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坚持中午出殡 晚上收到托梦
当一个人参加葬礼多了，就不难发现一个规律：关于出殡的时间，大部分地区都会选择上午，也有少部分地区选择下午，但是，一般都会避开中午或者晚上。
这世上，偏偏就有一些天生头长反骨的人，四十多岁的“朱哈宝”就是这类人。
“朱哈宝”其实并不哈，就是特别喜欢和人抬扛。你和他讲约定俗成，他和你讲开拓创新；你和他讲遵循祖制，他和你讲破除迷信。
这天，村里的几个半老光棍们又聚在一起扯卵谈，七扯八扯就扯到关于死人出殡的时间问题，其他人都认为：避开中午或者晚上，老帮子人这么传下来，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朱哈宝”偏不这么认为：“鸡儿个道理，都是一些胆小的跟风虫，难道选择中午或者晚上埋，就会垮天吗？我卵都不相信！”
其他几个人也不服气，就故意将他军：“朱哈宝，你不相信不要紧，打话平伙谁都会，你若真有种，我们就来打个赌，等你老巴式（父亲）百年归寿那天，你就选择中午出殡，我们帮你抬棺来，哪个做不到是杂种，你敢不敢赌？”
“有卵不敢赌的，赌赢了怎么办？”这种场合，一向以绝不服输的“朱哈宝”，此时怎肯服软。
“你若真敢这样做，我们几个人情愿一个个从你卡档底钻，绝不反悔！”
一场“约定俗成和反约定俗成”的赌局，就这么定下了。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一场大病后，“朱哈宝”的父亲离开了人世，终年76岁。
喜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到。这是农村同寨人的规矩，当年和“朱哈宝”打赌的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自觉前来帮忙。
趁着闲暇的空档，几个当年打赌的人，就半开玩笑半当真的逗“朱哈宝”：“老朱，当年的赌局还算数不？我们可不想得罪朱老爷子，你现在只要讲声当年的赌局不算数也可以，不过，记得今后在我们面前少吹牛就行，嘿嘿”
一向好强的“朱哈宝”哪里肯这么快就低头认输，忙拍着胸脯保证：“作数，当然作数，我老朱什么时候输给过你们？”
“既然作数，那我们现在就一起去告诉道士先生，叫他们提前安排好出殡时间。”几个人看到“朱哈宝”此时还在嘴硬，就跟着一起起哄。
“那去就去嘛，我老朱还怕你们几个屌毛不成？”“朱哈宝”尽量装着无所谓的态度。
“什么？定在午时出殡？”几个道士听到这样的决定，顿时呆住了。
主科道士更是一脸凝重地告诉“朱哈宝”：“你是孝子，这事开不得玩笑啊，你自己要想好啊！有些端没给你讲清，是我们的责任，但讲清了，你还是不听劝，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啊，这么多人可以作证啊，下面，我就给你讲讲我们这一行对出殡时间的看法”
“我们湘西这边，之所以选择早晨出殡，是因为早晨是新的一天开始，充满着希望，是祝福逝者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幸福快乐，同时，也希望逝者能够保佑家人的生活犹如喷薄向上的太阳一样，蒸蒸日上。再说了早上下葬气味小，方便人们进行下葬。”
“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午时三刻，是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刻，出殡通常要提前，在午时三刻前，要保证逝者入穴完毕，否则，就是对逝者的一种不敬。如果在午时才出殡，一切都迟了。”
“如果你还听不懂，给你讲个最浅显最难听的例子，你知道中国古代杀人为什么选择在“午时三刻”动手吗？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接近最正午的时候，阳气最足，可以冲淡死人的阴气，可以压制一切鬼魂不敢出现”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给我装神弄鬼了，我说午时就午时，信服这些卵牛鬼蛇神”其实，“朱哈宝”越听越发毛，为了不当面输掉这场赌局，他必须硬撑到底。
当孝子是很累的，葬礼前前后后的几天时间里，神经随时紧绷，要及时处理各种各样的问题，不断拜谢来来往往的客人，除此之外，还要随时跟着道士给逝去的老人磕头作揖。
大葬夜当晚，仪式搞到凌晨2点左右，基本告一段落。
想着明天午时才出殡，帮忙的村民们都没急，年轻一些的，三五成群，凑成一桌桌，玩牌，打麻将；年长一些的，一个个围在事主的火坑边，边天南海北地扯谈，边议论“朱哈宝”定的这个出殡时间，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从来没人这么干过。
几天来，连轴转的“朱哈宝”，哈欠一个连着一个，实在困得不行，懒得理会这帮闲汉，找个空铺，倒头就睡。
睡下没一会儿，便鼾声如雷，“齁——呼”、“齁——呼”，里屋、外屋、加堂屋，都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一声比一声响，像大海的波浪，一浪比一浪高。
大家听着这打雷般的鼾声，有的开着玩笑说：到底是身大力不亏，和鲁智深有一比。有的则露出同情的表情：做孝子累啊，一个人跳进跳出，操心这里，担心那里，事上坎后，估计得大睡几天，才能复原。
就在大家议论热烈的时候，“朱哈宝”的鼾声突然停止了，随即传来一声声大哭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男人哭声中，透着无比的委曲、伤感和凄凉
这一哭，倒把大家吓了一跳，要知道，几天来，当着大家的面，“朱哈宝”可是坚强得很啊，没有人听见他哭过一声，最多就是眼眶里有点血丝，可能偷偷哭过，但像此时这么大声而放肆地哭，还是第一次听到。
怕发生什么意外，众人忙起身向“朱哈宝”睡觉的房间涌进。
听见阵阵脚步声，迷迷糊糊中，“朱哈宝”忙坐起来，睁开红红的眼睛，忙问大家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要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卵大男人，白天都没看见你哭过，半夜三更的，却躲到房间里嗷嗷大哭，怕你出事，大家都过来看看”带头进门的人回应。
“朱哈宝”忙用双手搓了几把脸，擦去脸上的泪痕，讪讪地笑着自我解围：“哎呀，刚才做了梦，梦见我老头儿了”
在众人的一再追问下，他才说出实情。原来，刚入睡不久，就梦见他屋老头儿，面目狰狞地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天杀的逆子，你要让老子午时出殡？你把老子当杀人犯处理？午时三刻，艳阳高照，你想让老子魂飞魄散，飞灰烟灭？想当年，老子和你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就换来你这样的报答？老子这辈子竟究做了什么孽啊？"
说完这些，“朱哈宝”对着主科的道士和帮忙的人群宣布：“就按道士先生原定的早上时间出殡吧，不搞中午了，刚才被老头子骂死了，哎呀，我原来以为是迷信，看样子，这些东西，妈的，不信不行啊，差点被老头子吓死，我得赶紧到外面，给老头子磕几个头认个错去”
看着“朱哈宝”一前一后的态度大转变，不像是撒谎啊，这也太神奇了！这一次，轮到众人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