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但愿所有的不堪都是一场梦
“叮”,正在上班的许毅然电话响起,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许毅然默默的走出了办公室来到走廊,望着窗外的瓢泼大雨,无奈的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了一道熟悉但透露着陌生的声音。
“许毅然,明天冷静期就到了。你准备好证件,明天早上9:00,民政局门口见”。
听着电话那头冷漠的声音,许毅然低下头回想起自己和妻子袁欣怡那些甜蜜的日子,回想起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却对自己如此淡漠。
两人是大学时期的同学,从大二开始就在一起,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在学校的时候,二人是同学们眼中的金童玉女。许毅然高大帅气,成绩好,是老师心目中的优秀学生。袁欣怡美丽大方,家境优越,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女神。
但校园爱情都是梦幻的,大学毕业之后。袁欣怡就怀孕了,当初袁家父母死活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觉得许毅然家境贫寒,根本就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可是袁欣怡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也最终拗不过袁欣怡嫁给许毅然的决心。做出最后让步,让许毅然嫁到袁家做上门女婿。
结婚之后,袁欣怡在家安心养胎,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而许毅然也凭借袁父的关系,进入了一家上市公司上班,不过却是从基层小职员做起。
公司的同事知道他的关系,也知道他是上门女婿。一直都看不起他,甚至还有些排挤他。许毅然没有了在学校时的意气风发,逐渐地变得孤僻,不爱说话。
回到家中,许毅然也是一样。吃过饭就到床上躺着,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只是偶尔逗一逗女儿。
久而久之,许毅然和袁家父母之间产生了很大的隔阂。袁家父母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废物,要不是自己家帮他,他怎么会到这么好的公司上班,反而还不争气,回到家还摆个臭脸来看。
起初的袁欣怡还会为许毅然说话,替他解释。但时间久了之后,就连袁欣怡也觉得他没什么用。两人经常为了这个吵架。
刚开始许毅然还会争辩两句,到了最后就变成了袁欣怡一个人的独角戏。
终于在一个月以前,袁欣怡提出了离婚。其实,之前也提过,但许毅然都没有同意,他觉得女儿年龄太小了,不应该失去父爱。可最后一次的争吵,让许毅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离开袁家。
“喂,许毅然。你说话呀,吵架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一言不发”。袁欣怡等了几十秒说到。
许毅然回过神。
“嗯,我知道了。你既然下定决心离婚我也没什么意见,只希望别苦了女儿”。
“女儿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相信她待在袁家,总比跟着你这个窝囊废好”。
“行,我不想和你争论,明天早上见”。
挂断电话,许毅然回到了办公室。这是傲气的主管,拿着一叠文件走了过来。啪地一声摔在了许毅然的办公桌上。
“许毅然,你还真是干啥啥不行啊,就叫你打印几份文件都能够弄错,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啊”。
许毅然一直没有出声反驳,主管更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叭叭叭个不停。
“真不知道你活着干嘛,就是为了浪费空气嘛。还是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最后还不是个倒插门,白瞎了你父母辛苦给你交的学费”。
许毅然一直都在忍让,但这一次主管说的真的十分过分了。于是,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姓李的,我忍你很久了。你这个有缸粗没缸高,除了脖子全是腰,煤气罐成精的丑八怪。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的父母”。
父母一直都是许毅然的底线,和别人发生争论时,只要不提及他的父母他都会选择忍耐。但只要说他的父母他都会雷霆大怒。
“许毅然,你敢说我。不想干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马上就要被袁家扫地出门了。在这给老娘耍什么威风。不想干了就滚蛋”。
“就你这个破公司,走就走,我早就不想干了”。
说完,许毅然气冲冲的就往外走了。留下了办公室惊愕的一众同事,大家都没有想到,平时大话都不说的许毅然,今天居然敢硬怼主管,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看什么看,没事干嘛。如果你们也想走,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了”。
主管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一众员工。说完也气呼呼地回到了办公室。
“切、不知道她神气什么。不就是仗着老板是她姐夫嘛,狐假虎威”。
大家都只能悄悄地在下面议论,毕竟上市公司的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不过,职场就是这样。你一嘴我一嘴,一件事传一段时间就会被另一件淹没了,根本就没人在乎许毅然这种存在感极其低的人。
走出公司,来到大街上的许毅然。漫无目的在大街上走着。内心一直回想着过往不堪的日子。
如果当初我没有和她在一起,如果她没有怀孕,如果没和她结婚。我会不会过的是另外一种生活。
确实也正如许毅然想的那样,大学毕业之前,因为许毅然品学兼优,有很多公司都向他抛来了橄榄枝,虽说不是上市公司,但发展前景很大。不过当时的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想都没想全部都拒绝了。
傻傻地觉得,爱情会是今后美好生活的干粮。但没想到落到这步田地。正当许毅然还在感慨的时候,兜里电话响了起来。来电的是许毅然的母亲。
“儿子,最近好吗?工作生活都还愉快吧?”
