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表白
接下来的几日，又回到了正常的学习生活中。
许琦虽然那晚自我感觉占据了上风，但还是约不到林芸单独出来，心里自然想着多留几日再争取争取，无奈学校有事不得不赶着回去。只得依依不舍地给她留言告别，心道追女神之路漫漫，只能继续稳打稳扎了。
倒是贺钊飞，那日回去之后又彷佛人间蒸发了，也不知道都在干嘛。林芸心痒痒想知道，又不愿主动去问，朝安迪旁敲侧击：
“你的设计系列照片什么时候拍？”
“找felix的那个吗？这个周日。你一起过来吗？”安迪答。
林芸显得不太在乎：“哦，我看看日程表，有空再说吧。”
“正好我要找你。我发现了一家非常有创意的艺术工坊，下午放学后咱们一起去！”安迪像是想起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神秘兮兮地冲林芸眨眼，“我敢保证，你要是不去，会后悔一辈子。”
某些外国朋友说话之夸张，林芸已经习以为常。但她还是笑着答应下来，“没问题，我相信你的品味。”
真到了下课的时候，安迪却并不起身往外走。
“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先进去，我还有事，处理完了马上来。”
带着几分无奈，林芸只得先只身前往。
地方并不难找，穿过一条长长的涂鸦隧道，街边一个方头方脑、黑色盒子般的建筑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门上挂着花体的英文，“创意·未来·工作室”便是。
厚重的木门虚掩着，林芸轻轻推开，与外表立面的严肃端方形成反差，房间内的氛围温暖而柔和。日光通过玻璃屋顶，直直洒向底层的空间。
纤细的木栅栏、层叠的钢架板、条绒的落地帷幕，不同材料的使用将整个建筑分割成不同的空间，而不同光线的引入又赋予着每个空间独特的性格。顾不得去问安迪为什么还不来，不知不觉中，林芸往里走得越来越深。
走进一个安静的空间，突听到身后咔嚓一声，全场灯光暗下。
环绕在林芸身边的，是360度环绕的大型高清投屏，无比真切，恍若置身梦境。
蓝天白云，椰林树影，前方是一片辽阔的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远方海水浩荡。林芸望望脚下，自己彷佛正踏在质地柔软的沙滩波纹上，清风徐徐。海滩上蹲着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男孩，正低着头，拿着一把小铲子用力挖着沙子，他的身旁是砌到一半的城墙堡垒。
镜头慢慢地放大，孩子脸蛋的红扑扑的，鼻子和嘴巴精巧秀气，眉目的清朗让林芸猛得一惊。
她在媒体上看过他贴出来的童年照片。
真的很像。
这……不会……难道，真的是他？
轻柔的音乐徐徐响起，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画外想起，“童年的我，梦想着建造自己的城堡，梦想着做超级大英雄，张牙舞爪，调皮玩闹。”
光粒子顺着天花板缓缓流淌而下，点和线的转换幻化，进入下一个场景。天真的孩童成长为稚气的少年，站上了五光十色的舞台，举手投足散发着饱满的活力，唱跳着他耳熟能详的成名曲。
光影旖旎，置身缤纷的色彩间，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再次响起:“机缘巧合，我站上了舞台，唱歌、跳舞、表演，我不断努力，要做最闪亮的那颗星，成为了我新的梦想。”
跳跃的色点、灵动的线条、丰盈的画面，整个环境变成了绚烂的星空宇宙。伴随着激昂的背景音，一张张专辑封面、一个个角色形象，在空间中次第出现。大美宇宙，旋转流逝，从艺以来的历程成为星空中的一部分，在天地间纵情地遨游、飞翔，融为浩渺繁星中的一颗颗耀眼星辰。
我的天！这个家伙！
林芸心脏开始狂跳——这是谁制作的，又是谁安排了这么一大套东西！
场景继续变幻。却见浩瀚宇宙渐渐隐匿，幻化入时间的长河，一条闪着银色光迹的道路尽头，是一颗蜿蜒遒劲的苍天大树。树的根茎牢牢地扎进大地，汲取着来自土地的深厚养分，而树的枝桠，生长出缤纷美丽的满天繁花，又漫向空中散成朵朵美丽的云霞。
“知道我如此幸运，遇到了你。我的生命变得有了新的意义。你就那么横空出现，在节目里给我制作服装；你有那么活灵活现，摔倒在我面前又倔强地一骨碌爬起来。我抓住机会，跟你开始合作，都是好开心的回忆……”
一张张林芸跟贺钊飞团队一起的照片铺满墙面，林芸的心跳得像是要飞出来。在瑞士山坡上的携手共舞；年会的时候贺钊飞背着自己的照片呵呵傻笑，背上是羞愤交加的自己；还有很多大家一起的合影……
“我太骄傲了，也太粗心大意。我已经习惯了你一直在我身边，习惯你开怀大笑，习惯你跟我斗嘴，习惯你拼命地工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习惯性地在人群中找你；原来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林芸怔怔地望着四周，感觉自己身体渐渐变得越来越轻，如同置身梦里。
