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钞
我愣住，仔细一看，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条款下方，有一行比蚂蚁还小的字体。
大概意思是，合同一旦签订，终身生效，不的违约，否则赔偿违约金十个亿。
我一脑门冷汗。
咱就是个区区打工仔，送个外卖赚点糊口钱而已，要是赔得起你十个亿违约金，谁还稀罕来送外卖？
这绝对是霸王条款！
不对，这就是儿戏，就是扯淡。
我冷哼一声，瞥了胖子一眼，直接脱了制服删掉app走人。
“走啊，回去歇口气也行，怪累的，主要是心累。不过有单你还得来啊！忘了告诉你，删app是没用的！”
我都走出门了，这家伙呱噪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嗡嗡叫呢。
开啥玩笑？就看你那个补充条款，也知道这就是诈骗集团。
十个亿，十你妈！
我都走老远了，他还在我身后叫唤：“你迟早会回来的！”
回你妈！
我气呼呼地回到出租屋，心里倒是痛快了，推开那扇薄薄的、连偷油婆都挡不住的门，心里却又惆怅万千。
这么高工资的工作，就这么丢啦？
转念又骂自己没出息，好了伤疤忘了痛，那房子多恐怖啊！
我租的是一间很典型的城中村单间，几乎是羊城最便宜的那种，房租每月350，10几平米，进门就是房间，走到底是厨房和厕所，推开窗户就能知道对面楼今天吃的是什么。
家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床，唯一的电器就是灯泡。
我刚到羊城没多久，连电风扇都没来得及买，锅碗瓢盆也都是上任房客留下的。
交完这个月房租之后，我身上也没几块钱了，必须得马上找到新的工作才行。
躺到床上，我打开手机，准备在69同城上找一份新的工作。
打开软件，滑了两下，我觉得哪儿不对劲。
退出去，仔细一看桌面，大吃一惊。
怎么那个归途app还在手机里？
我可是分明记得，从胖子办公室发完脾气后，很硬气地将软件删掉了。
“卧槽，流氓软件蛮？”
又删一次，这次特地在记事本上记录了删除时间，删完仔细检查手机，这才放心地去找工作。
69同城看了一会儿，发了几个应聘邮件出去，我便开始听小说。
听着听着，突然有敲门声。
我放下手机下床去开门：“谁啊？”
会有谁来呢？
在这座陌生城市里，我并没熟人。
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
短发，黑衣黑裤黑靴，她不热吗？
除了衣服穿的有点多，她身材也很辣，曼妙的s型曲线，还有波澜壮阔，直击眼球。
我愣了愣，赶紧拿出十二万分的礼貌问：“请问找谁？”
“你叫李远？”小姐姐声音听起来像雪山冰泉，冰冷却甘美。
“嗯，你……”我本来想问你怎么知道以及你叫啥，结果她干脆利落地打断我的话，直接塞给我20元钱。
钞票是旧的，上边还有谁写的一个名字，叫什么芳。
“这是我借给你的，记得还我。”
说完就施施然离开。
我看看手里的钞票，再看看她的背影，傻眼了。
“喂，虽说我很缺钱，但没打算借你钱啊！你回来，回来！”
我去追她。
小姐姐再漂亮，我也不会忘记当初爸爸妈妈交代的话——李远啊，你这辈子绝对不能欠债知道不？
欠债，是要死人的！
可我追不上她，她走路轻飘飘，好像在行云踏雾。
一过楼梯转角，就消失不见了。
我追到楼门口，一脚踏出去，目瞪口呆。
阴惨惨的天空，乌云盖顶，不时电闪雷鸣。
眼前的街道一片漆黑，闪电劈落，亮的地方到处都是行走的丧尸。
他们发出低吼声，慢吞吞地在街道上行走，寻找食物。
我给吓傻了，这特么是什么世界？
羊城就是这样吗？
我这是在做梦吧？准备掐自己一下，一不小心踢到旁边的垃圾桶。
咣当一声，我心想糟了。
果然，丧尸们的吼声停止了。
轰隆隆！
咔喳喳！
闪电劈落，又一次照亮街道，我看到一帮丧尸呼啦啦忘我地冲过来。
我吓的嗷一声叫，直接跳起来。
砰！
脑袋狠狠撞到什么上，疼的我眼冒金星，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床上。
“原来是场梦！”
我松口气，擦掉额头的汗水，起床准备去洗把脸，喝点水。
站来后，一张纸从我身上飘落。
我低头一瞧，倒吸口冷气。
这不是那20元钱吗？
旧旧的钞票，上面还有个三个字的名字，某某芳。
“我……日！”
梦里的钞票，怎么带到现实了？
我脑袋一阵阵的麻。
不愿意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那张旧旧的20元钞票，它分明安静地躺在我脚边。
我哆哆嗦嗦捡起来，想着刚才那个梦。
梦里那个女孩说啥来着？
我借她钱了。
特么的，老子就这样莫名其妙欠债了？
恐惧和愤怒撕扯着我。
我点了根烟抽着，心却慌得很。
下意识打开手机，赫然发现归途app还在桌面。
app图标瞪着个驴蛋般的绿眼睛，尽是嘲笑。
我这么坐了一夜，翻来覆去删除归途，它总是在下一秒出现。
这使我意识到，真的不妙了。
我不太清楚这个app、胖子，还有刚才那个梦之间有啥关系，但肯定不是好事。
这个陌生的出租屋，也自带坟场效果，感觉快把我埋葬了。
几乎这样熬了一整夜，最后我也不删了，打开那个app仔细看。
突然发现，昨天完成的那个订单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请外卖员尽快完成本单，否则将从工资中十倍扣除。
“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搞什么啊！十倍，是74800吗？卧槽，老子才送一单，工钱没拿到就要倒欠钱了？”
我冷汗淋漓，坐在屋内不知所措，一夜抽完2包烟。
好容易熬到天亮，我打开门冲出去，晨曦洒在身上的那一刹那，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不行，我得去查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