人腿上道，“不管救活你是什么形态，你恨我也罢，怨我也罢。我都愿意承受！我只求你，活下去，陪着我。”
圣人摇摇头说道：“抬头。”
墨云赤金色双瞳含着泪，抬头看着圣人。
“你能唤我一声‘三郎’吗？”
墨云心道，“三郎”
圣人听见却又苦笑道：“你不是他，你就是你。我年少时，曾因犯错，被先皇罚入道观闭门思过一年，观主曾经为我取过一个法名，叫玉青玄。”
墨云点头，心中重复：“玉青玄。”
“我当时发誓，荣信之仇不报绝不留后。也绝不会把这江山留给我的后代，只要不是先皇的后人，给谁都行，我才不在乎。后来我虽联合宋颢夺了天下，荣信也回不来了。”
墨云一直听一直摇头，“不，文璃能救你。一定能，化作妖也罢，魔也罢，我要你陪着我！没有你，这世间有什么意思？！”
圣人抚摸着墨云漆黑的长发，说道：“这一世，只是一段孽缘吧。我以为我死前不能听到你声音！如今无憾了。待我死后，你远远找一个灵山仙洞，去除心中杂念，修成正果，才不枉我此生遇见你。文璃心地纯善，你可以信任他，你好好跟着他修行，去除五毒心，修成正果，飞升成仙，这才是我想看到的。”
圣人看着那含泪的赤金眸子，他此生此时唯一留恋的就是双金瞳，真的好美。美过天地万物，日月星辰。
文璃在一旁盘算着怎么才能救圣人，他那肉身是不能用了，现在只能用法术保住他一口真气和三魂七魄，日后再找个皮囊放进去。只不过这借尸还魂的法子得每七年一轮换。受罪不说，还不知道能坚持几轮，且这中间一个不小心就会魂飞魄散。即便轮换时不出差错，终究不是原身，这三魂七魄会慢慢消散，最终只怕也是魂飞魄散再不能轮回转世的结果。
文璃叹气摇摇头，哎，执念啊，只为了留着此生的记忆，这样活着真不如让魂魄去六道里轮回。
文璃在一旁画好阵法，对墨云说道：“扶圣上到阵法里。”说完正要施展法力启动阵法，忽觉得周身穴道被封死一般，法力也不知为何受阻，施展不出来。文璃掐诀念咒，强行运气，只觉得浑身剧痛，登时晕了过去。
墨云刚要扶圣人起身，见文璃倒地。他忙从圣人身边过来蹲下查看文璃。
窗外，一支重箭带着风声，射碎窗户，正中龙椅上圣人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