直到身边的光影渐渐淡出，那个在梦里思念过无数次的男人，在视线的最远处，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近。
“小芸，是我。我竟然那么傻，把你弄丢了……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机会，但我想现在还来得及。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跟我在一起？”
工作室里柔和的追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目光殷殷地注视着林芸，眼神灼热而又滚烫，努力探求着一个等待已久的答案。
几天前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跟许琦一番明里暗里较劲，她看在眼里，却不敢深想。如今终于收到这般炽烈的表白，林芸仍然有点不知所措：“我这是在做梦吗？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
贺钊飞目光温柔似水，张开大大的臂弯，把她一把揽入怀里，双唇轻轻贴上她的额头：“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刚才放的短片是专门为你做的，是我构思，raymond的团队做的，你觉得怎么样？我把它带到伦敦，就是为了跟你告白。那天你家里人太多了，幸亏有安迪帮忙，今天我终于找到机会。这段时间我拍了一整部戏，每天收工回到房间、回到现实，我发现我都在想你，控制不住地在想你……”
林芸全身一阵阵地颤栗着，不知不觉泪水已经噙满她双眼，肆无忌惮滑落在她面颊。贺钊飞跟他表白了，郑重其事地、精心铺排地，跟她表白了。
“钊飞，谢谢你，谢谢你准备的这一切。这么久的日子，我想都不敢想，我会是那个幸运儿，能跟你在一起。”轻轻推开贺钊飞，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声音。
充满期盼的双眼黯了黯，不好的感觉在贺钊飞心中升起，他不肯松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为什么到现在才真正大声地告诉你？——之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时常会有个念头，你会跟我说什么吗？我偶尔也会想，要好好准备一番再跟你说，演唱会的压力太大，我就一直往后推，一直推，推到你就这么跑掉了……当你不在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竟然在等你主动告诉我！不管你相不相信，这真的是我第一次主动表白。在感情的世界里，我太被动，也太懒惰了。原谅我的迟钝，好吗？”
“跟时机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我不是生气，真的。归根结底，是我不够勇敢。你奋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开了人生的第一场演唱会，以后还会有很多。你的光芒太耀眼了，责任又那么重大，那么多的粉丝热爱着你，如果你有女朋友，很多人会伤心、失望。我很平凡，喜欢简单，不希望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林芸用尽力气把话说出来，觉得心里整个被掏空了一大块。
几乎是第一次，林芸看到贺钊飞这般笨拙的样子。他总是成竹在胸，扛住一切事情，此时此地，却像个无措的孩子，手指一遍遍慌乱地拨弄着头发。
“钊飞，别这样。这不怪你，是我的问题。我们还是朋友，还可以做合作伙伴，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林芸说着安慰的话，心却一阵阵地抽疼。
“那许琦呢？我知道他追了你很久，也对你很好。他极力想向我表现你们很亲密，你不接受我，会选择他吗？”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定定地望着林芸的眼睛。
“跟他没有关系，我并不喜欢他。那晚我只是出于礼貌，像接待同学一样请他来。”林芸坦陈。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因为会有太多未知、压力和困难，所以你不答应我。这不是你的问题，这是我们共同的问题！”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温热的气息包裹着林芸全身，她并不回答，却根本无法透过气。
“好。我知道了。归根结底，这还是我的问题，我没有让你感觉到安全、感到放心。没关系，不急，你心里没有别人，前面还有一辈子，……我们慢慢来，一起来找到答案，让你真正愿意把自己交托给我。”他深深地凝望过来，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