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到极致，爱会失望
从那天晚上起，黎初就再也没在王府见到过刘嬷嬷，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每一个人都心照不宣，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拔去。
从那天晚上起，黎初才真正见识到李昭言的手段和实力，她只是随口一说，他甚至都不问她原因，就可以让一个人消失的干干净净。
黎初改变了计划，既然老天给了她和公主一次机会，她为什么要忤逆老天。
梅花宴已经过去半月了，十五这天，黎初不用去老夫人院里问安，却依旧早早就起来了，丫鬟照旧拿来了素色的棉衣，黎初瞧了一眼，摇了摇头，丫鬟换了很多件，黎初都觉得不满意，细细想了想，都太素了。
黎初下床，亲自去衣橱翻了翻，一件石榴红绣并蒂莲的披风入了她的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披风拿了出来“就这件吧”。
屋里的丫鬟们都愣住了，平日里王妃最讨厌红色了，今儿是怎么了。
梨云正要像平常一样帮王妃梳发髻，被黎初打断了“今天不梳单髻了”
梨云按照王妃的要求，先是将头发扎两个马尾，然后左右挽起来，鬓角处随即弄下几缕碎发，搞了个八字刘海，又把平日里自己搞出的蝴蝶结固定在发髻中间，简单俏皮的公主头就完成了。
丫鬟们看着这新款发型都惊艳了，没有华丽的头饰，却依旧看起来高贵优雅。
素色的暗花袄配石榴红的披风，让她的气色都好了不少，看着外面还在飘着雪花，端着鸡丝粥尝了几口“王爷最近常去扶桑院吗？”
梨云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说罢，无妨”黎初放下鸡丝粥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梨云。
“扶桑院仗着王爷的宠爱，已经领了别的院子三份的炭火了，还是最好的那种，其他院子面上不说，但私底下也会说王妃管家无方。”
“徐姨娘身子弱，多领也在常理之中，其他院子的要是有怨言，就在后花园的亭湖里泡上一个时辰，自然也可以多领。
至于质量，以后每个院子里都可领最好的煤炭，这点钱王府还是拿的出的，免得被旁人听去了，再驳了王爷的颜面，按我原话传下去”
梨云点了头，便吩咐丫鬟去各院传话了，
黎初将门推开，一阵北风呼啸而来，虽然有披风挡着，但对她而言还是有些凉，轻咳了几声，梨云就将门关上了“王妃，这些日子北风大得很，还是别出去了”。
黎初点了点头，也不想为难自己“和沙棠轩的谢美人说一下，最近身子弱，就不能去她那喝茶了”。
梨云点着头，吩咐了下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黎初“王妃，那次刘太医说您小时候染过很重的风寒，是为何呢？”
黎初放下茶杯“有酒才有故事”。
梨云无奈，给她烫了一壶梅花酿。
黎初浅尝了一口，身子瞬间暖和了很多，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梨云坐下了。
黎初自然是不知道公主为何留下的病根，只好讲自己在孤儿院时的事情。
“七八岁的时候，也是像这般冷的天气，在结满碎冰的池塘里救了一个人，那时本来就得了风寒，身子骨还很弱，就一下子被寒毒入体了”。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整个人舒服的不得了。
此时的王爷就站在门外，听完黎初的故事后，眼里生了层阴霾，七八岁，在结满碎冰的池塘里，救了一个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推门的手收了回来，转身出了院子。
三日后的傍晚，李昭言正在扶桑院给徐婉莹讲着故事，门外传来林陌的声音。
李昭言轻抚着徐婉莹的额头“莹儿乖，我有事要处理，明日再来给你讲故事”。
徐婉莹最聪明的就是这一点，从来都不死缠烂打，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些埋怨“那王爷明天可要来哦，别像上次一般再哄骗莹儿了”。
声音软软的，正好打在了李昭言的心上“本王这次说话算话”。
出门后，脸上的那一抹温柔完全消散了，压低着声音“说”。
林陌将查到的事情都如一禀报，李昭言的眼中蒙上了一丝阴霾。
他从来不相信巧合，这世间的巧合多半都是人为的，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扶桑院“把赵太医叫来”。
正在悠闲的喝着梅花酿的黎初还不知道，自己当年的见义勇为，已经打破了这看似平静的局面。
突然房门被打开，黎初知道李昭言不喜欢酒，见他来了手忙脚乱的要将酒藏起来，可是瓶子太烫，一不小心就打翻了，酒香迅速侵占了整个房间。
李昭言掩着鼻尖皱了皱眉，低头看到她手上红了一片，眼中升起无奈，舌尖剐蹭了一下后槽牙“啧，蠢死了”。
面上不耐的拿起桌上的手帕去外面装了些雪，敷在了烫伤的地方。
冰冰凉凉的感觉迅速替代了火辣辣的痛感，黎初有些心虚的低着头不敢出声。
李昭言故意用手碰了一下，黎初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豆大的眼泪已经在眼角打转了。
