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茉

    小茉的视线一直落在落地窗外面的街道上，左手里的小勺在杯子里轻轻地搅拌着。一旦安静下来的小茉，马上会变成另一个人，尽管一秒钟之前，她还是那样快乐，似乎拥有人间所有的幸福；然而，现在，安静的小茉却完全不同：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睛里刚才还在闪烁着的光芒已经消失，整个人在此时突然黯淡下来。这个时候的小茉是小天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嗯 小茉…”小茉的视线被他的声音吸引了过来：“什么？”她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不过，和刚才那些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同，很明显，她现在笑得很勉强。

    “其实——”小天想着到底要不要说，稍微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其实，刚才的你，真的很讨人喜欢！所以，你可以试着就那样去和其他人交往，人际交往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我知道——”相里茉很快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不想那样做而已。”

    “为什么？”小天感到她的话很难理解。

    “因为……”小茉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杯里的奶茶，继续说道：“那样太累。他们总是不停地问这问那，东问西问，很快就会问到你的个人情况，我最讨厌回答那样的问题。所以，干脆就不和其他人交往，那样才能过得快乐一点。”

    小茉回答得很坦然，可是，小天的心底却涌上一股暗流，小心翼翼地淹没了心底的明朗。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小茉的语气比刚才明快了一些，不过，小天知道她说这个，其实是为了转换话题——她经常这样做，很蹩脚地扯换着另外的话题。

    “说吧！”

    小天很识趣地配合着她，假装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感兴趣。

    小茉却没有马上开口，她低下头笑了笑，用小勺子在杯子里搅拌了半天，然后才抬起头来——小天发现，小茉的脸此时已经没有缘由的涨红了。

    “到底什么事？”小天催促着她。从小茉现在的表情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件好事。

    小茉又是笑了笑，笑容里有掩饰不了的甜蜜和羞涩。她极不自然的理了理耳边的头发，然后轻轻咳了一下，才终于开了口：“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了……一个家伙…·…”就在瞬间，小天的头脑一片空白，心跳似乎也漏掉了几拍，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恢复过来。他的脑子里全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她刚才，真的说过，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然而，她只是端起了杯子，一小口接一小口地喝着杯中的奶茶，掩饰着内心不安的羞涩。

    “怎么不说了？”他故意用很平静的语气问着她。

    “你半天不说话，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在意，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放下杯子，抬头看着他说。

    “没有啊，我只是……”小天想要解释，可是小茉已经不再听他说话，而是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站起身来，走到了柜台前准备付钱。

    小天马上赶到前面，拉过小茉，自己抢先付了钱。

    “你干什么？说好了我请客……”推门出去的时候，小茉在后面不满地抱怨着。

    “下次吧！”小天边说边将背包甩到肩上，然后，跨上了单车……直到俩人经过了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小天才终于鼓起勇气，想从小茉口中得到刚才自己一路上一直在猜想着的那个问题的我答案，于是故作轻松的问身边的相里茉：“你刚才说的喜欢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我认不认识？”小茉侧过头来看了看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下，然后突然加快了车速，飞快的向前方冲去。小天在她身后愣了愣，很快却又低头笑了。之后，他也加快了车速，向飞奔在前面的小茉赶去。

    两个年轻的身影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追逐在秋日的夕阳下，直至消失在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里……她化好了妆，拉开门正要走出去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本不打算去接，然而电话铃声却不依不饶地持续响着，丝毫不肯停下来，她只得又退了回来，关上了门，走到桌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今晚有演出，我马上来接你，你赶饮备一下。”

    说完，不等她回答，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耳边只有刺耳的“嘟嘟”声响个不停。

    她真的不想再去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那样的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实际上，她很讨厌那样的生活。可是，在现实面前，她所有的喜欢或者讨厌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事实是，她不得不为了那份微薄的酬金而出卖自己的喜恶，所以，当楼下那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传到楼上时，她还是迅速地下了楼，来到了那个女人的面前。

    那个女人其实并不算很老，可是她的妆总是太浓，太妖艳，反而使自己看起来老了好几岁。她让她叫她姐，于是，她就在她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后加上了一个“姐”字，叫她兰姐。

    此时，兰姐站在一辆出租车前面，借着路边昏暗的灯光，正对着一面小镜子抹着口红，看到她下了楼，兰姐收起镜子放进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替她拉开了车门，看着她坐了进去，然后自己也上了车。

    出租车穿行在被五彩的灯光晕染得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满眼尽是这个城市里弥漫着的糜烂的繁华，如开在罪恶之地的罂粟花朵，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妖娆气息。在这种氛围下，她的眼底升上来一层迷离的光芒，看得坐在她身旁的兰姐一阵紧张。

    “上次的事情··”兰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态度。

    “今天去什么地方？”她打断兰姐的话，很直接地问道。

    “你放心，这次绝对安全，不会再有上次的事情了！”兰姐急忙向她保证。

    “恩！”

    她随口应了一句。

    “上次那个什么老板也真是，看起来还挺斯文的，没想到……幸好没事，你那两耳光算是轻的，换了我，我让他那晚只能爬着回家……”兰姐在一边自说自话，说了半天，才发现旁边没人回应，往旁边看去，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车窗外，一个人安静地发着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然而突然，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一旁的兰姐见状，一时也慌了手脚，以为是自己刚才说的那通话才让她成了这个样子，于是赶忙住了口，陪她一起安安静静地坐着，直到出租车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前停了下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擦干脸上的泪痕，打开车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