“妈,我挺好的。最近比较忙,很久都没给您打电话了。您和我爸身体都还好吧?我过段时间就回去看你们”。
“我和你爸都挺好的,你忙就不用回来看我们了。再耽误你工作就不好了”。
“没事的,妈。忙完这段时间就不忙了”。
“我的小孙女怎么样啊,乖不乖啊。这都快3岁了吧,快上幼儿园了我都还没见过呢”。
“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孝”。说着许毅然眼角流出了泪水。
“说这些干嘛,只要你们好就可以了。你上班吧,妈不打扰你了。好好工作,有事没事多打电话回来,你爸也挺想你的”。
“知道了,妈。您和爸在家多注意身体,别舍不得吃”。
“好好好,那就这样吧。自己好好的啊,妈先挂了”。
挂断电话的许毅然,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思念着在远方的父母。
当初自己结婚的时候,因为袁家觉得自己父母是乡下人,没见过大场面,怕过来丢面子,所以从来没有邀请自己父母来城里过。
都只是在视频里见过袁欣怡和他的女儿,许毅然一直都觉得亏欠了自己的父母。每次一想到这些,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自己父母辛辛苦苦将自己养大,最后连自己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能亲临现场。许毅然的父母也知道他在袁家生活不容易,一直都说,只要他开心就可以了。
所以许毅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一直对他们都是报喜不报忧。包括这一次离婚,他都打算一直隐瞒下去。
思绪回到了当下,他在思考。今后自己的路应该怎么走。
从结婚以来,他丢掉了所有的外界联系,专心的待在袁家。每天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以至于现在自己连一个可以投靠的朋友都没有。
他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和他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当初向袁欣怡求婚的旋转餐厅楼下,这是整座城市里最高的建筑。而旋转餐厅位于这栋建筑顶楼,他仍然记得,为了给袁欣怡留下一个难忘的求婚仪式,他省吃俭用了三个月,才凑够了在这里吃一顿饭的钱。结婚戒指还是用可乐拉环代替的。
那时的袁欣怡根本不在乎许毅然有没有钱,爱情冲昏了他们两个人的头脑。
许毅然鬼使神差来到了餐厅门口。
餐厅服务生见到有客人来,立马迎了过去。
“先生,您好!请问您几位,有预定吗”?
“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听到许毅然并没有用餐的意思,服务生脸就变了。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预定的话,恕不接待,请您离开吧”。
许毅然摇了摇头,转身便离开了。弯弯绕绕的,许毅然来到了楼顶。狂风在耳边呼啸,天空中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任凭雨点打在身上,许毅然的心情低落到了峡谷。他突然指着天空大骂
“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让我的生活这么不堪,为什么!为什么!”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仿佛在回许毅然的话。
“怎么。你还不满了?啊…”。
许毅然放肆地在天台大吼,吼叫声淹没在了雷电声中。
叮…。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许毅然的思绪。
他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许毅然从来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随意将其挂断放回了兜里。
雨越下越大,许毅然全身都被淋湿了。但他只是傻傻地望着远方,天色也渐渐地的暗了下来。
“唉、就算生活在不如意,也要好好地过下去啊”。
收拾心情,本来习惯性的准备回家,但仔细想过来,他好像已经没家了。
这时,兜里的铃声再次的响了起来。又是那一个来自外省的陌生号码,这一次许毅没有挂断,而是接了起来。
“喂,谁啊”?
