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璃
圣人烧了干将的密信。坐在大帐中发呆。
薛兴已经消失了十天,而他把这件事全权交给薛兴是不是个错误?他信任薛兴,可眼下担心的是薛兴的安全。如果那妖兽有本事让太阿毫无反抗之力的遇袭,那么薛兴是否真的能应付呢?
圣人习惯性地低头找墨云,墨云不在账内,夜很深了,圣人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过了子时,最近墨云都在平旦以前才回来睡觉。
圣人闻到一阵熟悉的香气,是香柏的味道,凛冽又温暖,是薛兴到了。这是干将莫邪给他们每个人调的香气,作为标记和通知使用,七个人都各有特色且极易区分。
圣人吩咐让陆苍宇带着守卫站远。守卫走远了十步,圣人还是不满意:“再远点。”守卫又走了十步,在夜色里已经几乎看不见他们。
圣人刚转头,就看见薛兴竟然拎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神态疯疯癫癫的道人在大帐内。
薛兴指了指地上一脸傻笑的疯癫道人说:“消失的马夫和侍卫都是这妖道做的。”
圣人问道:“你在哪里抓到的他?”
薛兴禀报道:“在莱山中,我在山中寻了他五日,才有机会布下陷阱抓到他。”
这还要从两百多年前本朝开国时期讲起,两百多年武兴帝起兵推翻前朝暴虐统治时,拉拢了各方高人高士。袁道人便是其中之一,他专攻相术能参透天机,擅长天文观察,曾在莱山筑观星台,据说还能呼风唤雨。
本朝开国第二年,袁道人便被武兴帝封为开国天师,还在皇城专门为袁天师修了一座三进大院,叫作天宫院,并在太史局任职,掌天时星历。袁天师最得势时,天宫院内跟随袁天师修道的人多达上千人。
武兴帝晚年在莱山修建行宫时,也给袁天师在行宫修建了小天宫。
眼前这名被抓的道人就是当年袁天师的一名小徒弟。
圣人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道人,道袍破旧,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只能算勉强蔽体,长发随意地披散,光着脚。面庞白净,五官甚至有些俊朗秀丽。只是现在双目离散,表情痴傻。
圣人疑惑道:“这道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袁天师被文帝下旨诛三族已过去百余年,就算他是当时年龄最小的小道人,活到今日也要一百多岁了。”
“这是在小天宫一间偏殿里找到的。”薛兴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书册,是天宫院当年的道人名录。当中记录的是当年天宫院的所收的徒弟。这册中有近百人,不仅有生辰八字、祖籍、入徒年份,还有相貌特征描述以及简易画像。
名录纸张已经变脆,很容易碎掉,圣人小心的翻阅。
薛兴道:“最后六页。”
圣人翻到名录倒数第六页,正是这小道人。这也是袁天师所有徒弟中记录最不详尽的一名,没有出生地没有生辰八字,只写是在莱山观星台外偶然捡到的弃婴。因右耳旁一直到后脑勺有三道深浅不一的胎记,且右瞳似猫有浅蓝色斑,小时唤名文狸,成年后随袁天师姓袁名文璃。
圣人让薛兴把小道人的头抬起来。
薛兴拉着小道人的头发让他仰面。
圣人看着他右眼的瞳孔已经不仅仅是蓝色的色斑,而已经几乎整个瞳仁都是蓝色。
名录中这小道人的画像部分已经裂开,看不清晰。但是根据记录中的耳后胎记和瞳色分明就是眼前小道人。
圣人疑惑道:“这已是两百多年的注录,如若他真的是袁文璃,便两百多岁了,面容竟然如同少年。他得道成仙了?”
“也许是成了妖。”薛兴继续禀报,这妖道不知何时躲进行宫中废弃的小天宫殿内,消失的马夫和小侍卫,都是被这道人掳走以供自己修行之用。两人没死,被这道人捆在莱山山洞中,只是被取了心血,中了妖毒昏迷中。
“我已经将那两人送到医工处了。待他醒了便可知解毒方法。”
圣人满意地点点头,问道:“这道人为何看起来疯疯癫癫?”
薛兴道:“我在山中布的陷阱中放了迷药。又恐他路中行什么妖法,另外给他喂了些麻药,再一刻药劲就要过了。主人还是先将此妖道入囚笼枷锁之后,再问话不迟。”
圣人点头,走到帐口吩咐陆苍宇取军中所用的囚笼枷锁来。
小道人手脚脖颈都上了最重的枷锁,并放入囚笼。侍卫不知道哪里绑来的道人,不敢多问。圣人挥手,陆苍宇带着侍卫都退了出去。
帐内只有圣人和薛兴,等小道人清醒。
薛兴自腰间解下一个布包,从里面拿出一粒清神香。
香燃了不到一半,道人脸上的傻笑渐渐褪去,双目慢慢聚焦。薛兴手握一柄乌黑玄铁匕首,像一只埋伏在山林里准备捕食的猛虎。随时准备将手中匕首刺向眼前道人的心口。
小道人手脚挣了几下,又极为困难的左右看了看自己。他不光手脚脖子上都上了枷锁,连双手的十根手指都分别被绳子捆了起来,拉向囚笼四周的木桩,以免他掐诀。他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处在一个什么境地,抬头看见了坐在自己的面前的圣人。
圣人穿着黑色便服,上暗绣五爪龙纹。蓄须,面色平和,却有一种不容任何人近身的威仪。案几上摆着书册,香炉,笔架,盖着的砚台。香炉里有烟升起,那盏茶似乎已经冷透了。
薛兴在一旁急急问道:“太阿的毒如何解?”
小道人不懂,“太阿?”
“就是几日前在小天宫被你袭击的人。”
小道人恍然明了,答道:“他啊,他中的是我的妖毒,寻常药物无法解。”
薛兴又问:“你的意思是没救了?”
小道人答道:“有救,男童子血便可解,每日随黄酒饮三五滴,七七四十九天就可恢复如初,甚至比中毒之前还要健康。”
薛兴立刻出帐去放信鸽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