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谁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呢(上)
听到这个似乎有些印象却并不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她的恐惧开始逐渐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你是………”她问道。
他减慢了车速,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坐在后排的相里茉,笑了笑,问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她借着车内暗淡的灯光看清楚了那张脸,然后终于想起了眼前的这个人的身份——“是你!”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
那个人转过头去继续专心地开着车,然后笑着问相里茉:“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头斜靠在了车窗玻璃上,微微笑了。刚才一直紧张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她长长地喘出了一口气。
“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他继续问道。
“嗷!”她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他回过头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接着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音。
“那你觉得我是在和谁说话呢?除了你和我,车里还有第三个人吗?”他回过头去一边开着车,一边为她的话而发笑。
刚一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自己也不禁有些脸红;现在他这样一说,她的脸更是红得有些发烫。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这个时候自己还在外面的原因。他从后视镜里看着她低下了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窘迫样子,便又开了口“不想说实话,又不好意思欺骗我,所以很为难吧?”他从镜里看着她微笑,“那就不要说了!”她惊讶地抬起了头,从后视镜里看着微笑的他,瞪大了眼睛:他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似乎又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接着说,“因为我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兼修过心理学。”
说着,他突然停下了车,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回过头来递给她:“把你的外套脱掉,穿上我这件吧!”
“不要了,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她急忙摇着头说,然后伸手要将他手上的衣服推过去,他却坚持着递到了她的手中:“你快穿上吧!冻得全身都发抖了!”听他这么一说,她才发觉,自己的确是在不停地发着抖。于是,终于接过了他手里的衣服,说了声“谢谢”,然后脱下了自己冰冷的外套,将那件男式外套穿在了身上。
他看着她穿好了衣服,才又重新将车开动起来……不知不觉中,汽车已经到了她所住的家属院门前。他停下了车,回头对她说:“到了!”她向车外看去,不觉吃了一惊:“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他笑了:“因为我是eric的好朋友啊!”
eric……她的心头划过一抹悲凉:他还是提到了他……“其实——”他看见当她听到eric的名字时,微微有些失神,于是对她说,“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eric发了很大的火;他真的觉得她们做得太过分,所以一直想找你,当面向你道歉。可是,给你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发的短信你又不回复,所以,他连续好几天都来这里等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等到你的出现……”她怔怔地听着他的话,心中渐渐涌起了一片温暖……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想到了那个女人——当她在如啡店里碰到eric之后所看见的那个女人,那个自称是eric的女友的女人………她心中刚刚涌起的温暖又在瞬间消失得无能无踪………“可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说真的,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们都被你的样子欺骗了,谁都没有想到你会那么小,甚至还是一名高中生,要不是你不小心把你的借书证落在了酒吧里使我们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和年龄的话,eric肯定会喜欢上那时的你的!”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对她说。
“那时的我?”她喃喃地自语着。
“是啊!eric一直都只喜欢妩媚迷人、风情万种、极具成熟女人味的那一类型的女孩。就像那晚的你那样,难道你不知道这些?”他感到到有些吃惊——看得的出来她的确很喜欢 eric:可是,她看起来似乎对他还是一无所知。
“我?我怎么会知道?”她暗自想着,不觉有些伤心地鼓起了眉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这些话”你就没有在其他地方看到过他这样的话?”他有些不敢相信“你真不知道eric的身份吗?”“eric的身份?”她有些迷糊,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看着她一脸的茫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eric的身份,怪不得可是,她进入酒吧所用的消费卡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要知道,他的酒吧,只对自己还有eric所认识的人开放,从不对外;那些想在这里偶遇eric的女人们总想尽办法从别人手中高价买到一两张消费卡:所有的人也都是凭自己购买的消费卡或年卡才能进入酒吧,可是,她怎么会…“你怎么了?”她看着正在发呆的他“你所说的‘eric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意思啊?”“哦,没什么,和你开个玩笑!”
他不老实地回答说。
“这样啊!”
她浅浅笑了一下,然后打开了车门,说,“我该走了,谢谢你,老板。”说着,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你刚才叫我什么?老板?”他看着她,瞪大了眼睛。
“不好意思!”