“哟,说话咋这么有气无力的啊。你猜猜看我是谁啊”。
一个雄浑有力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了起来。
“没空猜,你说不说,你不说我挂了”。
“诶诶,等等。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趣了,读书的时候你可是很风趣的啊,许大班长”。
“你不说算了”。嘟地一声,许毅然就将电话挂断了。现在的他可没心情和别人打趣。
可刚准备往楼下走,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那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看着号码,许毅然顿时有些火大了,接起电话准备骂他一顿,可还等他说话,对方就开口了。
“许毅然,你小子脾气啥时候这么大了。我,你都不认识啦”。
“说了半天,你倒是说你是谁啊,别给我打哈哈,我没心情”。
“是我啊,你大学同学兼室友,蔡小兵”。
许毅然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当初的大学同学、室友还是死党。大学的四年时间他最好的哥们。
“原来是你啊,小兵。你手机号怎么换了”?
“电话里不闲聊了,我现在在蓉市,你在哪儿啊,出来聚一聚,很久没和你喝酒了”。
“你来蓉市了啊,好呀!我们学校门口见吧。就以前常去的那家餐馆”。
“ok,就在那儿见”。
和蔡小兵通完电话后,许毅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于是快速地下楼打个车就往目的地去了。
许毅然离那个地方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给蔡小兵说了一声,又点了一些以前常吃的菜品,要了两箱啤酒。
这时,老板从后厨走了出来。
“这不是许小哥嘛,今天怎么有空来关顾我这个小店啊”。以前许毅然和蔡小兵还有袁欣怡经常来这家店吃饭。自然和老板很熟络。
“黄老板,确实很久没见了。今天小兵回来了,约在你这里叙叙旧”。
“那小子回来了啊,行,我去给你加两个菜,算我的啊”。
黄老板左右看了看。对许毅然问到。
“毅然,你老婆没和你一起来啊”。
提到袁欣怡,许毅然的表情闪过了一丝落寞,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哦,她啊,她有事没来。今天就我和小兵”。
“以前你们三个可是形影不离的啊,现在步入社会了,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你坐会儿,我去后厨亲自动手给你加两个菜”。
“那就谢谢你了”。
黄老板转身就进厨房继续忙活了,许毅然看着窗外。毕业之后,他就几乎没有来过这边了。变化也不大,路上有很多学生,有情侣手牵着手,有兄弟搂着肩膀一起走。
他也很怀念从前的日子,无忧无虑。但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时,一身材魁梧的男子走进店门,扯着嗓子就喊。
“许毅然,哈哈。好久不见了啊”。来人正是蔡小兵,是个北方人性情豪爽。进来之后就给许毅然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兵,真的好久没见了。你还是那个样”。
“嘿嘿,变不了了,生来就这样。来,口渴了。先炫一瓶”。说完便起开了两瓶酒,递给许毅然一瓶,碰了一下,仰头就开始喝。
许毅然也是摇头一笑,跟着也仰头喝了下去。
“爽啊,好久没这样痛快的喝酒了”。
两人咕咚咕咚的喝完了一瓶,黄老板也把菜端了上来。
“哟,小兵,你小子行啊。酒量不减当年啊”。
“哈哈,黄老板。你还是那么帅啊,来整一瓶啊”。
“算了,我可没那酒量陪你哥俩。你们慢慢喝啊,菜不够再加”。
“好的,黄老板。辛苦你了”。
许毅然向黄老板道谢,眼睛一直盯着蔡小兵。虽然蔡小兵一直刻意表现的和从前一样。但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沧桑。
“小兵,你毕业之后不就回北方帮你爸做生意了嘛,这怎么有空来蓉城啊”。
“这不想你了嘛,你结婚我没来,这次过来给你补上”。蔡小兵还是打着哈哈,又顺手开了两瓶酒,递给许毅然。
“来,好哥们。这瓶酒敬你,晚来的祝福。新婚快乐”。说完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许毅然越发觉得蔡小兵有些不对,伸手夺过酒瓶。
“行了,酒量好也不是这么喝的啊。先吃点东西”。
“得得得,你那点小酒量确实不能这么喝,先吃东西吧”。
