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堕胎历来犯杀戒 别拿因果赌未来
胡二佬知道女朋友阿珠怀孕时,已是宝宝有了近两个月的事。
胡二佬和阿珠虽然都是湘西人,但之前双方没有过交集,互相并不相识,他们是在广东一个工厂里结识的。
同是打工人,又是同一个地方人,这种社会身份的标签和地缘的亲近感,再加上,都是未婚同齡人,这么多机缘巧合,很快使他们走到了一起。
那段时间,阿珠孕期反应很激烈。一整天总感觉头晕乏力、倦怠嗜睡、食欲减退,不能闻油腻味和其他气味,否则动不动就要反胃呕吐。
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胡二佬此时的心情,却是非常复杂的,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地是,作为一个无文凭无技术无特长的30高龄农村娃,眼看着要步入“光棍男”的队伍,却突然得到了上天的垂青,不但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接着有了自己的亲骨肉,高兴得连做梦都差点笑醒。
担心的是,阿珠曾把和胡二佬在一起的事,告诉过娘家人,娘家人发话:出门在外,注意保护自己,男方没有10万的彩礼钱,休想结婚。
这一条态度坚决的“硬门槛”,让胡二佬失眠过多次,一方面,他与女朋友阿珠确实是真爱,他心里曾暗暗发誓,就算眼前这个女人从此残废,什么都做不了,他会一辈子心甘情愿好好供养她,决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吃一点苦。
另一方面,对有钱人来说,10万块的彩礼钱,可能并不算多,可对于他和阿珠这种无文凭无技术无特长的“三五”普通打工者来说,目前的这个金额,却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每个月也只能赚个三四千块,刨去高昂的房租和生活费,已是所剩无几,先别说买房买车,光是赚满这份彩礼钱,都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放在以前,还可以往后拖一拖,可现在,阿珠有了两个月的身孕,继续拖,已不现实。
一是对阿珠不负责,二是对阿珠娘家人不尊重,对自己深爱的女人这样做,将心比心,胡二佬是于心不忍的。
时间既不能往后拖,想结婚又不够彩礼钱,胡二佬左思右想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不知是哪根脑路搭错了线,最后心一横,竟对着阿珠说:“退也不行,进也不行,更不想让你夹在中间难为人,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把这孩子做掉吧,只能怪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这样吧,我们一起请半个月假,买一些打胎药,我带你回我老家,一边打胎,一边静养,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因打胎营养跟不上”
还没享受到初为人母的喜悦,马上就要跟肚子里的孩子骨肉分离,阿珠默黙听完后,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双手捂脸,泣不成声。可一时也没想到别的办法,也只能先如此了。
胡二佬共两兄弟,他是老二,还有一个哥哥,早已成婚,生有一个小女孩,三口之家,在另一个城市谋生。
把大儿子的婚事忙完,父母现在最操心的重头戏,就是胡二佬的婚事。
说是操心,其实也操不了什么心,要家产没家产,要金钱没金钱,基本属于帮不了什么实质性忙的瞎操心。
没办法,明知是瞎操心,还是忍不住白天黑夜一有空就瞎琢磨这事儿,这也许就是中国式父母的通病。孩子到了一定年龄后,还没有结婚,就说明这页书还没翻过去,任务还没完成,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这次看到二儿子突然带着女朋友回来,以为是商量结婚事宜,可把老两口高兴坏了,心想,最大的一桩心愿,终于快要实现啦!
一开始,胡二佬怕扫父母的兴,便没敢告诉他们此次回来的真实目的。
吃过晚饭后,在父母的一再逼问下,胡二佬知道瞒不住了,便把两人如何认识的,女方家长的要求,自己打工的情况,回家打掉胎儿的打算,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的全部和盘托出。
父母安安静静地听完后,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天没有说话。
终于,还是母亲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她抬头望着胡二佬和阿珠,问道:“你们两个知道打胎对身体的影响吗?”
阿珠没有急着回答,胡二佬却抢着答道:“不就是类似坐着小月子吗?这有什么啊,阿珠打胎期间,我来照顾她,一天给她杀只鸡,好好补充哈营养”
“你懂个屁!”母亲看了看胡二佬,打断了他的回答,继而将头偏向阿珠,看着阿珠说道:“孩子啊!阿姨年轻时,干过几年赤脚医生,我给你说说打胎对一个女人身体的影响吧!”
“打胎,对女人的伤害是非常大的,一般来说,人流的危害分为近期和远期的危害,近期危害包括:很有可能会发生子宫穿孔,而一旦发生子宫穿孔,麻烦是非常大的,会引起大出血,紧急抢救若不及时,会危及生命的。其次,还有可能会造成生殖系统的感染,一旦感染严重,可能会造成宫腔积脓,甚至要切除子宫,就永久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远期危害就更多了,包括宫颈的机能不全,会引起早产或者流产;子宫内膜或子宫肌层的损害,会出现宫腔的粘连,引起月经量的减少;还有一些并发症,如宫外孕或者不怀孕,反复有痛经的情况。如果以后怀孕,可能会出现早产、流产、死产以及前置胎盘等情况”
末了,母亲继续补充一句:“孩子啊,你们还年轻,有很多事,你们现在还体会不到,阿姨活到这把年纪,见过太多年轻时任性,成熟后后悔的案例,你们要考虑清楚啊”
自从听到二儿子说此次回来,是为了给准儿媳阿珠打胎的,本来一开始很高兴的父亲,脸色瞬间变得很严肃起来,耐着性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起话来:
“我不懂那些打胎的详细知识,在这里,我只说两点因果常识”
“第一、不管是药物也好,还是注射也好,还是动手术也罢,一旦决定打胎引产,那么,这就是一场实实在在谋杀,而且是非常残忍的谋杀。你们完全可以用脑袋想像一下:一个好好的小生命,在只有老鼠般大小的时候,不但没有迎来他最亲的人爱护,相反,这个世上他最亲的人,却必须要他死去,而且是最残酷的死法:要把他的手脚,活生生弄断;再把他的脑袋,一块块夹碎”
“你们想想,一个人的内心,要有多残忍,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残酷的死法?”