她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就只好喊你‘老板’了。你难道不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吗?”他无奈地笑了:“是,我是那家酒吧的老板,可是,我却很不喜欢别人那样称呼我。”说着,向准备下车的相里茉伸出了右手,“来,我们认识一下:我叫吴字伦,大家都叫我阿伦。”
相里茉看着她,笑了笑,然后,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着阿伦离开后她跑进了家属院门,正要摘下帽子,抖落头发上的雨水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阿伦的外套……“小茉——”小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边。她向旁边看去,这才发现一直站在大门附近的小天。他正站在大门旁边的屋檐下,手里拿着两把伞:一把已经被雨淋湿,一把伞却还没有拆开外面的伞套——很显然,那把新伞是小天带为没有带伞的她而带来的……她不觉有些感动。
“谢谢你,小天!”
她笑他手里接过了那把伞,拿掉外面的伞套,撑开,然后向雨中那栋差不经熄完了灯光的居民楼走去。
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他从班上同学得知;她今天去了学校:之后,又去了校长办公室;最后,跑出了校门他一直很为她担心着,怕她出什么意外,可是,给她打了无数次电话,她的手机却总是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放学后,他在她家楼下等了好久,一直等到下雨,她也没有回来,他感到更不安了;终于,从家里匆匆拿了两把伞出来,就要出去找她时,却看见她从一辆劳斯莱斯上走了下来“刚才那个人是你男朋友?”他终于忍不住问她。
当然不是了!”她回答着,却并没有回头,而是提起裤脚,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坑。
他在她身后,看着她身上正穿着的那个人的外套,默默地低下了头……她之前本来已经完全说服了自己,要自己彻底放下eric——那个她不应该喜欢的人,可是阿伦的话却让她看到了一丝新的希望——或许,她可以为了他而改变自己,这样,他也许会因为她的改变而再次喜欢上她…她真的不甘心就这样失去eric;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对自己说过“心疼”这两个字的男孩子;而外婆临终前的话,像格印一般深地留在自己的记忆里,永远也无法消失——“将来,你一定要找到一个真正会疼你的人,俩人相互扶携走完一生,不要再像你爸妈那样……”所以,为了外婆,为了外婆最后的心愿,她一定不能放弃那个曾经对她说出“心疼”的男子——她要去找他!
但是,在这之前,她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去做……她乘车来到了这个不久之前曾伤害过自己的地方,这个她曾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来的地方。可是今天,她却不得不到这里来拿一些她应该得到的东西——她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走到那扇黑色的大门前,她稍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狠下心摁下了旁边的门铃,然后,站在外面,等着里面有人出来为她开门。
不一会儿,里面响起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接着,门从里面拉开了。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从里面探出了头。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明显地吃了一惊:“怎么是你?”“怎么是你?”她想起了同样的话——她上次来这里,那个女人开门看见她的时候,也是说了这几个相同的字。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然而他的脸上已经现出了愧疚的神情——为他上次失手扔过来的酒瓶为她额头上隐约可见的伤疤?
她不知道,只是在心里冷冷地笑着。
他可能也觉得自己刚才失口说出的话有些不妥,于是突然很客气地请她进屋:“快进来吧,外面冷!”
他对她说。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然后在嘴角挂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线,平静地对他说:“我是来拿钱的。”
直接到不需要任何拐弯抹角。
“哦,哦,好的!你要多少?”说着,将自己衣兜里装着的钱包掏了出来,递到了她的面前,“这些够吗?”她接过他手中的钱包,打开,从里面抽出所有的百元大钞,然后又将钱包递还到了他的手上。
“够不够?”他接过钱包,又问她。
“还有吗?”她神色冷漠地问。
“有,有,我这就给你拿。你先进屋坐一下!”
他的态度与之前大不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额头上的伤疤还在提醒着她,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的愧疚的话,她一定还会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不用了,我就在外面等!”
她面无表情地说。
“那好,我进去给你拿!”
接着着,转身走进了屋子。不一会儿,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沓崭新的钞票。
“给,这些都给你!”
他边说边将手里的钱递到了她的手中。她接过那些钱,默默地装进了自己包里,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要离开。
他的手却伸了出来,轻轻地碰触到了她额头上的伤疤:“还疼吗………”简短的个字还没有说完,她的头就本能般地从他的手下闪开,然后,她低下了头,转身离开只有他伸出去的手,还愣愣地僵硬在半空中,在这个秋日的傍晚,他突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他站在门边,看着那个女孩越走越远的瘦削的背影,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曾经的那个小女孩,已经在漫长的孤独中学会了一个人倔强而又任性地成长,如同阴暗角落里不经意间长大的杂草,卑微、脆弱,却又有着惊人顽强的生命力……几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