看着蔡小兵不对劲的模样,许毅然还是忍不住的问到
“小兵,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和我说说,看能不能帮你”。
“我能有什么事啊,好得很。每天都是大吃大喝的,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蔡小兵先是一愣,但又随口敷衍到。
“小兵,你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如果还当我是兄弟,那你就把心里的事说出来,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说,那我就走了”。
许毅然有些火了,蔡小兵从和他认识以来,有什么大小事情都会和他说。但现在却对自己藏着掖着了。
蔡小兵看着许毅然,知道自己已经装不下了。
“唉,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啊。这次我来蓉城,就是来守住我爸最后的一点基业,把这点资产转出去。要不然别人发现后,就什么都没了”。
蔡小兵双手抓着头发,脸上满是不甘和悔恨。
“到底怎么了,你们家在北方不是挺好的嘛。这几年时间发生什么了”。
“唉,前几年我们家确实在北方小有名气。可最近这几年生意不景气,一直在走下坡路。家里那些叔叔伯伯就联手向董事会弹劾我爸,要把产业全部卖出去保全自己手中的利益。而且还联合一直和我家不对付的竞争对手。”
“我爸资金链断了,已经撑不住了。我这次过来,就是将当初我爸在蓉城投资的连锁火锅店给快速盘出去。要不然如果被查出来我爸在外面还有产业,那一定会被吞了”。
“所以今天见了你,我就要到处去找接盘侠了。呵呵,够惨吧”。
“没想到这几年你经历这么多,唉。我们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难兄难弟?你怎么了?有钱人家的上门女婿不爽啊”。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不说了,来喝酒。愿你们家东山再起”。说完许毅然逮着酒瓶就开始灌酒。
两人就这样,你一瓶我一瓶的喝着酒。期间蔡小兵问了无数次关于许毅然这几年的近况,许毅然刚开始都只是搪塞过去。但最后还是把自己这几年经历的所以都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
蔡小兵听了之后,也没说什么,他本就不是一个安慰的来人的人。
于是两人就什么都没说,一直喝着酒。两箱不够又叫了两箱。最后两人一共喝了六箱酒,蔡小兵已经喝趴下了,但许毅然却不知怎么的,今天越喝越清醒。
最后,许毅然结了账。驮着烂醉如泥的蔡小兵,随意找了一家快捷酒店。
躺在床上的蔡小兵,嘴里还一直嘟囔
“来,喝。继续喝啊”。说完就打着呼噜睡着了。
望着已经熟睡的蔡小兵。许毅然摇了摇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兄弟,我也没有能力帮你。能做的就是让你好好睡一觉了”。
今晚喝了这么酒,许毅然有些上头了,但又毫无睡意。就决定出门走走醒醒酒。走出酒店的许毅然,来到了一处公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思考着自己今后的人生。
忽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今天天气怎么回事,又要下暴雨了。真烦人啊”。暴风雨要来了,许毅然起身准备往酒店走。
但站起身来的许毅然,发现公园的湖中莫名生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随着狂风越来越大,漩涡也逐渐扩大,最后形成了一个黑洞。
好奇心驱使许毅然来到湖边,望向深不见底的黑洞。突然,黑洞内部产生了巨大吸力,毫无防备的许毅然,“嗖”地一声被黑洞吸了进去。
进入黑洞许毅然,瞬间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失去意识的许毅然,身体不停地在黑洞旋转。
许毅然被吸入黑洞之后,天空恢复正常了,狂风也停了。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酒醒了的蔡小兵在找许毅然。在民政局门口等着离婚的袁欣怡也在打电话找许毅然。
可许毅然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难道他就这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