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公鸡充当替死鬼

    只要稍微有点社会阅历后，大家一定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如果一个地方淹死了人，如山潭、水库和河流，那么，有很大可能，不出三年，这个地方还有可能会淹死人，而且，会一直恶性循环下去。

    这是为什么呢？民间传闻的解释是：淹死的人，一般都是意外死亡，他们的阳寿还未尽，阴间里不收，所以就变成了阳间不要、阴间不收的孤魂野鬼。

    据说，这类灵魂，是投不了胎，转不了世的，要想投胎转世，必须要找到下一个替身，让新来的魂灵替代自己，才可超脱孽海，也就是俗称的替死鬼。

    下面的这个故事，就与这种传闻有关。

    湘西永顺县与张家界市相邻，两个地方山脉接壤处，有座山叫四明山，四明山周围山脚，散落着无数个小村庄，在这些小村庄的中间，有一个水库，叫“旱天潭坝”，多年前，它的主要用途有两个。

    第一个用途，当发生干旱天灾时，可开闸放水，用于灌溉周围的农田救灾，一直靠天吃饭的附近农田，自从修了这个水库后，每年的水稻产量，比以前稳定多了。

    第二个用途，每到夏天，这里是附近村民大人小孩们戏水玩耍的天堂。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利必有害，糟糕的是，每隔那么两三年，这个潭坝总要淹死一个人，有时是大人，更多的是小孩。不管平时怎么小心，意外该来时，总是出乎意料地发生。

    “旱天潭坝”的附近，住着这么一户人家：三代单传男丁，一对老年夫妇，只育有一子，儿子长大结婚后，生完第一个孩子后，本想再生个二胎，可几年过去了，无论两口子再怎么努力，都丝毫不见二胎的迹象。

    年轻两口子似乎有点气馁，但两个老人倒是想得开：一个就一个吧，总比没有强，只要孩子身体健健康康就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人要懂得知足。

    就是这么一户安贫乐道、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农户，上天似乎不但没降福，还将灾难一次次降临到他们头上。

    当年轻夫妇的孩子长到四五岁时，一向活泼好动的小家伙，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精神不振、面色苍白等情况，一开始一家人没怎么注意，等到后来，孩子开始动不动就出现流鼻血、牙龈出血的现象时，一家人才警觉起来。

    送到医院一检查，白血病，从医生的口中得知，治疗这种病，不但费用极高，还不一定能得到根治。知道真相后，一家人的精神支柱瞬间被击垮。

    天文数字的医疗费，对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去哪里筹款？就算举债治疗，治好的可能性又有多少？这些问题，一天到晚，从睁眼到闭眼，都在折磨着这家人。

    小男孩倒是很懂事，虽然他不明白患上白血病后意味着什么，但他从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愁容里，知道大人们一定遇上了比较难以解决的麻烦事。

    在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常依偎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的怀里，对他们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在家里，我天天看到你们笑，在这里，我偷偷看见你们经常都在哭。大家都不用担心，如果我死了，就叫爸爸妈妈再生一个弟弟，好好孝敬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医院的味道好难闻啊，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快回去好吗？

    半带幼稚、半带懂事的小孩子话，把一家人惹得不免悲从中来，他们一边紧紧搂着孩子，一边纷纷背过身去擦泪。

    在孩子的一再央求下，如果大人不答应，他每天就哭闹不止，坚持一个星期后，大人们终于答应孩子的出院要求了。

    出院后的小男孩，像是从囚笼中回归自然的小鸟，每天开开心心的和小伙伴们，漫山遍野的疯玩，回来后就告诉大人们，今天又和小伙伴们遇到了哪些新鲜事，玩了哪些好玩的游戏，好开心啊！

    一个月后的一天中午，太阳很大，天气很热，正当小男孩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找他回家吃中饭时，几个经常和小男孩玩耍的孩子，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他们：毛毛（小男孩的小名）掉进“旱天潭坝”去了，你们快去救啊！