李昭言放下裹着手帕，从药箱里拿出药膏，雪白的药膏抹在手上就变透明了，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李昭言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才发现她竟瘦的可怜，自然也收了力道“以后少做亏心情，免得害人害己”。
黎初低着头不敢看她，她最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为何又要警告她。
李昭言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将她拥进怀里，拇指轻抚着她的脸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很柔声的在她耳边喃呢“黎儿，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好吗？”
黎初身体一僵，她现在看不到李昭言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要听小时候的事情，她哪里知道公主小时候的事情啊。
“臣妾小时候就生活在宫里，也没什么有趣的事”黎初打着马虎眼，希望可以糊弄过去。
李昭言语气虽然没变，但是墨眸微眯，冷光闪动，墨眸好似深不见底的古井，散着凉意，不过黎初现在看不见，也不敢转头看。
“一直生活在宫里，就没有出去玩耍过吗？比如秋闱之类的”李昭言耐心的问着，就真的好似和她谈心一般。
黎初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像在黎国时一般说谎，这样如果他去查，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在我及笄的前三天，从屋檐上摔了下来，昏睡了很久，醒来就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李昭言的语气并没有变“黎儿怎么这般调皮啊，没关系，那本王就给黎儿讲一讲本王小时候的事情”。
李昭言很有耐心的给她讲述着那极其刺激的童年生活，黎初不敢想象，她觉得她自己的童年就够惨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人更比一人惨。
黎初突然圣母心泛滥，转头两只白嫩的小手附在她的脸上，眼中的深情好似快溢出来一般“王爷，好在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坏人被打跑了，王爷就没遇到过好人吗？”。
也就是这一句嘴欠，让黎初后悔莫及。
“好人？有啊，在我十四岁时，那年秋天格外的冷，早早就下起了雪，连河面上都结了一层碎冰，我为了躲追兵，点进了河里，满身是伤的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爬上来了，就在我准备迎接死亡时，被一只稚嫩的小手拉住了，还不及看清脸就昏了过去”。
黎初抚摸着他的脸僵住了，这不就是梨云给她讲的徐姨娘的故事吗？所以说来说去，还是绕到了徐婉莹那里。
“不过好在我找到了她，她因为我体内染了寒毒，她是我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再让她受委屈，所以，黎儿，你懂本王的意思吗？”
李昭言很温柔，提到那个人时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柔光，就好像黎明时的太阳，洋溢着希望。
黎初缓缓收回了手，也收回了那不值钱的圣母心“臣妾明白，臣妾不会去招惹她，，她的用度也都是最好的，如果她想要，臣妾的位置也随时可以给她”黎初眼中多了失望，合着跑这来给她讲故事，就是为了警告她的。
“黎儿又在说气话了，是在怨恨本王吗？”王爷拇指轻抚着她的脸颊。
“黎儿不敢僭越，被偏爱的才会有恃无恐，黎儿知道自己的位置”
弘阳殿中，李昭言消化着黎初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林陌，在我提到救我的人时，王妃没有一丝表情。
可我警告她别动莹儿时，她的眼中多了丝失望。
她和梨云讲着小时候的故事，却和本王说受伤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她是在怪我吗？”。
“上次试探过后，她好像做什么都变得小心翼翼了，没有大婚那天可爱了”王爷喝了一杯梅花酿，明明很烫，心里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
林陌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不过还是从中挑出了重点“王爷，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小时候我问母亲为什么恨父亲，她爱到极致，才会失望。
“有爱才有恨，有爱才有失望”李昭言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