“第二、关于孩子和父母的关系,我一直相信下面这种说法:一个神识来投胎,是与你过去人生中,有着极厚的缘分,这既是自己的选择,也是上天的安排。佛讲有四种缘才来投胎:报恩、报怨、讨债、还债。如果没有这种关系,他是不会到你家来投胎的。”
“打胎,历来就属于犯杀戒,是五逆罪之一。孩子若是报恩来的,还没出生,你堕胎把他杀了,那么,恩就变成了仇,下一次再来,他是来报仇的,而不再是报恩。孩子若是报怨来的,还没出生,你就杀了他,那么,就属于,旧仇未报,又添新恨,怎么得了啊?”
“不要认为,这些都是专门吓唬人的传说,这世上,堕胎后的因果报应还听说得少吗?”
“有多少人,因为一次堕胎,而造成终身生育困难;又有多少人,因为年轻气盛不信邪,多次打胎后,造成感情波折,财运低迷,事业不顺,家人受害等一连串影响,这些恶果是很可怕的”
也许是孩子们的决定太过草率,也许是因为急于让孩子们知道打胎的恶果,父亲不管他俩听不听得进,一句接着一句,把心里的话,全部讲完了才作罢。
母亲的“打胎生理影响课”,父亲的“打胎因果常识课”,犹如两声惊雷,把胡二佬和阿珠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在城市里司空见惯的“无痛人流”,在眼前的这对农村老人眼里,竟是那么的恶贯满盈,十恶不赦。
仔细想想,其实也对,这世间,有多少事,能逃得过因果的循环定律呢?
等二儿子和准儿媳阿珠稍稍回过神来,父亲又接着发言:“根据你们俩个刚才讲的情况,我想这样安排,你们看好不好”
“一方面,你们把买好的打胎药,赶紧给我仍了,仍得越远越好。大人原来不知道你们的打算,也就罢了。现在大人知道了你们年轻人荒唐的打算后,若还不及时制止的话,那么,我和你妈便成了无德的老人,这样的老人,是迟早要受到天遣的。我们不想当这种无德老人,所以,我们有责任有义务必须制止这种行为”
“另一方面,关于彩礼的事,将心比心,比入良心,哪家的孩子,都不是一碗米两碗米养大的。父母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眼看着终于把你养大了,现在刚好可以挣点钱时,还没来得及孝敬父母,却又要谈婚论嫁了,无论怎么说,娘家人的这点彩礼要求,其实一点也不过分”
“只是只是怪我们家太穷了我们这做父母的没本事让你们跟着为难了唉但是,你们放心,我会拉下我这张老脸,尽全力去向亲朋好友们去借;若实在借不到,就去银行贷款;若银行贷款也不行,那就直接去借高利贷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不受到伤害”
看着以前口才极佳的父亲,此时说话却变得开始有些结结巴巴,平素来极有孝心的胡二佬,心里一阵阵难受。
都说养儿能防老,这哪里是防老啊,简直是杀老啊,俗话说,人在穷困潦倒时,一分钱都能逼倒英雄汉,现在可是整整的10万元,更何况,逼的对象不是英雄汉,而是一个天天在土里刨食的庄稼老汉,可想而知,这份压力有多大,若是心理不强大,足以把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逼进死胡同。
“不行,结婚是我们自己的事,双方父母把我们辛辛苦苦养大,其实,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若为了我们的所谓幸福生活,而几乎把父母逼成疯子,我们一辈子会良心难安的,也不可能得到幸福的。所以,我想我们再和咱爸咱妈商量沟通下,彩礼的事,能不能少一点或缓一点?如果你实在不好讲,那么我愿意跑去你家,跪在地上求他们”
胡二佬真诚的行为和话语,让阿珠很感动,她决定试着再和爸妈沟通下。
她相信自己的父母不是那种势利的人,父母一开始嘴硬设门槛,也许只是担儿女儿遇人不淑,那是保护女儿的一种方式罢了。
当胡二佬一家老小,准备借高利贷保孩子的事,传到阿珠娘家人的耳朵后,阿珠娘家人终于松了口:“看来,这是一户比较靠谱的人家,这样吧,他们能拿出多少算多少吧,借高利贷就完全没必要了”
准亲家和准岳父岳母通情达理的让步,让胡二佬一家很是感动。
父母当即和胡二佬约法三章:
一、必须永远记住你岳父岳母的恩情,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人家并没有为难,这份情,值得用一生去报答。
二、照顾到我们的实际情况,别人虽然松口了,不再设硬性经济门槛了,但我们要知道好歹,也要尽全力去凑这个彩礼钱,这既是自己的一种态度,也是是对方老人的一种心里安慰。
三、这事情从一团乱麻中,最后能顺利解决,阿珠是我们家当之无愧的功臣,从今以后,她既是你的老婆,更是你的贵人,一辈子要好好善待她。
八个月后,瓜熟蒂落,一个白胖胖的小子,终于如约来到了这个他差点就来不了的世界。
说来也怪,这孩子从小对两个人最显得亲热:
一个是他的爷爷,就是那个扬言“去借高利贷也要让这个无辜的小生命不受到伤害”的人;
另一个是他的姥爷,就是那个对彩礼松口“他们能拿出多少算多少吧,借高利贷就完全没必要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