    犹如一声晴天劈雷！炸得孩子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呆若木鸡，一秒钟后，孩子爸爸以射箭般速度，向前方跑去，孩子妈妈、爷爷、奶奶则边放声大哭，边

    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拼命奔跑。

    十来分钟后，等大家跑到事发现场时，发现已有附近的村民在河里开始打捞了，但他们一直没看到孩子的踪影。

    跑到边后，小男孩的爸爸，来不及脱鞋，来不及取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和劣质香烟，一边大喊“我的儿啊”，一边纵身跳进潭坝里，边放声大哭，边拼命拍打着水里的浪花。

    在帮忙打捞的村民，看到这情形，担心再出事，几个人连忙合力把他拉上了岸，好言好语安抚劝阻：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这个时候，你一定要稳住啊，你一倒，你这个家就真的倒了。放心，孩子的事，我们马上下水再去找，别再干蠢事了啊。

    几个人安慰完小男孩父亲，一个个在岸边深呼吸几口，又一个个扎进水里继续寻找。

    全部赶到潭坝岸边的一家人，此时的心情极度复杂，一边是对小男孩疏于看管而深深自责，一边对主动救人的多位邻居而感激涕零，在两位老人的带领下，一家人齐刷刷地跪在岸边，抢天呼地，哭的哭，喊的喊，听者动容，一片悲凉。

    也许是肚子里进水太多，浮力增加；也许是冥冥中听到了亲人肝肠寸断的呼唤，这一次，几个打捞的人，没费多大周折，就顺利地把小男孩提了上来。

    一番腹部按压和倒背吐水的方法用尽后，最后不得不承认，溺水时间过长，已无力回天了。

    一家人抱着小男孩越来越冰凉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久久不愿松开手，由于过度伤心，期间，他的妈妈和奶奶差点晕死过去，幸亏左邻右舍的村民帮忙救人，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

    小男孩的去世，对整个家庭打击太大了，一家人，整整三天，天天以泪洗面，滴水未进。

    男人毕竟是男人，多少还是坚强和理智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若不带头坚强起来，这个家还会出更大的事。便一个个轮流做父母和妻子的思想工作，劝他们想开点，孩子在世时，一家人并没有亏欠他，孩子带着绝症离去，对孩子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自从把孩子埋葬后，村民注意到一件很反常的事：孩子的爷爷奶奶，几乎每个月，都要往“旱天潭坝”扔一只大公鸡，扔鸡前，要把公鸡的双脚和翅膀捆住，让大公鸡自行淹死，嘴里还不停地念念有词：早投胎，早转世，早成人

    村民们以为老两口因痛失孙子，而患了神经病，怕进一步刺激他们，都不敢细问。

    直到有一天，有好心的村民实在忍不住了，就将两个老人的反常行为，悄悄告诉给他们的儿子儿媳，要他们多注意老人的行踪，以防不测。

    儿子儿媳听到后，并没有显得大惊小怪，反而淡淡地笑了，原来，并不是两个老人精神不正常，而是他们想打破“旱天潭坝”每隔两三年就要“收人”的魔咒。

    “老两口太了解痛失亲人的痛苦了，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人命是命，鸡命也是命，人命却比鸡命金贵得多，就自己琢磨出用鸡命换人命的想法，一是让自己孙子早点投胎转世；二是不想再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事件发生，就让自己的孙子，成为最后一个悲剧。”

    “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就由这两个老把式去做算了。”

    村民们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一下子就传开了，凡是认识他们两老的人，无不从内心更敬重他们。

    这世上的事，有时真是很奇妙，原来怎么努力也怀不上二胎的年轻两口子，一年后，他们竟轻松的怀上了，足月后，产下一健康男婴，足足九斤重。让人称奇的是，这孩子与先前溺亡的孩子，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不知是人们的警惕性提高了还是怎么的，反正，从此以后，“旱天潭坝”再也没有出现过“收人”的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